回到办公室,肖特助给盛糖讲了另外一件事。
“下周六,举办大祭司上星发布会。关于服装造型,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预定好了。也让几位主创人员,提前空出时间。盛总您看,您是否出席?”
早上买的豆浆没来得及喝,刚刚讲了那么多话,正好口渴了。盛糖喝完一小半,听到这,不禁舔舔唇:
“演员路演宣传,我去干嘛?剪彩吗?好像不用吧?”
合同签完了,应该不是剪彩。
肖特助解释:“主办方邀请了您。”
盛糖明白了,点点头:
“拒绝他们。”
干脆得不带一丝犹豫,她给出让肖特助去拒绝的理由:
“我流量这么大,一个月没上线,还一直被喊露面。现在又被盯得紧,真去了,就是喧宾夺主。短视频再剪辑,不知全貌的以为我也演了,最后一看没有,误会我被剪了,想找制作公司麻烦,咋办?咱们自己就是制作公司啊。”
没错,盛糖说的就是自己。
她当初,因为一个20秒的视频去搜了一部剧,看了一大半,才看到短视频中的主角,他一共,就演了那么几十秒,然后光速下线。
货不对板,观众实惨。
肖特助微笑道:“行,那我回绝他们。就说,剧的宣发还是以剧中主创为主,老板不去现场,但是会在线上配合宣传。”
盛糖也跟着笑,一杯豆浆喝下,立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调笑道:
“肖特助,你总是这么委婉,万一我听不懂,你可就白操心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她特意为大祭司再一次宣传么?虽然接下来要筹拍多部剧,可大宝的命也是命,她不可能不管的。
一边要执行她的命令,一边还得哄乙方,她的特助好辛苦。
肖特助带着金框眼镜,打扮老气横秋,可是笑起来并不严厉,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底色是温柔的。
她悄悄打量眼前年轻的老板,见她似乎并未被强大的工作量和外界压力影响,精神状态一如既往的美丽,甚是放心。
肖特助温声道:“办法总比问题多,一种表达方式不行,我换一种,一定会有适合您的一款。”
盛糖:“哈哈哈……”
老板逗得哈哈大笑,外面的员工蔫了:
又有新订单?
不要啊,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
临近下班,无人的角落,冯大勇嘀嘀咕咕打电话,嘴里一直在道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咳咳,大祭司这边要上星,还是双台上星,每件事情都要我过目,暂时走不开……没有,绝对不是坐地起价,这叫有责任心,不要误会,先这样,最近公司加班,活干不完,唉……一天到晚都是工作工作,干不完的工作,我先去忙了,回聊。”
冯大勇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他整了整衣服,先从楼梯上楼,再拐个弯,走进总裁办公室:
“盛总,您还没下班呢?”
盛糖正在看一批服装成品,见有人敲门,她叉掉当前界面,让人进来后,发现是冯大勇。
这人最近画风大变,以前走谏臣的路子,主打一个忠言逆耳,怎么叛逆怎么来,如此来能显得他与众不同。
盛糖不在意些,只要有用,那就是好员工。
可最近,他变了,有点过于慈爱和善。
难不成,真应验了那句,当你成功时,身边都是好朋友?
盛糖语气寻常道:“看大家都在加班,我不好意思先走。”
您不走,别人也不敢先走啊。
冯大勇心里嘀咕,镜片下略显精明的目光划过对面的女人,慢慢说:
“盛总,我想了一天,最近公司项目太多,我作为唯一一位年长者,应该勇于承担,给下面的人做个榜样。因此,我自告奋勇,向您申请,同时跟进两部作品,就您今天说的《百妖谱》和《晨光与你》这两部剧,我接了。”
话落,却迟迟没有回音。
冯大勇偷看一眼,就看到一只手从空中划过,像一把大刀玩水果切,嘎嘎乱砍。大刀肆意挥舞,水果切得稀碎。
他吓得往后退,惊恐万分:
“您做什么?”
盛糖收回空中挥舞的手,慢条斯理揉着手腕,轻笑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甩我一脸,我赶走它呢……”
她像一位冷静的观棋高手,目光洞察一切,早已看穿棋手的阴谋诡计。明明在笑,却释放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你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又突然收起所有锋芒,轻松地调侃:
“可能是算盘?”
盛糖有些好笑。
冯大勇是在上一家公司下岗,又没找到合适的下家之际,遇到了盛玖投来的橄榄枝。
若非迫于生活压力,和滨城市中心的高额贷款,以他的能力和骄傲,绝不会签盛玖这种小公司。
好在盛玖给他的待遇和职位还不错,他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甘。公司首部大剧交给了他,也允许他在第二部剧上挂空名。
可这种好事不会有第二次。
哪家公司人才引进,会年年给安置费?不都是一次性付款?
何况,你干一份活,领两份工资,其他人怎么看?
人可以有野心,但不可以贪心!
如果有,要么你抛弃它,要么,她抛弃你。
冯大勇能混到这个位置,也不是个傻的。
见盛糖脸色不对劲,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得意忘形。
刚才听挖墙脚的一顿吹捧,上头了,这才冲动闯进来。
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立正,非常努力地挽救自己:
“我说的都是建议,表达一下,我现在的想法,具体如何您做主。”
他退下了,现在只想下班,回家,将冲动是魔鬼这话贴墙上,每日一观。
屋里清净了,盛糖瞥了眼电脑下方的时间,距离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此时此刻,总裁办公室外,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人员正集体休整,欣赏‘漂亮男孩’。
一边紧张担心老板出来发现,一边安慰自己:
我当牛做马辛辛苦苦一整天,看会帅哥怎么了?这是我应得的!
瞧瞧,小弟弟多年轻,多板正,虽然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助理,跟在上司身边也不知道给上司提包拿东西,走路还敢走在上司前面,但他只是做了社畜都想做的事情,他有什么错?
秦佑太年轻了,跟杰瑞一对比,更显年轻,没人看出,他才是老板。
肖特助在和杰瑞寒暄,两人握手,相谈甚欢。
所以,只用余光去看约莫186的,气质不太成熟,却也不能完全当个男孩的——年轻男人。白衬衫配黑西裤,身材黄金比例,腿长手长脸俊俏,眉目清朗,轮廓分明,眼神清澈,正在好奇地打量办公楼的环境。
见他快要转向她这边,肖特助刷地一下,视线又回到了杰瑞身上,听他装模作样地介绍:
“对,你没看错,这就是他,我们凯瑞老板。这次,专程过来和盛总谈合作。”
听杰瑞重复强调一遍,肖特助又瞄一眼。
然后礼貌上前,站定不动。
她和杰瑞寒暄的方式是握手,面对眼前这位……她跟他对视一眼,彼此都默契地没伸手。
各自稍稍点头,表示问好。
随即,肖特助打开标准的模式化笑容,领他们进去:
“秦总,这边请,我们盛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
肖特助说什么?秦总?
围观群众僵住,直到玻璃门关上,才不约而同露出同款震惊脸。
传闻中的神秘人,就这么水灵灵现身了。
资深吃瓜一号,程佳佳瞳孔震颤:
“他还活着!我听到的版本是他死……呸呸呸,当我没说!”
“不是说凯瑞老板是位大爷吗?这也太年轻了,得修真界才有这么年轻的‘大爷’吧?”
毕竟跟凯瑞合作过两次,私下里没少讨论关于这家神奇的公司。连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做一心打工人’的闫敏都有所耳闻:
“我听到的更离谱,说他是什么不死亡灵转世,主打一个活不成,死不掉。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是来咱们公司谈合作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能经常看见他?”
“这简直就是上班族的福音,我决定了,跟程佳佳一样,跟盛玖签订终生契约。”
“不是,你们女生,这么看脸的吗?”
几个女生同时看向说话的那人,齐齐点头。
没错,我们就是。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双方已经初步统一意见,确定好合作方案。因为之前就有合作细节,这一次,只需在时间上加以改注,确定付款日期和合作时限。
虽然是老客户,但盛糖还是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每一条细则。
见她在常规宣发条例那一页停住,秦佑解释:
“这些都是基础条款,以后盛玖有任何活动,我方会在以下几个大网站自行帮助宣传。若是盛玖需要临时加一些特别项目,比如全网推广,海外宣传,那自然是另外的价钱。”
又不是第一次整活,盛糖明白。她是在看乙方列在常规推广下面的几个大网站,什么博音书豆视频号等,确实是大网站。这个乐享……
秦佑适时开口:“我们本家网站。”
言下之意,他自创的。
始终埋头看文件的女人这才认真看向他,目光停顿两秒,毫不吝啬地夸:
“你挺能整活啊。”
这是句不带任何嘲讽阴阳的真心夸赞,忘掉秦佑偶尔的轻浮浪荡——年纪轻轻的小弟弟,很正常嘛。除此之外,他确实很厉害。身体那么差,还能坚持工作到现在,而且公司没有倒闭,说明他定有过人之处。
秦佑忽地就笑了,笑意直达眼底,隐去了潜藏在深处的那份不安,变得十分开心。
没人发现,他悄悄松了口气。
同时,心底生出无人知晓的雀跃。
原来,她喜欢事业型。
这不就是他嘛?
他认真工作起来,那可是百分之百的事业批,绝对不含糊。
从他附赠的计划资料就可以看出,他确实没有夸大其词,效率是真高。
在一天只能工作两个小时左右的情况下,只用两天,就定制了详细的合同,连下周的大祭司发布会,都考虑上了。
并且,公司今天已经开始预热。路人暂且不说,起码大祭司的影迷们,都知道了这部剧要同时登上两大卫视黄金档的消息。
盛糖欣赏专业能力过硬的人,对合同和资料挑不出毛病。
谈判双方诚意满满,无任何分歧,对彼此的意见表示充分肯定,价格也毫无异议。这简直是从业以来,签的最平稳的一单。
老板手伸过来的时候,肖特助惊讶一瞬,忙将笔递过去。眼神在盛糖和秦佑之间来来回回,开始从事业粉和妈妈粉转型。
“合作愉快。”最后一笔潇洒挥下,秦佑伸出手。
肖特助眼睛微微睁大,这只用沉默拒人于千里的手,终于舍得出来了。
她瞅见盛糖轻轻碰了下男人手掌,非常爽快:
“合作愉快。”
工作圆满完成,还是长期的大客户,而且自家老板仿佛又行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杰瑞。
他终于不用战战兢兢地担心公司哪天会垮掉,也可以不用焦虑偌大的公司会不会砸在他手里。
上面有秦佑盯着,他不用发愁,稳稳的安心,这感觉真好!
他也朝盛糖伸手,能让秦大爷有史以来第一次周末加班工作,这女人不是一般强。
他佩服,他感谢:
“三生有幸感激不尽!盛总,合作愉快!”
有点浮夸,盛糖就笑笑不说话,礼貌地伸手。
忽然,一只指节修长皮肤白净的手闯入眼帘,轻轻搭在杰瑞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推,推到肖特助面前。手的主人,也在此时冷不丁开口:
“杰瑞,方向错了,肖特助在这呢。”
三个人刷地一齐朝手的主人秦佑,投去不明所以的眼神。
盛糖:……无话可说。
肖特助:有瓜吃了。
杰瑞:你这个显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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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