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探案录 第50章 第 50 章

官珞回答的言简意赅，虞敬轩听了却不由得手抖了一下，好半天才忍住了将手中证物丢出去的冲动，反倒是官珞像是没看到虞敬轩的脸色转而看向他询问道：“可能认出这发簪出自何处？”

虞敬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当你师叔我百晓生啊，连这断簪的出处都能一眼看出来。”

官珞原本也只是试探性的一问，想着虞敬轩经常厮混于勾栏瓦舍，这发簪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的物件，又见上头的花式奇特兴许他能知道一二，虞敬轩这般回答倒也不算是出乎意料，官珞闻言倒也没说什么，伸手便想将断簪从虞敬轩手中取回。

“不过……你要想知道倒也不是不能查出来。”

官珞取回断簪的手略一顿，有些讶然地看向虞敬轩见对方神情中透出一丝浅笑便知先前他话说一半就是故意在逗她开心，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而后道：“证物不能离开刑部，如此便劳烦叶大人照着这发簪的样子绘一张草图与我。”

官珞示意虞敬轩将断簪递给了叶岩庭，未等叶岩庭答话便一手扯过虞敬轩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道：“麻烦师叔助我一臂之力。”

虞敬轩被官珞不由分说地扯了进来，心里还觉得有些莫名，想起先前他要一块儿跟来时官珞还不乐意，嫌弃他又不懂查案验尸跟来也是添乱，这会儿却突然要他相助，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虽说虞敬轩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任由官珞将其扯到了里头，却见一具被掀开了白布的尸体安然地躺在木板上，胸口有一道狭长的剑伤，却是于大人的尸体。

“我对着仵作单子又将于大人的尸体验了一遍，却是再找不出什么别的有用的线索，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你先前不是扮过道士么，要不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招个魂？”

虞敬轩被官珞的急病乱投医都惊呆了，本想开口吐槽两句却在转眼时接触到对方认真而又期翼的目光忽而有些触动，想起在安定县时初遇，他扮作道士糊弄村长却被她好好地教训了一番，她从来不是什么信奉鬼神之人，如今却突然央求他这个假道士来作法招魂，可见她确实是急切而又无力。

虞敬轩轻叹一声抬手抚上官珞的发顶，他不愿骗她也不愿打破她的期翼：“佛曰，心诚则灵，你同于大人的魂魄好生祷告，或许于大人的在天之灵会有响应也说不定。”

官珞注视着横躺在眼前，已经了无生机的于大人，只觉得喉间酸涩难当好半天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照着虞敬轩说得那般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闭目轻声祷告道：“老于，你若是在天有灵，便告诉我到底是谁杀的你。”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官珞的祷告真的起了作用，四周忽地腾起一阵清风，吹得摆在一侧的烛光摇曳闪烁，虞敬轩被这阵突起的风吹得心头直跳，眼神在于大人的尸体和闭眼祷告的官珞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忽地瞧见有什么东西自于大人胸口的剑伤处反射出点点银光，忙伸手推了一把仍在闭目祷告的官珞急道：“你瞧瞧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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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子时刚过，刑部的仵作房内官珞、虞敬轩连同叶岩庭三人围在一方小桌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好半天虞敬轩才有些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面前托盘中的物件道：“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凶器？”

官珞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没想到真正的凶器竟然会是这个。托盘中放着的物件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先前官珞从女尸口中发现的半截断簪，剩下的一部分便是刚才在于大人胸口的伤痕内发现的另外半截了。

说是另外半截其实并不准确，银簪质地本就较软，刺入于大人的胸口后便折断了部分留在了伤口之中，之后凶手为了掩盖痕迹又用剑刺了一次，锋利的剑又使得留在伤口中的部分再度断做几截嵌在了肉里，若是不仔细检查伤口内部很难发现这一玄机。凶器虽然断作数截，又意外地分散在了两具尸体内，但好歹是找到了真正的凶器，并且也能将于大人的案子同这具无名女尸的案子并案调查了。

“怎么会在口中？”虞敬轩一脸匪夷所思地指着女尸口中发现的半截断簪，脑洞大开地猜测，“吞簪自杀？”

“自杀就不用查案了。”叶岩庭毫不留情地刺了虞敬轩一句，显然是觉得虞敬轩这问题问得有些没脑子。

虞敬轩本也是看不惯叶岩庭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当下便刺了回去：“那不知叶大人有何高见？”

叶岩庭抿着嘴唇看着断簪没说话，这问题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是故也不好胡乱推断。虞敬轩见叶岩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便轻笑了一声想要开口讥讽，刚张了嘴还未出声便得了官珞的一记眼神警告。

“女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我先前在于府留宿留下的衣物，或许当晚就是她冒充我出现在了门房面前。”官络回忆起先前查看的衣物，虽然已经不成型，但那衣服上的梅花扣却能让她认出来，死者身上所穿的衣物确确实实就是她的。

有时府衙内事物繁忙，她同梁司法等人忙得晚了，过了宵禁便会在于大人府上留宿。只是衣物都留在了客房内，只要是于府中人都有机会拿到。

“发簪是凶器，而凶器又刚巧在这女死者口中，难道说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个女人？”虞敬轩托着下巴皱着眉难得认真地开始推断，但心中的疑问却随着线索的推进而越来越多，“那杀她的人又是谁？又为什么要杀她？发簪又究竟是怎么到了她口中？”

官珞也觉得这起案件发展到这里略显诡异，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这女死者应该不是杀害于大人的真凶，她顶多也就是个帮凶。”

官络话说得斩钉截铁，引来了虞敬轩的疑问：“怎么确定的？”

官络抬眼看了虞敬轩一眼，皱着眉背过身去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身子转到一半忽的拔下头顶上的发簪猛地转身向着虞敬轩胸口刺去。

虞敬轩愣愣地看着官络握着发簪直冲冲地往他心口扎了过来，手几乎是本能地要去挡，却在接触到官络眼睛的瞬间，静了下来。由着官络的手握着发簪，杀气凌然地定在了距离他心口半厘的位置，然后冲着他，缓缓摊开掌心。

不一样的，官络的眼中静得像是无风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更不用说是杀气了。

虞敬轩愣愣地盯着官络掌心的红痕看，也不说话，也不动，仿佛傻了一般。

官络皱着眉收回手推了一把虞敬轩道：“怎么都不知道躲，我吓到你了？”

“没必要躲，我信你。”虞敬轩缓缓回神，看着官络眼中似有深意，语气淡淡地道，眼看着官络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忙又正了神色转开话题，“我明白了，如果当真是用这银簪杀了于大人，凶手掌心必然会因为用劲儿杀人而留下伤痕，你就是通过这个来判断的。”

站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岩庭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道：“这女尸手上虽有挣扎留下的痕迹，但并非由这发簪造成，如此看来凶手应该不是她了。”

“而且，你还记得之前在于大人书房窗外你发现的那半截男人脚印么？”官络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像虞敬轩提醒道。

虞敬轩这会儿经官络一提醒也想起了这事来，点了点头，大约是为了掩饰先前的失态而调侃道：“这么说，凶手其实还是个男人？一个大男人随身还带着件女人的饰品，也是有些离奇了。”

只是于大人被害的案子，又何止这一处透着离奇与诡异了。

官珞神情有些凝重，想了想取过纸笔开始写下自己知道的讯息：“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凶手至少为两人且为一男一女，这二人很有可能是府中的奴仆或者女眷，不会武，而于大人的死亡时间仵作初判是在子时到丑时之间，但根据门房提供的证词进一步推断，应该在丑时到丑时三刻之间，门房曾在丑时见过一个长相酷似我的女子进入于府……等等，为什么没有于贵这段时间的证词？”

官珞的后半句话是向着叶岩庭问的，叶岩庭反应极快地同官珞解释道：“子时于贵进入书房给于大人送了夜宵后便退了出来，之后一直坐在庭院内直到丑时，但后来因为太困睡了过去故而并没有看到‘那个你’。”

官珞听着叶岩庭的解释也没有什么表示，重新低下了头将视线投回到了桌上，只是指尖却有意无意地轻叩着纸上写着的时间。

虞敬轩将官珞的表情收入眼中，略一沉思后开口问道：“于大人的身上的衣物都在哪儿？”

叶岩庭抬了抬眼睑轻撇了一眼虞敬轩，抬手指了指身后：“第三排柜子第六格。”

虞敬轩起身走了过去，数到第三排第六格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身被叠放整齐的衣物，还有一些白瓷的碎瓷片和几颗苍耳子。官珞也跟着凑了上去，看着虞敬轩将衣服拿出摊开，胸口上一团已经结痂的褐色血迹触目惊心。

官珞上前接过虞敬轩递来的衣服仔细端详，衣服上的血腥味依然浓重甚至还带着熟悉的腐臭味，官珞皱着眉就着昏暗的烛光细细地端详着，也不知是因为灯光太过昏暗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件衣服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官珞正思索着一直站在身边的虞敬轩却忽然发问，只是问的对象却是叶岩庭：“这苍耳子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的？”

“于大人身上。”

官珞猛地抬头看向叶岩庭：“你说苍耳是于大人身上的？”

叶岩庭冲着官珞点了点头，似乎是怕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除了外袍于大人身上的衣服都沾上了苍耳子。”

官珞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眸色微沉像是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将手中的衣服重新放回了远处然后从阴影中跨了出来，走到叶岩庭身边同他拱手行了个大礼：“今日之事多谢叶大人通融，官珞铭记于心，他日定当相报。”

叶岩庭往后退开几步神色复杂地看着躬身行礼的官珞，想要伸手去扶却又犹犹豫豫的到最后也只是双手攥成拳置于身体两侧，轻咳了两声后哑着嗓子道：“查明真相本就是刑部分内之事，我……并不需要你报答。”

“是本分还是什么官珞能分清。”官珞起身看向叶岩庭，忽然想起刚才来时虞敬轩曾往叶岩庭口中塞过一颗药丸以此要挟，便又帮着解释道，“先前多有得罪也请叶大人海涵，你吃下的那颗药丸也只是普通的山楂丸，不必忧心。”

虞敬轩见官珞毫无犹豫地揭穿了他刚才使得把戏，忍不住站在身后翻了个白眼，然后佯装出困倦的样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道：“行了，该走了，我可不想在这儿过夜。”

官珞同虞敬轩别过了叶岩庭后就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刑部，直到走开了好远虞敬轩才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给叶岩庭吃的是山楂丸子？”

官珞头也没回地道：“晚间出门前我刚好瞧见你搓了几颗山楂丸子带着走，原本还以为你这是给自己带的零嘴，没想到竟是做得这个打算。”

虞敬轩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打开，果然看见里头放着好几颗山楂丸，虞敬轩挑挑拣拣找了一颗大小适中的丢进自个儿嘴里，一边吃一边不走心地夸道：“师侄可真是慧眼如炬，所以说……你现在是怀疑凶手是于贵？”

官珞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说不定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就是凶手。”

叶岩庭和鱼块互相看不起对方，叶岩庭嫌弃鱼块纨绔，鱼块嫌弃叶岩庭弱鸡又顽固，所以两人一见面就互怼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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