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案人称找到了雀雀尸体的消息,霍飞鸿立刻带着思宛和阿泰前往现场。
位置位于上海滩西郊的一处村庄里。
他们将车子停在村子口处时,发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在这等着了。他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稀稀松松的,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副典型农民的朴素形象,
霍飞鸿走近了男人:“你是?”
“您是警局的警探先生吧?”
“嗯,我是霍飞鸿。”霍飞鸿指着思宛和阿泰给男人介绍。“这位是法医,这位是我的助手。”
男人也自报家门:“我是营子村的村长,我叫高大宝。”说着话,男人引着霍飞鸿他们三个往村子里面走。
阿泰四周打量着,发现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他想不通,这里距离城中那么远,雀雀的尸体怎么会被发现在这里呢?
霍飞鸿也有这个疑问:“你们是怎么发现雀雀的尸体的?之前就没有人见过她吗?”
村长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们村子的百姓,男人们大多只有在春天耕地,或者秋天秋收的时候才在家,其余时间大多在城里打工赚钱养家,所以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孩子和妇女,空置的屋子也比较多。上午的时候,我们村的二麻子路过一家平时不住人的房子时,闻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怪味,他好奇心驱使下,跳墙进了去,结果刚扒开窗户,就看到了一具尸体,吓得他哇哇大叫,赶忙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我,我们村子没电话,所以去镇上找电话报警,结果在镇子上看到关于小女孩失踪的寻人启事。”
“你们确定尸体就是失踪的女孩?”
村长坦言:“不确定,这不等您过来看看么。”
四人很快便到了发现雀雀尸体的地方。
院墙外,聚集了一些村庄里的村民。他们各个翘首以盼的看着霍飞鸿带人过来,窃窃私语着。
村长打开院子的大门。
霍飞鸿看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等等。”思宛叫住大家,将拎着的箱子放在地上,拿出三双脚套,递给霍飞鸿和阿泰各一双。“以免破坏了现场,或者破坏了凶手的脚印,我们还是戴着脚套进去吧。”
霍飞鸿给阿泰使眼色:“阿泰,你在院子里守着吧,村长我们三个进去就好了。”
阿泰已经穿好了一只脚,赶忙脱下来,将脚套塞到了村长的手里。
村长接过后,看着霍飞鸿和思宛穿脚套的样子,也穿上了。
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三间房结构,坐北朝南,中间门厅,两侧是平时居住的屋子。
被发现的尸体在西侧的屋子里。
刚打开西屋的门,霍飞鸿和思宛就被一股子臭味熏的隔夜饭差点儿吐出来。
走在他俩后面的村长被这股子臭味熏的跑到了院子里,扶着墙,“呕呕呕”了好半天。
思宛戴着白手套,走近了炕沿,打量着尸体。发现尸体已经轻度腐烂。身体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碟馒头和一碟烧饼。
霍飞鸿走过去,拿起一个馒头,扔在地上,邦邦硬的馒头将屋子里的土地砸了个坑。
“验吧。”霍飞鸿叹了口气。
思宛仔细检验尸体。
霍飞鸿仔细检查屋子里的东西,寻找凶手的犯罪痕迹。
不多会儿,思宛检查完,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怎么了?”
思宛抬头看着霍飞鸿:“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虽然尸体轻微腐烂,但是我瞧着她和王安家全家福上的雀雀长得很像,想必就是雀雀了。”
“嗯。如果想确定,等下我拿些她的人体组织,和她妈妈的做下鉴定。你先看看这个,刚刚在她尸体背后找到的。”
霍飞鸿接过思宛递给他的一张纸,仔细看着,竟然是雀雀写下的遗书。遗书里写道,她帮妈妈杀了爸爸的秘书吴梅,担心被人发现她是凶手牵连妈妈,所以选择自杀,一切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干的,和妈妈无关。
“你怎么看这封遗书?”思宛问霍飞鸿。
“等下把尸体抬回警局。”他晃了下手里的遗书,“虽然有遗书为证,但是我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纵然那条黑丝袜是她买的,但是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能杀的了吴梅呢?”
雀雀的尸体被运回警局后,停放在了停尸间。
霍飞鸿通知了王安和王夫人到警局辨认尸体。
通过他二人的辨认,确认是雀雀。
王夫人看见女儿死的凄惨,趴在女儿的尸体前,哭的痛不欲生。
霍飞鸿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二人认尸,在霍飞鸿的心里,杀害吴梅的凶手,王安和王夫人都有嫌疑。
送走王安和王夫人,霍飞鸿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夜幕降临,整个警局除了他,只有两个值班的警探了。
霍飞鸿看见小蝶穿着一身桔红色底纹百合花图案的旗袍、拎着饭盒站在自己办公室外,快速走了几步。
小蝶听见脚步声,侧着身子看见了霍飞鸿。
霍飞鸿赶忙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钥匙,走到门口,开了门:“你今天晚上不用去百乐门上班吗?”
“去,等下就去。”
霍飞鸿进门后,打开了门口处的灯:“进来吧。”
小蝶进门后,霍飞鸿关上了房门。
小蝶走到霍飞鸿办公桌处,将饭盒放下。霍飞鸿已经给她倒了一杯水,想递给小蝶,小蝶摇头说道:“我不喝了,也不坐了,我得赶紧走了。饭盒里是我亲手包的饺子,等下你赶紧吃了吧,不然该凉了。”
说完,小蝶要走,却被霍飞鸿拦住:“等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霍飞鸿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你明天下午没什么事的话,我请你去看电影。”
小蝶笑着接过:“好啊,那我等你来接我。拜拜。”
“拜拜。”
小蝶离去。霍飞鸿走到窗户处,眺望着楼下,片刻后,小蝶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从大门处离去。
霍飞鸿赶紧坐下来,打开饭盒,只见饭盒里放着满满一盒的饺子。他夹起来一个放进嘴里:“好香啊。”不知道他是饿了,还是真的香,总之,没一会儿的功夫,霍飞鸿就将小蝶带来的饺子全都吃光了。
他吃完了饭,躺在椅子上,双脚搭着放在桌子上,脑子里全是案子的事情。
方才小蝶来给他送饭,在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这件事情第二天霍飞鸿来上班时,听门卫说起才知道。
下午霍飞鸿和思宛从郊外赶回来后,立刻嘱咐了阿泰,他和另外两名警探,此后每天,三班倒监听着王安和王家大宅的电话,一旦发现有可疑的电话,立刻汇报。
今儿晚上值班的就是阿泰。
他一个人在监听房间,对着机器,望着窗外,这时,门突然开了,阿泰警觉的看着门口,发现竟然是霍飞鸿。
“飞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有可疑的电话吗?”霍飞鸿走到阿泰身边,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没有,王安的公司,王家都没电话打进来。”
话音刚落,嘟嘟嘟的声音,阿泰赶忙戴起监听的耳机:“大半天没电话,你一过来,居然来电话了。”
霍飞鸿坐近了阿泰,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只听电话是打到王家的。
——“你是王安王先生吧?”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手里有你犯罪的证据,我想跟你谈一笔合作。”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让我将这些证据交给警探,明天中午十一点,大福家茶楼。你手里拿着一本新华字典,我自会找到你。”
随即,是挂断电话的声音。
阿泰一脸吃惊的看向霍飞鸿:“会是谁呢?他说的犯罪证据,会不会是王安杀死吴梅和雀雀的证据?”
霍飞鸿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说:“不好说。但无论怎样,明天我先带人去大福家茶楼附近守株待兔,看看他二人会不会在那接头。”
第二天的上午十点,霍飞鸿就带着人在大福家茶楼附近蹲守了。
他们都穿着平常的衣服,戴着帽子,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各自找好可以隐蔽的东西,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大福家茶楼。
十点五十的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大福家茶楼门口,王安从车上下了来,手里拿着一本新华字典,进了去。
躲在报亭处,佯装卖报纸的霍飞鸿见状,不动声色,继续等着。
又过了十分钟,只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从茶楼里跑出来,他左顾右看的,身上背着的布袋子仿佛要将他的脖子给压断了似的。
霍飞鸿看着小男孩形迹可疑的样子,赶忙从报亭里出来,追了上去。
他跟着小男孩走了两条街道,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看到小男孩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接头”。
居然是吴梅的未婚夫。
霍飞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吴梅的未婚夫这才注意到他们居然被跟踪了,他看了看四周,已经无处可逃。
“跟我回局里吧。”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吴梅未婚夫打发走了小男孩,乖乖跟着霍飞鸿回了警局。
刚刚王安将十根金条给了小男孩后,小男孩给了他一个牛皮纸袋子,等小男孩走了之后,王安打开袋子来看,只见里面有许多的白纸,除了白纸再没有别的了,王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霍飞鸿将吴梅的未婚夫带到警局后,带去了会议室,亲自审理他。
吴梅未婚夫坐下后,始终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霍飞鸿。
桌子上放着那个布口袋,布口袋放着王安的十根金条。
好一会儿,霍飞鸿才问他:“我没用手铐将你铐起来,也没用刑具逼问你,我希望你能如实跟我说,你有什么证据,迫使王安给了你十根金条?”
“吴梅惨死,凶手一直没抓到,吴梅家就她一个孩子,每个月她发了薪水,一大半都会给她妈妈邮寄回去,如今她妈妈断了生活来源,我这么做,只是想让老人家的生活有些保障。”
他的话着实让霍飞鸿有些哭笑不得:“让老人家的生活有保障?退一万步讲,就算家里没有积蓄、没抓到凶手,你作为吴梅的未婚夫,不应该照顾照顾老人么?王安是吴梅的老板,又不是她男朋友或者老公,你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你知道吴梅是王安杀的,手里有他是凶手的证据。”
吴梅未婚夫慌忙解释:“真没有,我,我,我就是之前老听吴梅说,她老板多么多么有钱,而且有时候拉着她去谈事,让她陪着那些大老板喝酒。我心里一直憋着气,如今吴梅死了,我就想让他赔偿点什么。”
霍飞鸿将桌子上的布袋子打开,将里面的金条拿出来,掂了掂:“人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赚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这属于诈骗,我作为警探,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吴梅未婚夫低着头,不再说话。
霍飞鸿忙着破案,已经完全忘了和小蝶的约会。
阿泰趁着霍飞鸿审问吴梅未婚夫的功夫,去了吴梅未婚夫所住的地方。
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每一处地方。
发现吴梅未婚夫所住的地方的墙上,居然贴着王安一家三口的合照,其中雀雀的脸上画着一个叉。
此时小蝶打扮靓丽的等在电影院外,她不时的低头看看手表,不时的看向街道两侧。
“怎么还不来,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赶场看电影的男男女女们,或者拉着手,或者挽着胳膊,手里拿着糖炒栗子或者瓜子,笑呵呵的走进电影院。情侣中的男士们,经过小蝶身边时,纷纷侧目而视。惹得他们的女朋友均为不悦。
小蝶就当没看见一般,静静地等着霍飞鸿。
直到下午四点多,他们所要看的电影已经散场了,观众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小蝶这才落寞的朝着百乐门的方向走去。
霍飞鸿下午审问完吴梅的未婚夫,阿泰也回来了。
阿泰进了会议室,低头趴在霍飞鸿耳边,和霍飞鸿说了自己调查的结果。
霍飞鸿听的脸色骤变。
吴梅未婚夫见状:“出什么事了?”
霍飞鸿问他:“你认识雀雀?”
“雀雀?”
“王安的女儿。”
“不认识。”
阿泰直起身子:“不认识?那你家的墙上为什么张贴着人家一家三口的合影?还将雀雀的脸上画了叉?杀死雀雀的凶手是不是你?”
吴梅未婚夫急着解释:“警探先生,真不是我,今天的事情我只是为了阿梅的妈妈考虑,我不是为了自己获利,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详细说下最近一周,你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吧。”
为了摆脱嫌疑,吴梅未婚夫努力回忆着自己最近一周每天都干了什么,大到上班、跟踪王安的行踪,小到吃饭、上厕所,他断然不敢落下一件事情。
霍飞鸿将他所说的,逐一记下。想着暂时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杀害雀雀的凶手,所以让他回家后写一份两千字的检查,明后天有时间交到警局来。在案子侦破期间,他不得离开上海。
吴梅未婚夫赶忙答应。
打发走他,霍飞鸿拿着装有十根金条的布口袋,去了王安的公司。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王安办公室的职员看到霍飞鸿前来,想着公司又出了什么事,大家屏住呼吸,都不太敢抬头看着霍飞鸿,纷纷低头装作认真伏案工作的样子。
霍飞鸿直接去了王安的办公室。
王安看到霍飞鸿前来,也着实惊到了。“霍警探。”
“王总不忙啊。”
“忙,忙的很,今天一天看了好多商务单子。”
霍飞鸿走过去,坐在了王安的对面。
王安朝门外喊:“小曲,进来。”
门口处工位的年轻女孩推门进了来。
“去给警探先生倒杯茶。”
“是,王总。”
小曲出门后,霍飞鸿将拎来的布袋子放在了王安的办公桌上。
看到这个布袋子,王安的脸瞬间就绿了:“您怎么会有这个袋子?”
“哦,查获小偷的时候查到的,他说是你给他的,王总,您虽然是一家商社的老板,但是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王总额头有些沁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霍飞鸿解释。
霍飞鸿将袋子里的金条拿出来,一根根摆好。
助理小曲敲了敲门,推门进了来。她将茶水放在霍飞鸿面前时,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十根金条。强装着镇定,将茶放下后,出了去。
小曲刚出去,就被其他职员打听。
“哎~霍警探今天来干嘛的?”
“是不是还在怀疑王总是杀害吴梅的凶手?”
小曲耸了耸肩,一副看透局面的样子:“霍警探估计是看咱们公司做的风生水起,想入股当股东。”
小曲的话令职员们懵然不懂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曲小声告诉大家:“我看见霍警探拿来了十根金条当筹码,在跟王总谈判,王总很是苦恼的样子,估计在想,是让霍警探成为商社的合伙人呢,还是拒绝他呢?”
小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职员们还都真信了。
霍飞鸿从王安的商社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看着夕阳落下,总感觉今天忘了点什么事似的,他仔细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突然想起昨天约了小蝶今天下午两点看电影的。
他开着车子赶忙来到电影院,结果却发现电影已经放映完了。
霍飞鸿又开车去了百乐门。
结果被门口的保安拦在了门外。
霍飞鸿很是懵然问保安:“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知道您是上海滩警局的警探,得罪不起,可是小蝶是我们舞厅的舞后,她说了,这几天不想看见你,让你别来舞厅找她,如果您进去是有其他事情,我放您进去,如果您找小蝶,那还是请回吧。”
霍飞鸿听完,有些落寞,没再与门口的保安多费口舌,匆匆离去。
霍飞鸿开车回到警局的时候,警局的警探们大多下班了。
霍飞鸿看见办公楼一楼的法医室的灯还亮着,他径直过了去。
推开门,见思宛还在分析案情。
“飞鸿?你怎么还没走。”
“我回来拿点东西,你怎么也还没走呢?”
“哦,我想再检验下这个案子的线索。”
霍飞鸿走进房间,走近了思宛,看着思宛面前的黑板上摆放着许多的纸张,每张纸上都写着或多或少的证据、线索。
“发现雀雀死亡的那个房间,除了阿泰咱们三,还有三组脚印,我提取了村长的脚印,以及最早发现尸体的那个村民的脚印,发现跟其中两组吻合,另一组看起来比较小,是女人的脚印,我将脚印和雀雀妈妈的脚印进行了对比,发现竟然是雀雀妈妈的脚印。”
霍飞鸿很是震惊:“你是说,雀雀妈妈去过案发现场?”
“嗯。”
霍飞鸿不敢耽误,赶忙打电话给阿泰和馒头,连夜驱车去了王家大宅。
王家大宅内灯火通明,却异常的冷冷清清。
王安在公司忙碌着还没回家。
霍飞鸿他们到了之后,下人去楼上请王夫人。
好一会儿,王夫人从楼上下来,看见霍飞鸿带人前来,很是吃惊:“警探先生,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可是有杀害我女儿凶手的消息了?”
霍飞鸿将现场发现的脚印图片拿在手中:“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足迹,和您的足迹进行了对比,完全一致。”
王夫人有些慌了:“难道您认为是我杀害了我的女儿?”
霍飞鸿又将日记本拿给她看:“还有这个,您不会不记得了吧?从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日记本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我经过多番认证,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王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霍飞鸿、阿泰和馒头看着王夫人。
静默了好一会儿,王夫人终于松口:“是我关押了雀雀,可是,我没有杀她。”说完,王夫人哭着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