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珞万万没想到这画后面居然藏有这般凶险的机关,几乎是本能地直接向后一倒避开了第一波的弩箭,接着又快速地就地滚了数圈,直接滚到了书房的柱子后面躲了起来。
等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官珞惊魂未定地缩在柱子后面听声,直到身后弩箭的声音停了下来官珞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
静了片刻后,直到感觉自己手脚没那么发软了,官珞才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往外张望。
只见正对着木雕画的那面墙上此刻已是插满了弩箭,仿佛是在告诉官珞,刚才她要是反应再慢一点,这面墙的下场就是官珞此刻的下场。
虽然好像在生死边缘试探了一波,但该查的东西还是要查的。
那副四散开的木雕画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原状,画还是那副画,画上的内容也还是刚才所见,只是经过了刚才那通万箭齐发的景象官珞再不敢像刚才那般莽撞轻视,甚至对于她这位已经被害的上司也有了重新的认识。
官珞未防万一,取来了一张凳子挡在胸口再次凑到画前,这番模样倒是这十七年来第一次犯了怂。
护好了自己的要害之后,官珞再次伸手去摸那副木雕画。
这么凶险巧妙的机关,里面应该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机关绝不会这般容易,流于表面。
官络屏住呼吸闭上眼,在画上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摸索排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官珞的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了一层薄汗,最终摸到了一颗松树上松动的松果。
这木雕上刻画着许多松树,松果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谁能想到真正的开关会藏在这许多的松果之中,于大人确实是使了一手好障眼法。
官珞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一边分神警惕着四周以防又从哪里射出来一堆弩箭,一边伸手小心地按下了开关。
官珞刚一按下开关那副木雕画就一如刚才一般裂了开来,官珞被吓得一机灵,本能地丢了凳子双手抱头打算再滚一次。
只是官珞刚一缩头打算滚就听到头顶上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一抬头便看到原本雕刻着安山全景图的木雕画这会儿整个变了样子,竟是成了一副木雕的百兽图。
说是百兽图也不太恰当,这木雕上刻画的好些兽类瞧着外形都有些奇特,再仔细看看便能将其中几只同山海经中描绘的异兽对上号。
官珞一面在心中惊叹于这机关的设计精巧,一面转过了视线去看木雕画重组后冒出的一个暗格。
暗格的大小只够放下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官珞将盒子从暗格中取出,反反复复端详了一阵却发现这个盒子既没有锁也没有开口,若不是外头还雕刻着花纹,且放到耳边晃荡了一阵还能听见声响,不然官珞都要怀疑她费了这老大劲儿就只是摸了块儿木头出来。
官珞摸不准这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更摸不准这盒子里又有什么机关,因此不敢贸然打开,只能先将盒子收起然后又将木雕画归了位便打算离开。
这书房内除了刚才发现的暗格外再无异常,而那暗格也并非通往外界的通道,官珞估算着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再过一会儿这后院人就该多起来了,因此也不敢继续逗留,打算依照着原路返回后厨。
官珞窗翻了一半忽然想起那面被弩箭射成了筛子的墙,半只脚还跨在窗框上犹犹豫豫地探头回看,再次看到那面射满了弩箭的墙官珞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官珞站着思索了片刻后返回身去将自己留下的脚印痕迹全部清除,待完成了一切后才再次翻窗出了书房。
那面被扎成了刺猬的墙是没可能救回来了,只能扫干净自己留下的痕迹避免被发现。
官珞原本打算从屋后绕过去绕到垂花门前经后院长廊离开,结果刚从拐角处跨出去便瞧见于贵带着于大人的长女和女婿走了进来,看样子似乎是打算要进书房瞧瞧。
官珞想起那面满是弩箭的墙就觉得一阵头疼,暗道这几人来得可真是时候,莫不是最近真犯了水逆三天两头的竟遇上些倒霉事儿。
官珞躲在屋后拐角阴影里,看着几人站在垂花门处,于贵似乎在同他们说些什么。虽然这会儿还没走进来,但照这趋势进书房也是迟早的事情,若是等他们进了书房内发现了里头的情况,怕是就走不掉了。
可现在能出去的门被堵着,大白天的院子内更是连点遮掩都没有,要想走出去却不被发现简直难于登天。
官珞快速地在脑中模拟了好几套逃跑的方案却都被一一否决,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忽地想起之前看建造图时瞧见书房这儿除了垂花门一个正门外背后还有一个小门,只是看那图纸上绘的样子,两门虽然一前一后但却是相对的,只要站在垂花门处便能将后边的小门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官珞又回看了一眼站在垂花门前的几人,蹑手蹑脚地开始往另一扇小门的方向挪去。
官珞挪到另一侧便看到了后边那个上着锁的小门。
那小门看起来像是已经废弃了许久,木质的门上都爬满了常青藤,绿油油的覆盖在上面,同周遭工整有致的园林设计相比莫名透出一股荒凉。
官珞站在另一侧拐角看了一阵,越看越觉得这小门和周遭交错的翠竹位置有些奇怪,奇怪中还透出一股熟悉,竟是有些像安山山前大阵的精简缩小版。
这阵法倒也不是什么玄妙的东西,只是利用了八卦方位又借着翠竹遮掩下带来的盲区让人忽略了这院子里除了有一个正门外其实还有一个偏门。
官珞发现了这点后也来不及去思考安山的山前大阵怎么会出现在于府,趁着这会儿没人发现赶紧借着阵法的掩护从偏门溜了出去。
出了偏门官珞才发现这偏门紧挨着的是原先于老夫人住的院子。
于老夫人两年前过世后院子便被于大人命人封上了,紧挨着院子的偏门也大约是那会儿跟着被封上了,只是不知这阵法是原先就有的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官珞顺着小道快步往后厨赶去,经过花园假山群的时候忽然瞧见了一个略有些眼熟的人影,仔细看了才发现就是先前在小厨房见到的孟姨娘身边那个名叫小莲的丫鬟。
小莲蹲在假山后面背对着官珞,低着头看动作好像是在刨坑,瞧着行为举止实在可疑。
官珞悄声绕到小莲身后的假山旁躲了起来。
官络躲在假山后看着那小姑娘刨了一会儿坑,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埋了进去,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阵确定无人后便赶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跑着离开了。
官珞见人跑远了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刚才小莲蹲的位置,果然那块地方的土壤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官珞蹲下身徒手将覆盖在上面的土壤挖开,出人意料的是,挖出来的既不是什么金银财宝更不是什么杀人凶器,居然只是一堆残留的药渣。
官珞对岐黄之术并不精通,往日里最多能认一些常见的草药,或者是自己受伤了给自己上上金疮药什么的,对于药理药性却是一窍不通。
官珞捡起几颗黑褐色的药渣在鼻尖轻嗅了两下,只闻出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像这样已经辨不出长相的药渣要让她来辨认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个除了正经事儿不通,其他都懂的能干好师叔。官珞这么想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将药渣尽数包了起来而后藏到了怀中。
官珞原本以为等于贵他们发现书房中那面满是弩箭的墙时,整个于府怕是都要戒严了,结果等她避开众人溜回了后厨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什么人过来搜查盘问,风平浪静的让人觉得意外。
难道说,于贵他们并没有进到书房里?
这边官珞犹在猜测,那边于夫人却忽然叫来了管家,旁的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管家这几日便收拾一下,将府中的下人都遣散了,只余下原先从老家带来的人,等过几日便回乡。
管家虽然不知道于夫人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要走,但也没什么权利去质疑主家的决定便应声退下收拾盘点去了。
待到管家离开后一直坐在旁边陪着于夫人的长女于秋晴皱着眉,满脸忧心地开口问道:“母亲,当真要这般着急?父亲的案子还没有完结,不如……”
于夫人冲着自家女儿摇了摇头,面上满是疲惫和无奈:“今日书房中的景象你也看到了,我只怕若是再不离开,这一大家子都要断送在这儿了……”
“那帮人心狠手辣,你爹他已经遭了毒手,我得护住这一家子,不然等去了冥府我怕你爹会怪我。”
于秋晴忽地掩面哭出声来,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于夫人耳中愈发显得揪心:“我爹他、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会惹到这样一帮凶徒呀!”
于夫人满面苦楚,紧抿着唇摇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始终不发一言。
不可说,不能说,更是不敢说。
到晚膳结束后官珞乖巧地从管事处领了今日的工钱,一边冲着管事道谢一边从后门退出了于府。
官珞揣紧了怀中藏着的东西,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尾随后快步绕过了几条小巷赶到了事先跟虞敬轩约定好的地点。她今日出门前跟虞敬轩兵分两路,她潜入于府调查书房内有无密道,而虞敬轩则去查那根银簪的出处。
官珞刚一走出巷口便瞧见墙角下站着的虞敬轩,穿了一身竹青色的窄袖胡服侧身站着正同跟前一人在说话。
官珞见虞敬轩身边有人犹豫着没有上前,但大约是听到了官珞的脚步声虞敬轩侧过脸来就看到站在几步开外神情踌躇的官珞。
“傻站着干嘛呢。”虞敬轩勾着唇冲着官珞招了招手,见官珞不动神情警惕地看着他身侧,便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然后冲着对方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那人也不多说话,冲着虞敬轩和远处站着的官珞分别躬身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
官珞的视线一路目送直到那人消失在了街角才收回来,刚想问问虞敬轩那人是谁,便听到虞敬轩调笑着问道:“这么害怕?”
官珞满脸不高兴地白了虞敬轩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要走,刚走开两步便被虞敬轩拽住了胳膊:“你去哪儿?”
“回去。”
“先别急着回啊。”虞敬轩将官珞强行拽回到了眼前,笑得一脸神秘,“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有惊喜。”
官珞折腾出了一墙的箭矢,倒是无意中把于夫人给吓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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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