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康斯坦丁之前,阿尔诺德的认知里没有“朋友”这个概念。
在教会里,任何多余的交流都不被允许,和同龄人稍微熟悉后就会被分开,他熟悉的人是牧师,是修女,而这些人会和藤条、戒鞭和绳索联系在一起,他熟悉他们,但不愿意想起他们。
他回家之后,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在还没有习惯父亲的保护和陪伴之前,他就需要开始保护妹妹了。他认识康斯坦丁的契机是他的异母姐姐刚好是监督他父亲遗嘱执行的律师,在他成年之前她事实上承担了部分他们兄妹二人的监护责任,也是在她的安排下他跟康斯坦丁去了一个学校,他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建立良性亲密关系的人。
阿尔诺德一度觉得刚认识的时候康斯坦丁在相处中应该是迁就委屈的一方,但康斯坦丁表示否认,他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所以能够将他的沉默和下意识的抗拒当成新奇的人生体验,这也是他有时候挺羡慕康斯坦丁的地方,虽然康斯坦丁的家庭很复杂,但他不缺爱。
也正是因为有康斯坦丁的存在,他才能在十五岁以后快速融入社会生活,明确自己的理想和人生价值,没有康斯坦丁或许他也会走向这条路,但他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悲观。
他知道挣扎在精神疾病中的痛苦,所以他想要去帮助别人,减轻他们的痛苦,让他们也能拥抱光明的人生,但如果病人跟他本人的痛苦经历相关呢,甚至于他本人也是加害者之一呢,阿尔诺德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是否还能保持医生的职业操守,而过去的伤口从未真正愈合,也许在他调查清楚九号的事情之前,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会是他。
“你想要当年的案卷?”听到他的诉求后,他导难得严肃了起来,“阿尔诺德,这不合适,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精神科医生,就算你想要调查你和那个病人是否有过交集,你也可以让专业的人来。”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总要面对那些事。”他说,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反而显得平静很多,“不管我以前到底认不认识九号病人,如果我过去的经历对了解他的病情有帮助,那我就应该对他负责,就算最后证明我们是需要回避的医患关系,至少了解他的背景对其他医生进行治疗有帮助。”
“你总是这么固执,阿尔诺德。”沉默片刻后,他导轻声说,“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你,你也需要照顾,这段时间你去塞萨尔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您和安茹教授和好了?”
“嗯,因为我跟他姑姑分手了。”提起这件事,他导非常难得地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他姑姑和我一位表亲是初恋情人,上次家庭聚会的时候,他们旧情复燃了。”
“......”阿尔诺德开始自我怀疑继吸引有暴力倾向的人的奇怪体质外,他在莫名其妙卷入复杂家庭关系中的磁场也挺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