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
“先吃饭,吃了饭再告诉你。”虞敬轩铁了心要吊一吊官珞的胃口,硬是拉着官珞上了车去了翠微楼。
翠微楼的雅间里早就备好了饭菜,虞敬轩还贴心地让人给官珞准备了换洗的衣物,等官珞梳洗过后出来虞敬轩已经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喝起了汤,桌上还排着一堆虾壳,显然是已经等不及吃上了。
这会儿虞敬轩见官珞卸了伪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便笑吟吟地冲着官珞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官珞走过去从怀中掏出用帕子包裹好的药渣递给了虞敬轩道:“先前在于府发现的,我辨不出来想劳烦师叔认一下,这是什么药?”
虞敬轩放下碗接过官珞递来的帕子,然后放在桌上摊开露出了里头黑漆漆的药渣。
虞敬轩伸手捏了一撮药渣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边嗅一边辨认道:“白术、续断、桑寄生……还有菟丝子。师侄啊,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宝贝?”
“宝贝?”官珞皱着眉看着虞敬轩,对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像是憋着什么坏,看着虞敬轩这副表情官珞不由得往最坏的一面开始猜测,“这药有毒?”
虞敬轩看着官珞神色渐趋凝重,坏笑着摇头解释道:“是安胎药。”
“啊?”官珞本还在想着若是下毒,那会是要去害谁,谁知答案竟是这个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反应过来,心中先是庆幸幸好不是有人要下毒害人,也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安谁的胎?”
“去于府的是你,那就得看你是在哪儿发现的这个了。”虞敬轩笑得一脸玩味道。
“我是在孟姨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那儿发现的,她当时正在后院埋这药渣,我看着可疑就多注意了一阵。”官珞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经过同虞敬轩说了一遍,可随后又觉得不对劲,“可那小丫鬟看着年纪还小,不应该啊,难道说……是孟姨娘?”
官珞回忆了一下那天在灵堂上看到的孟姨娘,身材纤细,看着不太像是有孕在身之人,不过那日孟姨娘没过多久就说犯了晕眩的毛病被丫鬟扶着下去休息了,身体这般虚弱若是有孕在身倒也能说得过去。
虞敬轩看着官珞皱眉思索的样子,指尖轻敲桌面,点着桌上摊开放着的药渣提示道:“瞧着剂量应该才一月有余,外表上确实看不太出来。”
“可是……怀孕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官珞回忆起见到小莲前后的过程和对方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可疑。
“兴许是为了自保,后宅内院的阴私事儿还少见么?”虞敬轩说话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只是眼底却露出了讥讽和嘲弄之感。
官珞不喜欢虞敬轩这般模样好像一下子两人间的距离就被拉得很远,但她更不喜欢虞敬轩这般猜测于夫人,于是便沉了声音反驳道:“于府不一样,于夫人为人宽厚,绝不会做这种事。”
“那是你的视角看到的。”
虞敬轩架起了腿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散漫的模样,只是口中却依然不忘反驳官珞:“你年纪尚小,同于大人又只是上下级关系,与于夫人没什么利益相关,她自然会对你好些,甚至她对你的态度越好,对于大人的仕途便越有利,可府中的妾室却不一样了,你又怎么确定于夫人不会对府中妾室下手?”
“那日在灵堂上的那一对儿女,女孩便就是府上孙姨娘的孩子,于夫人若是要对府上妾室动手,那孙姨娘的女儿又是如何长得这般大?”
官珞顿了顿看着虞敬轩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气恼,猛地一拍桌子气道:“再说了,你口中说的正室同妾室之间的利益关系,无外乎就是宠爱与家产,于大人这会儿都死了,哪儿还有宠可以争,而我朝律法规定家产由嫡长子继承,除非嫡长子身故不然这家产决计是轮不到庶出之子的,若按你的逻辑,也该是于夫人防着她们来害她幼子才对。”
“虞敬轩!人心不是这样随你恶意揣测的。”
“轻些拍,仔细手疼。”虞敬轩见官珞这会儿真有些动怒了,连忙收起了刚才漫不经心的样子,从善如流地认错,“师侄所言甚是,但照你这么说如果怀孕的是孟姨娘,可她却还要隐瞒,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你还记得之前于贵说的话么?”
“哪句?”于贵当日同他们说了许多,官珞也不知道虞敬轩这会儿提及的到底是哪句。
“于贵说过,这一个月来于大人每晚都会工作到深夜,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睡在书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虞敬轩说这话时表情很是玩味,带着一丝恶趣味和同情在。
官珞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虞敬轩话中的含义,可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过来,顿时表情也跟着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官珞同虞敬轩对视了一阵,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讯息。
其实官珞没说的是,不光是这一个月来,自打出了少女被拐案后整个京兆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在她去安定县之前于大人就连直接睡在京兆府府衙的时候都有,这么一想就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测了。
“那孩子的父亲会是谁?我忽然就有些同情于大人了。”虞敬轩撇着嘴角问道。
官珞原本想制止虞敬轩的接下去说得话,可却在抬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因为在回忆所以说话时语速有些缓慢也有些不确定:“我想到了一个人,他不是于府的人,但于府中的地形却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了……你还记得于府的建造是谁负责的么?”
“这个要去问工部……”虞敬轩话说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之前去于府时,路上同于贵闲聊时听见的话,“不对,建造于府的好像就是孟姨娘的表兄,该不会……”
“只是推测没有实证,现在下结论过早,不过这样就又多了一个嫌疑人了。”
官珞捂着脑袋冷静了几秒后再次抬头,神情已经恢复如常,想到今日在书房中的发现刚打算跟虞敬轩说,忽地想到了于大人书房里关于玄武宗的讯息,官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到,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忽地掉转重新咽回腹中,换成了别的内容。
“我今日去了于府书房,发现另一侧其实还藏了一扇偏门,于大人在周围又种了许多竹子,刚好能起到遮掩的作用,所以如果于大人要做到离开书房而不惊动守在门外的于贵的话,就只能通过这条路了。”
虞敬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将他今日的调查结果告知了官珞:“我拿着叶岩庭画的图去了京中几家出名的首饰铺子都没查出什么线索。”
“所以发簪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官珞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苦恼,“要是能确定凶器的来源接下来再排查就容易多了。”
“你先别急,先吃些东西。”虞敬轩一边劝一边替官珞舀了一碗热汤推到跟前,“红枣银耳汤,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炖的,多加了蜂蜜,你尝尝。”
官珞接过虞敬轩递来的碗,摸着外壁有些烫手的温度又叹了一口气:“怎么不是冰镇的?”
这天本就酷热,她今日还忙前忙后地在于府后厨耗了一整天,早在于府那会儿就有些想念太子妃每日给她备着的冰镇酸梅汤,这会儿端着烫手的汤便愈发了。
“大热天的吃什么冰镇啊,我特意让人给你炖的,别浪费了。”
虞敬轩不满地“啧”了一声,说着又将碗往官珞跟前推了推,见官珞还是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想了想决定先透露些信息给官珞:“虽说那些首饰铺子没什么消息,但我从迤逦阁的姑娘那儿打听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许能知道这银簪的出处。”
官珞原本正兴致缺缺地端着碗走神,这会儿听到峰回路转立马抬头,刚想夸虞敬轩两句忽地反应过来虞敬轩这消息是从迤逦阁打听出来的,又瞬间变了脸色抬手便要往桌上拍:“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去青楼?”
虞敬轩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官珞要拍下去的手,求生欲爆表地快速解释道:“我去是有原因的。师侄你想啊,一来青楼人鱼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一向消息灵通,再者发簪首饰最懂这些的便是女人了,而青楼女人又多,只要给钱就能打听出消息来,所以我才去的。”
虞敬轩一席话可谓是有理有据,官珞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斜睨了一眼虞敬轩后便将手从虞敬轩手下抽出端起碗来喝汤,也没再提青楼的事儿,算是接受了虞敬轩的解释。
只是虽说虞敬轩这话说得在理,可官珞心里却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憋闷的难受又不能说出口,只能靠着喝汤来遮掩自己的心情。
虞敬轩长吁出一口气,看着官珞低头喝汤便又将一盘剥好的虾推到她跟前堆着笑讨好道:“盐水白灼虾,虾是从太湖一路刚运来的,尝尝。等一会儿吃过了饭我便带你去找人。”
官珞事先也尝试着猜测过虞敬轩口中说得那个能够提供线索的人是谁,但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人选。官珞在京兆府做捕快这两年,对京中的三教九流都有些了解,等被虞敬轩七拐八拐地带到西市溧水巷的时候便有些明白过来。
溧水巷是整个京中最让京兆府府尹头疼的地方,是真正的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这溧水巷原本只是一些外地流民居住的地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在这儿寻常点的能见到些泼皮无赖或者是外邦商人,不寻常点的像什么人口贩子、黑市杀手都有可能出现,最神奇的是,这地方还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凡事想要在溧水巷办事的都得按着规矩来,但却没人知道这定规矩的人是谁。
官珞在京兆府两年却始终没有摸透这溧水巷的底细,于大人也对溧水巷讳莫如深,现如今被虞敬轩带着来了这儿难免有些警惕。
虞敬轩从小跟着谓因居士走南闯北惯了倒是不像官珞那般警惕,见官珞神情紧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纱巾递给官珞:“这溧水巷中三教九流都有,认得你的人怕不在少数,一会儿进去带上面纱跟紧我,能不开口就别开口。”
官珞点头接过虞敬轩递来的纱巾将半张脸遮住,带好面纱后官珞见虞敬轩依然站在巷口不往里走,表情有些困惑,四下张望了一番后问道:“你在等什么?”
“等一个领路的。”
于大人:我感jio我头顶上可以养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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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