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小刘来寻虞敬轩同官珞之前,冯司法已经先审过一遭了,确定了这三个骗子确实同獬豸有所牵连后这才遣了人过来寻二人,两人去往府衙大牢的路上,急匆匆地听狱卒将这事儿简单地讲了一遍。
大约就是本以为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两拨人,因为狱中生活枯燥无味便开起了座谈会,结果聊着聊着那三个骗子虚荣心起,声称自己同獬豸有些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话说得暧昧不清,双方便发生了争执,争执发展到后来就变成了群殴,虽然狱卒及时赶到,但骗子三人团中的陈酒还是在混战中不幸被打断了鼻梁。
官珞同虞敬轩听完之后心里隐约都有了些猜测,就好像是在那杂乱的混沌中终于揪住了一丝光的尾巴,积压在心口多日的大石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冯司法已经将人审完,骗子三人团成员面色灰败地低头画押签字,冯司法撸着自个儿的胡子难得神清气爽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见虞敬轩同官珞来了极为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松快的笑意,起身冲着虞敬轩拱手行礼:“虞大人。”
看见冯司法这气定神闲的模样,虞敬轩愈发笃定内心猜测,面色也随着露出了一丝笑意,冲着冯司法点头示意:“两边是对上了?”
“对上了。”冯司法一边让狱卒将人带下去关押起来,一边笑着撸着胡子走到了两人身旁,将骗子团伙的口供递了过去,“大人请过目。”
因心里早有了猜测,虞敬轩看起口供来速度极快,一目十行地将口供看完后就顺手递给了站在身侧的官珞,想起先前审问梅有千时对方那副老狐狸的模样,不由嗤笑道:“老狐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呵,这下倒是不怕他再负隅顽抗了。”
梅有千本以为先前扛过了虞敬轩的审讯,让对方无功而返,短时间内京兆府的人是不会再来审讯了,虽然这会儿还不能回家,也无法同外界传递消息,但京兆府这帮人手里没有丝毫能给他定罪的证据,更是揪不出那帮人,总归能给他松口气的时间,梅有千这么一想竟就靠着询问室内的木头椅子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直到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声不带什么感情地响起,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梅老板睡得可好?”官珞手里握着一卷纸,面无表情地看着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梅有千发问,见对方眯着一双眼不答话也没觉得奇怪,兀自敲着手上拿着的一卷纸坐到了正对着梅有千的一张椅子上,抬头无声地注视着对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许久,到底还是梅有千没抗住,揉着酸涩的眼睛,哑着嗓子问道:“几时了?”
“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个时辰。”
梅有千闻言先是有些诧异地撇了官珞一眼,随即脸上便流露出来显而易见的疲惫,呛咳了两声再次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官珞闻言抬眸撇了梅有千一眼,也不打算再同梅有千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你走不了了梅老板,与其想着如何脱身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这颗脑袋。”
梅有千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料定了官珞同先前的虞敬轩一样是故意来诈他的,被同一招数连续用了两次,梅有千不免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子,当下也不再给官珞什么好脸色,直接冷声道:“官捕头莫不是真把梅某人当成了傻子?请不要再费心来诈我了!若官捕头真有证据能证明我有罪,那便把证据拿出来,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来,我就签字画押!便是杀头抄家也认了!可若是没有证据……我劝你们还是快将我放了,梅某虽是一介商贾,但也容不得尔等随意污蔑,便是滚钉板去告御状,也要叫你们尝尝苦头!”
官珞看着梅有千色厉内荏的样子,忽然便觉得有些无趣,意兴阑珊地屈指敲了敲身前的桌子,冷着声音道:“梅老板既然觉得自己无罪,那便听我说吧,那三个卖给你蟠龙玉樽的骗子已经捉到了,这事儿您应该清楚吧。”
这事儿先前虞敬轩审问他的时候就提了一嘴,梅有千自然是知道的,猜测着官珞估计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不免警惕地点了点头,而后补充道:“但在这件事里我确实是受害者。”
官珞不知可否地点了下头,用手中一直卷握着的纸轻敲了两下桌面,接着道:“但就在刚才陈酒……也就是那三个骗子之一,他亲口供述自己买卖盘龙玉樽一案是獬豸指使……”
梅有千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握紧成拳,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震惊,粗喘了两声后厉声否认道:“这不可能!”
“梅老板对獬豸很信任?”官珞轻哧了一声,见梅有千神色微变,赶在对方张口辩驳前挥手打断,语气平淡地道,“你可能在想,獬豸怎么可能亲自去干这种事情?不用想了,那三个骗子确实不是獬豸亲自接触的,但据陈酒交待,跟他直接接触的是一个约二十余岁,细长眼薄唇鹰钩鼻的男人,那个男人自称獬豸的特使,哦,对了,我们还抓了一批自称是獬豸亲兵的人,据这批人交待,他们也认识这个男人,且这人在他们的组织中还是个不小的头目,被人尊称为‘大哥’,而更凑巧的是……就在前不久,我安排在梅府门外的人曾亲眼见过这么一个男人进出过梅府。”
梅有千心跳如擂,大脑快速地运转计算着官珞话中真假,一面觉得这么短时间就叫他们找到了证据实在匪夷所思,另一方面又因为官珞对那人形象的描述太过具体熟悉而感到恐惧,再对上官珞冷静地仿若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豆大的汗顺着脸颊划过,费力地张开嘴想要辩驳,可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见状官珞眼底讥讽之意更甚,索性将一直卷握在手中的纸放在桌上摊开,俨然是骗子团先前的口供,上头鲜红的手印还未干透,官珞将口供摊开了放在桌上,视线却落在了满头大汗还强做镇定的梅有千身上,继续说道:“据被抓的‘獬豸亲兵’成员供述,蟠龙玉樽被盗那夜,他们受‘大哥’指派散布在‘獬豸’途径各处,为‘獬豸’制造各类神迹假象,其中包括在梅府周围燃放烟花混淆视听,‘大哥’的上线是何人他们一概不知,但综合现有线索,这个既能够指使‘獬豸亲兵’制造神迹假象,又能够指导陈酒等人买卖假盘龙玉樽的‘大哥’……他甚至还能自由出入梅府,那是否我可以说这所有的一切,受骗、失窃、神迹都是梅有千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官珞说到最后忽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梅有千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喘着粗气大声辩驳道:“我没有!我不是!休要胡说!我、我府上从未有过此人!”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官珞揉了揉手腕,抬眼看向面色惨白的梅有千,“‘大哥’的画像已经画下,他既然曾在近期出现在梅府周围想必也逃不出太远,等到人抓住了,你可就再没有坦白从宽的机会了。”
梅有千听到这里忽地冷静下来,手扶着扶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喃喃道:“对,你说得对,只要等到、等到抓到了人就、就可以证明……证明我才是受害者……”
官珞看着梅有千垂死挣扎的模样只觉得可悲又可笑,人像是被罩进了魔障里,明明真相已经近在眼前却因为恐惧而不敢触碰,可梅有千越是想要自欺欺人,官珞便越不想叫他如愿:“等人抓到了,你还有清白可言么?”
“梅有千,现在不是我说你是主谋,而是证据在说你才是主谋,那这些证据是谁放出来的?‘大哥’这么显眼的人,为什么在明明知道梅府会成为我们重点监控对象的情况下,还铤而走险几次三番走到我们眼底下来,就好像……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他。”
“他、他当真……当真没有来过……”梅有千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已然顾不上去弥补自己话里的漏洞。
“你没见过不代表他没来过,只要有心……”官珞顿了顿,故意放轻了语气念出后半句话,“假的也能变成真的,这点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就像那樽假蟠龙玉樽,明明是个赝品,却在被獬豸盗走后被说成了真品,闹得京兆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甚至还可能因为那神迹动摇皇权。
“梅有千,好好想想吧,是谁放出消息要你去买这要命的蟠龙玉樽,又是谁蛊惑你叫你配合着犯下此等大案,他藏在你身后高枕无忧,可你现在却要成了那替死鬼,我等遵循大睢律法行事,未必能要了你的命,但这个人确是实实在在地想要你死。”
这句话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梅有千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上,抖着身子咬着后槽牙哭道:“我、我不想死!他们害我!他们害我!官捕头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官珞闻言那终日悬着的一口气终于痛痛快快地松了下来,她看着梅有千冷声发问:“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到底是谁?”
鸡鸣三声,天光乍现,京兆府众捕快在官珞的带领下迅速地包围了某处府邸,借着黎明昏暗光线的掩护,众人以迅雷之势突入府中将尚未彻底从梦乡中清醒过来一干人等尽数控制,外衫系带都还未来得及系好的金老板蓬头垢面地被人从床上拖了出来,肥胖的身躯被差役架着往外一路走来,官珞站在大门口,神情冷淡地听着金老板一路鬼哭狼嚎,甚至就连台词都熟悉地让人感到乏味。
金老板被差役架着双臂提到了官珞眼前,一对上官珞金老板的哭号就卡了壳,官珞没兴致在大门口同这些老油条掰扯,挥了挥手便让人将其带回了府衙,而后将目光从忙碌在府内搜查的差役上挪向了西侧。
而就在金老板府邸往西大约两条街的距离,寻珍酒楼内,掌柜被小白押着哆哆嗦嗦地跪在虞敬轩跟前,虞敬轩端坐在椅子上,难得穿上了那身绯红色的官服,若是没有手边放着的一盘瓜子倒真能显露出几分正经,老杨皱紧了眉头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刚走到近前就匆忙地冲着虞敬轩一拱手,神情凝重地道:“大人,杨书他逃了。”
杨书便就是寻珍酒楼的老板,也是建造獬豸庙的最早一批发起人,獬豸同官珞等人第一次交手救下的孩子就是杨书的幼子,寻珍酒楼经营一直比较规范,杨书本人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虽说此人曾参与修建獬豸庙,但除了在獬豸庙修建时曾捐过一笔款项外甚至都未进过庙宇祭拜,连獬豸庙落成时也是其夫人带着幼子过来还愿,故而即便是杨书曾去过梅府,官珞同虞敬轩也并未将怀疑的重点放在他身上,却不曾想真会被这样一个众人眼中的“善人”给摆了一道。
听了老杨的话,虞敬轩难得地心中冒出了几分火气,垂眸看向脚下跪着的掌柜,沉了声问道:“你先前说最后一次见到杨书是什么时候?”
“回、回禀大人是……是昨日、昨日傍晚。”
梅有千是昨天夜里被抓,虞敬轩可以确保在他们来杨府捉拿杨书之前没有走漏过消息,而杨书昨日傍晚还曾来过酒楼巡查,可见当时并无异状,再细想,整个杨府只逃走了杨书一人,不管是寻珍酒楼的掌柜和伙计还是杨书的妻妾子女都对京兆府众人的突袭感到惊惧惶恐毫无准备,可见杨书应当是赶在他们来前匆忙逃走,甚至都未来得及招呼家眷。
如此匆忙……只怕是杨书早料到梅有千可能会被发现,在京兆府府衙周围布下了眼线,捉拿梅有千的时候是他亲自出马,趁着夜色遮掩下进的府衙自然不可能惊动人,而这次捉拿杨书及金元宝等人时却几乎是全府倾巢而出,想来便是那时不小心惊动了杨书,这才让人跑了。
料想杨书定然跑不远,虞敬轩当机立断命人将杨书画像张贴在城中各处同时守住城门严加排查,防止杨书浑水摸鱼逃出京兆府,等吩咐完这一切才带着寻珍酒楼一干人等回了府衙。
因为有梅有千的供述在前,再去审讯其他人便省力许多,京兆府众人连番上阵终于是将此案真相抽丝剥茧地显露了出来。
官珞先前审问梅有千的时候说得那些话是真假参半,骗子团和獬豸亲兵的供述是真,大哥其人是真,但大哥曾经出现在梅府却是她拿来恐吓梅有千的说法。盖因骗子团的供述让他们意识到盘龙玉樽的神秘原买家,那个诱骗梅有千去买假盘龙玉樽的人,不光是是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更有可能就是本案的主谋,而梅有千作为明面上的棋子,摆明了就是这伙人打算随时抛给官府脱身的弃子。
官珞推断出了这伙人之间脆弱的关系,这才利用“大哥”的线索,先抛出陈酒那儿得到的真消息试探梅有千的态度,再用加线索击破梅有千的心理防线,最后成功让梅有千反水告发了杨书等人,只是官珞本以为本案的真相抛开那真假难辨的獬豸,已然叫她猜中了七八,可等审完众人,将所有获得的零碎线索串联到一起之后,官珞才发现,原先她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冰川之下还藏着一只贪婪的饕餮,借着獬豸的名号又披着人皮行走在人世间。
商人重利,最先只是一群受过獬豸恩惠的商人聚到了一块儿,出于感恩或是赚取名声的目的修建了那座獬豸庙,逢年过节定时参拜,以求心安。但随着獬豸在京中名气越来越大,加上其惩恶扬善的名声在外,一些平日里为富不仁的商人因为心虚开始来往獬豸庙,甚至向这群没有受过獬豸惩戒的商人寻求帮助,期待能成为獬豸庇护下的一员,而杨书作为最先提议修建獬豸庙的那批人加之他的幼子又曾为獬豸所救,哪怕杨书为人低调也给了这些疾病乱投医的商人他同獬豸关系匪浅的错觉。
一开始杨书也有些不堪其扰,但随着那些错抓其为救命稻草的人不断地示好,寻珍酒楼蒸蒸日上,每日往来的真金白银到底还是叫人迷了心智,杨书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找到了最先那批修建獬豸庙的商人提议在京中建立一个商会,商会建在暗处,明面上只是几家商号间的正常生意往来,暗中却借着獬豸的名头行事,先是培养扶持那些流窜在市井中尚且不成气候的獬豸亲兵,借着獬豸亲兵的口在各处流传关于加入商会便能得到獬豸庇佑的传言。
时间一久,獬豸越闹越大,不断地有因为恐惧獬豸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想法的商人加入商会,哪怕像这些受过獬豸惩戒的商人在加入商会时都要缴纳一笔用以清偿罪孽平息獬豸怒火的赎罪费,也总有走投无路之人趋之若鹜。
但杨书并未将眼光局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他想学沈万年做首富,将京兆府乃至是整个大睢的经济、商贸都握入掌中,成为金字塔顶端的操纵者。
但显而易见的,这种利用恐惧集结而成的小团体是脆弱不堪的,就像梅有千,他可以因为恐惧受制于杨书,以身作饵帮他们伪造出獬豸神迹,也能因为恐惧而出卖杨书。
“杨书如今下落不明,但我想他应该还在城中,找出他只是时间的问题。”官珞靠在府衙院中的樟树下,抬眼看向站在近前的虞敬轩,“‘大哥’是杨书家中表亲,算是杨书的亲信,金元宝说‘神迹’之后此人就躲了起来,他指了几处杨书藏在暗处的产业,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希望能找到这二人的下落。”
虞敬轩站着抬头望了望坠满星斗的夜空,声音透过夜色传入耳中显出几分幽深的飘忽:“这案子就是这样么?”
官珞垂眸没有发话,但两人心中都清楚,看起来因为梅有千等人的供述,整起案件起因经过已然清晰,制造神迹的几名假獬豸也已经捉拿归案,本案从头到尾獬豸本人都不曾出现过,但若是细想便会发现,从未出现过的獬豸却像一条贯穿始终却无法触及的线,始终若隐若现期间。
杨书创办的商会打着獬豸的旗号欺压、愚弄同行,可巧合的是每当这些诸如梅有千之流在走投无路之下投奔杨书后,獬豸就好像真的认可了他们赎罪的行为,再未对他们施以惩戒,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次次都如此很难叫人信服。
而神迹一事,金元宝声称是为了扩大獬豸的影响,让更多人信奉獬豸的神力,以此帮助商会快速扩大,但獬豸其人睚眦必报,惩戒手段更是残忍,杨书他们这么做就真的没害怕过么?到底是真的人为财死铤而走险还是有恃无恐?
在没抓到杨书之前这一切都还无解。
“我好累啊师叔。”官珞惯常冷淡疏离的声音里难得透出一丝撒娇,虞敬轩低头看向坐在树下,正眼巴巴望着他的官珞,自觉地走到官珞身旁坐下,将肩膀递给了对方。
“抓到人就能休息了。”虞敬轩呼噜着官珞的头发哄着。
官珞靠在虞敬轩肩上闭上了眼,意识逐渐开始下沉,在被睡意彻底淹没之前轻声许愿:“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杨书。”
虞敬轩大约是又应了两句什么,但意识沉入地太快官珞一句也没听清楚,疲惫的人相互依偎这在樟树下打了个盹,可有人却踏着夜色,在众人享受难得安眠的时候提着剑,一步步紧逼,要夺人性命。
杨书满目惊恐地不断后退,一边后退一边不住地向四处张望,想要寻求他人庇佑:“大人!求大人饶了我!饶了我!我、我是侍奉您的!我是您的信徒啊!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您不能……啊!”
杨书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腹部,一柄利剑穿胸而过,胸、口、眼、耳不断地有血往外涌,杨书努力地想要张口说话,可喷涌而出的鲜血很快就堵塞了他的气管,叫他无法发声,最后只能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屋外亮起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内,杨书身后硕大的神像露出狰狞的兽脸,而杀人者在惊雷声中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同神像一般无二的兽脸面具,一大一小两张兽脸相对着,宛如在照镜子,本该庄严肃穆的神殿却显露出极端诡谲的气氛。
阴暗的也不知纠结是从谁的口中发出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中:“背信弃义,鱼目混珠,假借神名,诛!”
官珞万万没想到自己睡前许下的心愿竟然能成真,但如果杨书不是具尸体那就更好了。官珞看着**着上身,背负荆条还维持着跪在獬豸神像前做认罪状的尸体,还有那用血迹在杨书裸露皮肤上写下的极具獬豸个人风格的十三字罪状书,心情很是复杂。
人已经死了有大半夜时间,尸僵已经形成,瘦子同小白两人帮着仵作将尸体艰难地运回了府衙,官珞看着地上那摊暗色的痕迹,转头看向同样看着血迹面露思索的虞敬轩,沉声道:“这次他亲自动手了。”
獬豸的故事还没结束,但这个小故事到这里就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伏笔在后面揭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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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第 2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