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岩庭话说得语焉不详,只说要让官珞随他往新平郡走一遭,官珞听了倒是不疑有他,没怎么思考便应承了下来:“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官珞答应的爽快,叶岩庭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下,抬头看了下天色后摇头道:“现在出发估计到新平郡时城门也已经关了,怕是要露宿荒野你一介……”
叶岩庭话说到一半对上官珞习以为常的神色,恍然想起官珞并非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风餐露宿怕是比他还要熟练,于是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叶岩庭给咽了回去,转口道:“明早开城门时再走,今晚先收拾一下要带上的东西。”
官珞想起府衙内这会儿处于无主的状态,若是她要去新平郡还得将许多事情交代清楚才行,于是官珞便也同意了叶岩庭的计划。
叶岩庭并未在京兆府多做逗留,同官珞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告辞离开,待叶岩庭离开后官珞便也回了府衙将自己要去新平郡的前因后果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介于獬豸犯案手段再次升级,虽说这次獬豸出现的地方是在新平郡,但保不准这几日过去了獬豸又再次回到京中犯案,所以临行前官珞还安排了老杨等人分成三班值守,加强京中巡查,防备獬豸出没。
只是也不知这一去新平郡要去多久,官珞觉得不放心,私下底叮嘱了冯司法,若是遇到无法决断之事便去宁王府找宁王,横竖对方担着个京兆牧的名头,又是已经封王了的皇子,有些时候就是要被拎出来当盾牌用的。
官珞想起这要跟叶岩庭同行,若是不支会某个醋坛子一声怕是等她回来,这京城都得被醋淹没了,虽说官珞另一头觉得不管是说还是不说,但凡只要她同叶岩庭走上这一遭,家中的醋坛子总归还是要翻一下的。
虽说如此,官珞还是等将府衙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简单地易了容,带了顶斗笠认命般便往溧水巷寻人去了。
可等官珞依照惯例寻到老鬼处时,却只瞧见老鬼一人正躺在躺椅上,面上盖着一本书蒙头酣睡,响亮的呼噜声在楼里回荡,而虞敬轩却不知去向。
官珞摇醒了酣睡的老鬼后才被告知:“刚才有个闽南口音的壮汉过来找虞师叔,师叔便跟他走了。”
闽南口音的壮汉,那不就是龙九么。
官珞知道,先前虞敬轩易容溜出府的时候就是龙九留守常绥侯府,替虞敬轩看着暗中的窥视常绥侯府的暗探。
如今龙九过来找虞敬轩莫非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
虞敬轩走得也有些着急,所以没留下什么口信,官珞思量了片刻后便决定去常绥侯府探一探,可惜如今虞敬轩明面上还是禁足府中,不容旁人探视,官珞要想去见虞敬轩还得翻个墙。
只是想到要去翻大睢战神常绥侯的府邸,官珞隐约间还觉得有些兴奋。
不过翻墙这事,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不能挑白天的时候,青天白日翻墙,哪怕你水平再高也难保不会被人瞧见,也不能挑夜太浅或太深的时候,夜太浅,街巷里容易撞上贩夫走卒,翻墙进去也容易撞上出门遛弯的,可若是夜太深了,自己困不说,还容易遇上巡夜的金吾卫。
而挑这翻墙的地点,也有讲究,若是平时,你翻寻常人家的墙,随便找出偏僻的便好,可这常绥侯府不同他处,这院墙上也不知趴了多少别人家派来盯梢的暗哨,那些个边边角角怕早就蹲满了人,所以官珞要翻墙进去还得另辟蹊径才行。
官珞左思右想,谋划得周密,专门在夜里挑了旁人绝对想不到的正门院墙跳了上去。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官珞刚一踩上院墙就瞧见墙头上并排蹲着的两个黑影。
这样都能撞上人,这让官珞都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虞敬轩家墙上密密麻麻都蹲满了人,以至于都没了落脚的地方,这两人才蹲这大门口来了。
好在官珞身经百战熟能生巧,惊讶了一瞬后就赶在两人回头的瞬间一人给了一脚将两人双双踹下了院墙,待听到两声闷响后官珞自己也跟着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官珞纵身跳下院墙,看着两脸懵逼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掉下墙头的黑影,摇头心情愉悦地便要去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裙摆,可没等官珞的手触到自个儿裙边,四周便腾地一下冒出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没给官珞反应的时间,脖子边就被架上了数□□刀。
个个都是锋利无比,用余光去瞥还能瞥见外围架着好几把□□。
就这架势,官珞就算是哪吒托胎,能变出三头六臂来也无还手之力。
所以这翻墙果然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可缺。
官珞双手举过头顶,表情有些尴尬,也不知这群人哪路派来的,只是瞧着这帮人身手了得又训练有素的样子,应当不是寻常暗哨。
官珞只能试图装傻糊弄过关:“我……翻错墙了,我家在隔壁,不好意思,叨扰各位了……”
“隔壁?”
其中一个黑衣人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常绥侯府隔壁确实是有个相邻的宅邸,只是空置了许久,明面上是个富商为了亲近常绥侯府买下的,实际上却是太子殿下暗中命人购置,可此人却撒谎说家住隔壁,怎么看都觉得可疑,更重要的是……
他怎么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揭了官珞头上戴着的斗笠,官珞只感觉到面上传来一阵凉风,想到先前虞敬轩的担忧连忙在斗笠被掀的第一时间扭曲了面孔摆了一个尹亦见了都要喷饭的表情,试图蒙混过关。
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见到官珞刻意扭曲的面孔也没见喷翻只是皱眉又盯着细看了一阵,而后再次上手毫不留情地扯官珞面上贴着的黑痣。
“撕拉”一声想起,官珞原本就扭曲的面孔这会儿因为疼痛扭曲得更真实了些,可这并不妨碍黑衣人认出自己。
“官捕头!”
还是肯定句,敢情这颗她随便贴上去的黑痣还比这扭曲的面容更影响辨认?
被人直接揭穿了伪装,官珞也没打算继续装下去,索性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双手抱臂挑眉看向对方气势十足地道:“是我。”
官珞本以为自己这下怕是落不着好了,谁知对方在认出自己后反而冲着四周架着刀的众人挥手道:“是自己人,没事。”
黑衣人显然是他们中领头的,他刚一开口原先还架着到一副杀气凛然模样的众人瞬间便收了刀,然后再次刷地一声如刚才出现时一般隐入了各处黑暗中。
官珞瞧着这训练有素的众人,再听对方说她是“自己人”对这群人的来路也有了猜测,试探着开口问道:“虞敬轩是和……”
没等官珞说完,对方就点了头:“主子有事找虞大人商议,这会儿都在大堂,我带官捕头过去。”
“有事商议怎么不去书房?”官珞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因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便也放松下来,将心中的疑惑也问出了口。
有那么一瞬间,暗卫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因为大堂宽敞。”
宽敞?这两人到底是要议事还是要泡澡啊,选地方还选宽敞的。
官珞心里这么吐槽却没敢说出口,跟着黑衣人一路走到了大堂前,大堂大门紧闭,外头也无人把守,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像是要议事的地方。
暗卫将官珞带到地方便算是完成了任务,现在距离大堂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恭敬地道:“主子先前吩咐了我等守在外围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将官捕头带到地方我便告辞了。”
官珞还没来得及再询问上两句,暗卫就刷地一下子没了踪迹,官珞虽说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但想着既然是太子同虞敬轩的地盘总不会有陷阱,便也就那么走了上去,轻敲了两下门扉。
官珞清了清嗓子,肃着声音道:“太子殿下,京兆府官珞有事求见。”
“进。”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内传出代替太子应答。
官珞一面惊讶于太子妃居然也在里面,一面又在听见太子妃声音时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情松弛地推开了门。
太子妃穿着一身低调便装一脸兴奋地坐在椅子上,看见官珞进门便一脸热情激动地冲着官珞连连招手,推着摆在她手边的瓜子和香瓜道:“珞珞,快来,吃瓜!”
官珞不明觉厉,一边往太子妃身边走去一边环顾四周,却没看到虞敬轩和太子两人的身影。
“珞珞来,吃瓜子!我跟你说,可有意思了!”
太子妃说着便抓了把瓜子不由分说地往官珞手里塞,官珞连忙双手接过那一大捧瓜子,盯着瓜子看了半天也没觉出这瓜子哪里有意思了。
“这瓜子……也没雕花也没长成花的到底是哪里有意思了?”官珞费解地盯着手中的瓜子看,正入神的时候,忽听见房梁上传来了一阵“叮咣”,本能地抬头结果却瞧见两个扭在一起的身影齐刷刷地从房梁上滚了下来。
两人互相扭着对方,带着仿佛要同归于尽的架势,抱成团砸在了大堂中间铺着的地毯上面,激起了一片飞灰。
太子妃第一反应是先去用袖子去遮桌上摆着的瓜子水果,官珞却被惊得手里的一捧瓜子尽数掉下了地上。
被压在下面的那团人影传来一声官珞熟悉的闷哼,而后便是虞敬轩充满怒意的一句抱怨:“岑钦你大爷的,疼死老子了。”
趴在虞敬轩身上的太子蓬头垢面地爬了起来,迅速抡圆了胳膊冲着还没爬起来的虞敬轩脸上揍去:“虞敬轩你这个孙子诶!”
虞敬轩面上挨了一拳,迅速回过神来,双腿夹住岑钦的腰一用力将两人的位置对调,然后直接骑在岑钦身上对着岑钦的鼻子就是一拳头下去:“我爷爷那是你外祖父!你这个不肖子孙我今儿就替我爷爷也就是你外祖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官珞目瞪口呆外加心惊肉跳地看着虞敬轩一顿操作猛如虎,三拳下去送了岑钦一对黑眼圈外加一管鼻血,感觉魂都飞了。
“他俩……这是……”官珞感觉自己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完全没搞明白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可太子妃却还是一脸兴奋,强行拉着官珞在一旁坐下不说还往官珞手里塞了一块瓜,一脸激动道:“我都好多年没见他俩打架了,是不是很有意思?我没骗你吧!”
敢情刚才进门的时候说的“有意思”是有种有意思,这可真是太他娘的有意思了。
珞珞:我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不要翻墙,翻墙有风险,大家都要遵纪守法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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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 17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