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探案录 第54章 第 54 章

虞敬轩等的领路人就是先前官珞见到的那个同虞敬轩说话的人。这人名叫龙九说话操着一口闽南口音，官珞听得不大明白，只大概知道这人是闽南那边某个帮派的头目同这溧水巷里的人有几分交情，能带着他们二人进去。

闽南方言一向难懂，官珞以为她能听懂个大概已是了不起，谁知虞敬轩这货居然还能用闽南话同龙九对话，两人叽叽歪歪半天讲话跟说密语似得让人听得似懂非懂。

官络好不容易等两人说完了，虞敬轩极其自然地牵起了官珞的手，将官珞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臂弯中，而后趁着官珞还没反应过来偏头一笑叮嘱道：“跟好了，别走丢了。”

官珞和虞敬轩被带着一路走了进去，整个溧水巷其实就是一条商业街，你可以在这里看到许多平常在京中看不到的东西，西域的珠宝被摊开在路边售卖，路边还有搭着擂台贩卖奴隶、女人的，甚至连摆摊算卦的都有。

官珞挽着虞敬轩的手臂，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放轻松一点，别被人瞧出破绽来了。”虞敬轩浅笑着凑到官珞耳边，神态亲昵，呼出的气都喷吐在了官珞的脸颊和耳上，“靠着我，扮得娇羞一点。”

官珞的半边耳朵都红了，却还是照着虞敬轩的吩咐靠上了他的肩膀，语气有些不自在地道：“你适应能力倒是挺好。”

官珞这句话倒不是在呛虞敬轩，实在是这家伙演技太好，从跨入溧水巷的地界开始就收起了他那副世家少爷的气派。

衣襟被他松松垮垮地拉开了些许，嘴上还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野草，眼神看起来轻佻又浪荡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狠劲儿，气质上同那些地痞流氓有些相似，可又有些不同，有些江湖气又带着点凶煞。

一看就不好惹。

“你这给自己凹得什么人设？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官珞来了些兴致，同虞敬轩又凑近了几分咬着耳朵猜人设，注意力一被转移便没了刚来时的紧张。

“什么江洋大盗，我这是风流潇洒的邪魅杀手好么……”虞敬轩避着官珞翻了个白眼。

“那我是什么？人质？”

虞敬轩笑着伸手报复似地隔着面纱捏官珞的脸颊，语气满是宠溺地道：“你当然是我抢来的压寨夫人咯。”

说好的风流潇洒邪魅杀手呢？怎么转眼就又变成了山大王？官珞内心一阵无力。

龙九将虞敬轩等人带到了一间有些破败的商铺前，同周围的人声鼎沸不同，这里显得十分冷清，只有门口挂着的一块也不知画得是猫是狗的牌子迎风晃动。

这铺子虽说看着破败，却据说是京中最大的地下情报站，依着这里的规矩，只有需要交换买卖情报的人才能入内。

虞敬轩便同龙九商量，由他带着官珞进去瞧瞧，而龙九则等在外面负责接应。

官珞本以为这儿好歹是京中最大的情报站，就算外面看着破旧了些里头也该是别有洞天，谁知走了进去才发现，这地方外头瞧着像鬼屋，里头看着更像是鬼屋，也不知这些情报贩子是怎么想的，把据点设在这种地方。

忍着心中的吐槽官珞挽着虞敬轩的手臂一路往里走，这地方破旧又空旷，跨进来就没感觉到人气，两人的脚步声混着呼吸声在这儿仿佛都可以听到回音。

官珞心中生疑此处实在太过诡异，她同虞敬轩已进到了深处，却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别说是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目光所及之处具是破瓦旧墙。

官珞疑心其中有诈，扯了扯虞敬轩的胳膊示意其将耳朵凑过来些：“这地儿瞧着有些诡异啊。”

虞敬轩也不去看官珞，只是身体往官珞的方向倾了倾，嘴角还勾着笑瞧着并无半分紧张，还有心思调侃：“你这是怕了？”

官珞闻言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偏转头去咬着后槽牙道：“谁害怕还不知道呢，某些人可别跟上次一样吓软了腿，路都走不了了。”

虞敬轩知道官珞是在说上次赵家村那会儿他被大火吓着的事儿，被戳了痛处倒也不生气，摸了摸鼻子挑眉道：“可别嘴硬啊，若是……”

虞敬轩正打算多说两句逗一逗神情紧张的官珞，忽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轻缓的呼吸声。

两人默契地同时噤声，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后缓慢地转过身去，只见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人。

“二位客人，是来买消息的还是卖消息的？”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虽然外表看着同街边的乞丐一般无二，但仅凭这开口说的一句话，官珞就能断定此人内力深厚，绝不是等闲之辈。

虞敬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笑着说道：“我们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男人的视线先是落在了蒙着面纱依靠着虞敬轩的官珞身上，之后听到虞敬轩说话才将视线落到了虞敬轩身上：“既是来买消息的，客人该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吧。”

虞敬轩揽过官珞的腰，将人往自己怀中藏了几分，笑着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抛给了对面的男人：“这是定金。”

男人轻轻抬手用袖子一卷将金子卷入了手中，掂了掂重量后冲着虞敬轩颔首：“客人随我来。”

官珞还以为这男人会将他们带到什么别有洞天的地方，谁知只是转了个弯找了一张积了一层薄灰桌椅邀着他们坐下，连杯茶都没有，实在是没什么待客之道。

“客人想要打听谁？”

“二十年前京中有位名噪一时的周姓巧匠，后来因为在赌桌上出老千被人废了手，从此销声匿迹，我想知道他的下落。”

“客人想找的这人就在溧水巷，溧水巷有一家黑赌坊，出了门右转门口挂着两个黑灯笼的就是。”男人说完伸手一只手到虞敬轩面前，“尾款五十金，还请客人付清了再走。”

官珞听了男人报出的价格差点拍案而起，就打听个人的下落居然要价这么贵，还说人家是黑赌坊，照她看这才是家黑店吧。

大约是看出了官珞眼底的质疑，那男人好心地解释道：“本店收费主要看客人的能力，像这位少爷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自然收费会高一些，若刚才是小姐你来问价，价格自然会低一些。”

她这是被瞧不起了还是虞敬轩被当成冤大头了？

这男人一句话里含了几层意思，让人听来实在感觉微妙，官珞有些气闷又不好在这里发作，心中窜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实在难受。

反观虞敬轩被当成了冤大头也不恼，还顾着官珞的心情，暗地里拍着官珞的后背安抚，就好像是在给炸了毛的小动物顺毛。

“先别着急报价，我这儿有个消息或许阁下会有兴趣。”虞敬轩轻敲着桌子，抬眼去看对面坐着的男人，忽而压低了声音道，“进来蠡国同我大睢生了嫌隙，京中有蠡国的暗探潜入，不知道这个消息能值多少？”

男人的眼中光影忽闪，正要开口询问忽觉得眼前一花，只见虞敬轩从袖中掏出什么东西冲着他的方向抛了过来，忙伸手去接，触手却觉得冰冷光滑，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一块带着刺青的人皮。

“阁下见多识广应当认得此物。”虞敬轩也没明说只是敲着桌角勾着唇，神情间透出一股狡黠，“这消息值多少价？”

男人捏着人皮的手一顿，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后将手中的人皮又重新丢回到虞敬轩手边回道：“这消息，不值钱。”

“哦？怎么说？”虞敬轩也不恼，只是挑着眉看着对方，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客人说是卖消息，实际上却是要借我们的手将这消息散布出去，这是桩亏本的买卖，自然是不值钱的。”

那男人倒也精明，一眼就看穿了虞敬轩的打算，这消息听着值钱，实际上却意味着背后藏着一堆麻烦事，像他们这样靠贩卖情报维生的组织，最怕的就是这种跟朝堂牵连的情报了。

“那好，那就换种方式，我要你们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只要能把事儿办成了，价钱随你开。”虞敬轩摆出一副财大气粗冤大头的样子，也不跟对方讨价还价。

送上门的生意也没有不做的道理，那男人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后，冲着虞敬轩伸出一根手指道：“黄金一百两。”

“成交。”虞敬轩笑着从腰间取下一块铜牌丢到对方面前，“万通钱庄拿着这牌子去兑。”

男人看着被丢到面前的铜牌没动，视线微抬落在了蒙着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官珞身上。

官珞被那种审视的眼神盯得汗毛林立，心头正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就听着那男人忽然开口。

“客人本店规矩，钱款要当场付清。”

男人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过不通情理，谁没事出门身上会带着一百两黄金，也不怕走半路上就把自己给累死了。

这家伙浑身透着诡异，一会儿一个样，照官珞看来，此人做买卖的心怕是不诚，指不定后头有什么阴谋诡异等着虞敬轩往下跳。

不过，说来也奇怪，瞧着虞敬轩平时挺精明一人，怎么今日被人坑得这般心甘情愿？

官珞虽然心中腹诽，手下却暗暗地扯了扯虞敬轩的衣角以示提醒。

“不过，客人情况特殊，本店也不是不讲理，客人可以把她留下抵押，等货款清了便能把人带走了。”男人说着伸手指向了依偎在虞敬轩怀中的官珞。

这下轮到官珞挑眉以示震惊了，她猜着会有陷阱等着，却没想到这坑竟是给她挖的，她这是何德何能有了这般运气？

“不行。”

虞敬轩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将官珞又往怀里按了几分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只是奇怪的是，虞敬轩虽然收了面上玩世不恭的笑但眼中却没有怒意，只是思索了片刻后提议：“这儿不是有赌坊么，要说来钱快还是得看赌坊，你若是怕我逃了便随我一块儿去。”

男人略一迟疑，视线在虞敬轩和官珞之间摇摆，看神情似乎是在考量虞敬轩话中的可信度，许久才点头算是认可了虞敬轩的提议。

官珞同虞敬轩带着那男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龙九还站在门外，见他们三人一块儿出来了面上还有些惊讶。

那男人先前说的能找到周巧匠的黑赌坊就在不远处，隔着半条街就能看见门口挂着的两只醒目的黑灯笼，看起来就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这是家黑赌坊。

因为有龙九和那奇怪的男人带着，他们几人进到黑赌坊里并不怎么费事。

赌坊里头闹哄哄的瞧着什么人都有，有赌到兴起的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不算还直接脱了上衣跳上桌的。

乍看之下混乱毫无秩序，可仔细瞧就会发现混乱的人群中藏着好些其貌不扬却身手非凡的人，就连几处出入口也有人藏在暗处把守，虽是黑赌坊，却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那男人售后服务倒也算周到，边走还边同虞敬轩解释：“你们要找到那个周巧匠好赌，之前在赌坊出老千被砍了两根手指，之后辗转来了溧水巷，又因为赌输了便被人扣在了这儿用手艺还债。”

虞敬轩依旧是摆出那副他口中说的邪魅杀手的做派，四下环顾后有些兴致缺缺地直接开口问道：“这儿什么局赌得最大？”

龙九有些意外地看了虞敬轩一眼，正想要说什么便被另一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打断：“跟我来。”

虞敬轩带着官珞和龙九跟着男人一路上了二楼，表情很是放松一点都不怕会被人卖了，一边跟着走一边还有心思猜：“该不会是赌命这种老套路吧？这可没什么意思。”

“客人放心，在这溧水巷命才是最不值钱的。”男人说完便在一扇门前站定，指了指门内道，“里头就是这儿最大的赌局了。”

虞敬轩四下观望了一圈，虽说乍看之下楼上似乎无人，但仔细听便能发现周围藏着好些微弱的呼吸声：“赌得什么呀这么神秘？”

“客人进去就知道了。”男人说着便帮虞敬轩推开了面前的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儿的规矩，到了这儿我就不能陪着客人了。”

虞敬轩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自然地牵起站在一旁官珞的手走了进去，龙九见虞敬轩同官珞走得没有半分迟疑，神情忧虑地看了一眼站在门侧的男人最终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人进到屋子里之后便瞧见正堂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美艳女子，虽说美艳但身上却透出一股子煞气，巧笑嫣然的模样却让人瞧了反倒胆颤。

“三位既然进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说闽南话的龙九，有没有联想到之前鱼块去见的那个闽南来的厨子？

没错，就是他！

下一章，虞撩撩要上线了，虽然…撩得对象可能有点不太对劲。

ps：明天不更新，某陌要陪闺蜜去试妆挑婚纱，周四恢复更新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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