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的救赎 第7章 精神病

托三千字检讨的福，陈唯昨晚凌晨一点才睡下，然后很清醒地躺到早上七点，进班的时候，王错被吓了一跳。

他打量着难得穿一次校服且顶着两个大熊猫眼的人，试探问：“陈哥，你这是从哪儿搞来这么大俩黑眼圈？”

陈唯垂着眼坐在座位上，听见他的话艰难地抬了下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回道：“昨晚失眠。”

声音不对劲，王错精准地捕捉到了：“你鼻音有点重，没感冒吧？”

话音刚落，操场的音乐攸地响起。

间隙里，体委喊了一句：“同学们，去操场集合站队！”

陈唯吸了吸鼻子，说：“没有，走吧，记得带检讨。”随手掏出书包中的检讨塞进校服兜里，站起身往门外走。

陈唯只在周一穿校服，升旗的时候有学生会的检查每个班的仪容仪表，为了减少麻烦事，再不想穿也必须穿。

王错看着前面英俊挺拔的背影，内心自顾自地发起感慨。

个高！精干！走路拉风！

还特么长得贼帅，身上的校服明明跟他是同款，怎么味就是不一样呢？

啧。

他要是有这条件，恨不得把校服焊在身上，成天到晚去学校各个角落装逼，勾搭高一高二的那群漂亮小学妹，光想想都美。

一路乐滋滋地走到操场，规规矩矩地站在乱七八糟的队伍里。

两分钟后，林恪手里拎着折了几折的纸张，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右侧。

沃日！

检讨没拿……

帅哥误事！

王错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左侧的人，低声说：“我检讨忘拿了！”

陈唯扭过头，看傻逼一样看了他一眼，无语说：“我提醒你了。”

王错挠挠后脑勺，讪讪一笑：“我去拿。”

说完就噔噔噔跑了。

队伍最后一排中间空了一个位，陈唯两手抄兜，无意间瞥到右侧的人，站姿端正，眼睛不知道在看哪。

……机器人。

读检讨会是什么样的。

刚这么想着，旁边的人如有所感似的转眼望过来，陈唯也理直气壮地对上视线。

相互看了有那么五六秒，陈唯终于有些不自在地问：“看我有事？”

对方浅浅蹙了蹙眉，沉声反问：“不是你在看我？”

陈唯挑了挑眉：“不能看么？”

“……”

林恪愣住，嘴巴微微张了张，最终只是很淡地吐出两个字：“看吧。”

陈唯：“……”

周围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止，最后一排却格外安静，王错不在的几分钟里，时间过得极其漫长，好在终于来了。

“我来了陈哥。”

对方用鼻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王错跑的急，站好后双手撑着膝盖大喘了会儿，敏锐地觉察到两边微妙的气氛，扭过头左右偷偷瞟了瞟。

没等他观察到什么，刻在DNA里的《义勇军进行曲》就响了起来，他站端正，目视前方，注视五星红旗迎着清早的微风飘飘然上升。

升完旗，话筒突然嗞喇一声响，随后又“咚咚”响了两声，接着，张政平铿锵绝绝的声音传了出来。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掌声轰然而起。

“今天早上我们就不进行优秀学生代表演讲了，有另外几位同学要在这里进行深沉检讨，请高三六班的几位同学上主席台来。”停顿几秒又吼道，“麻溜的！”

登时，六班周围聚集了探究的以及好奇的目光，几位大佬依次从队里迎着众人视线窘迫又难堪地站出来，各个低头不语，只有两位大佬是例外，一个神色木然，一个苦大仇深。

几人排成一条七歪八扭的队，各有步伐朝主席台走去。

等他们走远，六班队伍里才传出窸窸窣窣地讨论声。

“我靠！学霸也要写检讨？他也打架啦？”

“哎，你们看到没，学霸嘴角有伤？”

“我看到啦，昨天晚上顾着做卷子没仔细看，今早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很小的一块！”

“看起来像被打了！”

“被打的也要写检讨？更何况是学霸，张政平这次这么狠的吗，一个都不放过？”

“谁知道，反正他三两天就犯一次病！”

……

杨程远站在六班跟七班队列的空隙中间，一脸欣欣然。

七班班主任看得一脸茫茫然，她觉得杨程远可能有病。

自己班以这种方式出名，很高兴？

七班班主任阴阳怪气说：“杨老师看起来还挺欣慰哈！”

杨程远双臂环抱着粉色保温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主席台上自己的学生，还不忘“害”一声，给七班班主任回话：“高中生嘛，这样很正常，就应该洋溢着青春气息，偶尔犯点错，死气沉沉多没意思！”

“……”

这犯的是“一点”错？

您说的对。

七班班主任无话可说，呵呵笑了两声，闭上嘴。

主席台下面站着乌泱泱的人群，统一身穿黑白校服，三十几个方阵整齐划一，成百上千双眼睛明晃晃，显得台上的几个人很是突兀。

张政平脸色不善，一一检查过检讨后让出话筒的位置，扬脸示意他们上前去读。

王错捂着脸往后龟缩好几步，没人敢当冲锋的勇士，几人相互推搡，陈唯有些烦躁地抬脚，刚欲上前，就被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住视线。

他“啧”了一声重新站好。

林恪手持检讨，调整了下话筒，台下人肃静而立，没一会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大家好，我是高三六班的林恪。”

嗓音低沉没什么起伏，跟平常说话的语气毫无区别。

“对于周六下午打架事件我深感抱歉，有愧于老师的教导和学校的培养，我怀着愧疚和懊恼写下这份检讨书，我深知，打架斗殴是一种极其不理智，不负责任的行为……”

陈唯垂眸听了会，总觉得这检讨词越听越熟悉，越听越不对劲，他连忙掏出自己兜里的纸张，盯着上面的字与耳朵听到的句子对了一下。

好极了，一字不差，每句话都对应上了。

跟他的检讨一模一样，简直逆天。

机器般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会经常反思自己的行为，及时发现并改正自己的错误，在与他人交往中，我会尊重他人意见和感受，积极倾听他人的想法。”

陈唯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

检讨总算读完，声音戛然而止，林恪缓步退下来站在陈唯身侧。

王错看了眼陈唯，见他没有要上去的意思便小声提醒：“陈哥，到你了。”

陈唯心说我不知道到我了么？

他揉了揉眼角叹气说：“你先去。”

王错闻言身子一僵，哆嗦说：“……我？”

陈唯眉梢一拧：“我检讨有点问题，你先去，怕什么？”

不等王错回话，张政平便大声催促，他只好咽了口唾沫，紧急上前。

明明在底下站着的时候没什么，现在怎么会这么紧张？！

他扭扭捏捏铺平被他捏得有些皱巴的纸张，心里咕哝了几遍“calm down”后才颤颤巍巍发出声。

陈唯扭头，一脸无言盯视旁边的人。

林恪看过来，问他：“就这么喜欢看我？”

“你少特么自恋。”陈唯硬邦邦地说，“检讨哪抄的？”

“知乎。”林恪古怪问，“怎么了？”

陈唯把自己检讨丢给他，不耐烦地说：“自己看。”

林恪张开检讨，仔细看了会儿，脸色骤然变难看，木讷地看向陈唯：“这……一样？”

陈唯冷冷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恪“嗯”了声，他抿了抿唇，说：“抱歉，我不知道。”

嘶——

陈唯没回话，给了林恪一记冷眼，抽走了他手里的检讨。

真够厉害的，抄个检讨都踏马能抄成一样。

王错下来后，陈唯又让其他人先上去，自己排在了最后一个。

一来方便他在脑子里重新编一些，二来底下的人听了这么多篇检讨，思绪或多或少会疲劳，方便他趁机截取原先检讨的片段，与他现想的结合起来再读，这样下来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什么。

妈的，真麻烦！

—

“大家好，我是高三六班的陈唯，对于此次蓄意打架行为我作出深刻的检讨，顺便在此给林恪和张继则二位被我打的同学道个歉。”

此言一出，六班队列顿时一阵哗然。

“我去！林恪是陈唯打的？”

“听到了听到了，这也忒劲爆了点吧！”

升旗仪式总算结束，陈唯的检讨也磕磕绊绊地读完了，他快步走下主席台，仿佛台上有多烫脚似的。

王错察觉陈唯犹似大仇未报，黑着一张脸，紧跟在后面问：“怎么了陈哥，脸色这么差？”

陈唯：“没事。”

林恪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他的检讨跟我的一样。”

王错点点头，没起伏地“啊”了一声，半秒后，当即反应过来，“啊？！”

他边走边说：“难怪陈哥你要最后一个上去。”

陈唯猝然止步，拧眉越过王错逼视林恪。

林恪也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王错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他尴尬地瞄一眼陈唯，好了，绷着脸！

又瞄一眼林恪，还好，没表情。

他生怕下一秒，这俩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抡起拳头你来我往，干脆抬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和事佬一样说：“……那个学霸，要不你先回？我跟陈哥说句话。”

林恪点了点头离开。

王错刚松下一口气，剩下的那个人就问他：“什么话？”

王错：“……”

……我要说没什么你信么？

等了半天，王错只是动了动嘴，没放出一个屁，陈唯转身就走。

检讨抄的知乎哈[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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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