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鸣 第7章 番外：最后一枚碎片

“攻击、防御、净化···，摩根，你觉得我们还缺什么呢？”艾莉希拉思考良久仿佛没有了新的主意，询问着旁边的年轻海龟。

“海神大人，我只是一届小小祭司，不能定夺这么重要的事情。”摩根轻缓的声音中透漏着它并不想参与其中的决心。

“真是无趣的小海龟啊，那我们去未来看看吧。”艾莉希拉狡黠的敲了敲海龟壳。

摩根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海神大人，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般不靠谱的海神。海龟一族是被人鱼族选出来唯一有资格接手祭司的种族，摩根看到过自己的父亲和前任海神大人，它们都是那般严肃稳重，怎么到了自己，海神就变成这般不正经的家伙了。啊，遇人不淑，时运不济啊，摩根颇多感慨道。

摩根偷偷瞥了瞥嘴，无奈的画出法阵。未来法阵——这是被选中作为祭司要学习的第一课。海龟一族可以推测未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通过这样的法阵预知到的，但这样的法阵需要海神的鲜血来启动，对海神本身具有一定的反噬作用。

“海神大人，你要顾及自己身体，不可再随意开启法阵了。”摩根跟在艾莉希拉身后不断念叨着。

“啊，好了好了，小海龟。年纪轻轻的怎么这般唠叨，像个小老头一样，别和你父亲?学了嗷。”艾莉希拉捂住耳朵疯狂摇晃脑袋誓要把摩根的念叨甩出脑袋。

摩根看着眼前的戏精海神，更觉得自己跟错了人，赛特拉斯一定是没救了才选出这样的海神。

一只人鱼一只海龟进入法阵之中，灵识跨域了时间，来到了未来。

“嗯？怎么来到了海葵群？”艾莉希拉看着周围的礁石与海葵，觉得莫名其妙。

“这里好像是小丑鱼的地盘。”摩根一本正经的回答。

“哎呦，看来赛特拉斯未来的主角是小丑鱼呀，有意思有意思。”艾莉希拉笑得眯起了眼睛。

“海神大人，怎可开这样的玩笑！赛特拉斯怎么可以交到这般弱小的种族之中！”摩根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羞恼，它并不认为这样的种族能为赛特拉斯带了什么好处，即使不是人鱼族作为这片海域的主宰，也该是鲸鱼、鲨鱼、海豚这般强大的种族才对。

“小海龟，不要搞物种歧视嘛，既然法阵能带我们来这里，就说明肯定有它的用意。你是知道的，我一旦死亡，人鱼族就要彻底覆灭了，赛特拉斯迟早要交到其他种族手中，只要能保护赛特拉斯，什么种族都无所谓，因为所有种族都是赛特拉斯的一份子，没有它们就没有赛特拉斯。”艾莉希拉调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这一丝认真让摩根升上了一点点愧疚感。

“知···知道了。”摩根小声的回应道。其实，它也不是多么瞧不起小丑鱼一族，只是它很清楚，艾莉希拉撑不了多久了，自己刚刚上任并没有接手赛特拉斯的完全准备，它希望艾莉希拉真正的考虑好赛特拉斯未来的继承者，而不是以一种不正经的姿态来决定这一切。

艾莉希拉突然兴奋到：“哎呀，是产卵了！这两只雌性小丑鱼一齐产了卵，真好真好，我们赛特拉斯又填两名猛将。”

摩根看着那两枚鱼卵，又听着“两名猛将”的形容，还是觉得赛特拉斯迟早要完蛋。

在未来法阵的推动下，艾莉希拉和摩根眼前的一切都被加速，它们看着卡洛尔和奥西尼亚的诞生，看着它们一同成长，看着奥西尼亚怯懦的性格被卡洛尔保护着，又看着卡洛尔被箭鱼吃进肚子里奥西尼亚不要命的反抗着体型比自己大出无数倍的箭鱼。

“小海龟，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两个孩子是两名猛将吧。”艾莉希拉依着摩根的壳，时而拽拽摩根的爪子，时而捏捏摩根的尾巴。

摩根也被眼前的一切打动了，在他看到奥西尼亚的性格是那般怯懦，连同族都敢随意欺负它，摩根觉得无比失望，倒是卡洛尔这孩子显示出了不同于种族特点的勇敢与力量。

但是它又看到了奥西尼亚拼尽全力撞击箭鱼时，它动摇了，原来这孩子也会这般勇敢。卡洛尔被吞进去那一刻，它的心在狂跳，它甚至想出手相救，可是它只是一缕灵识，那般天资的孩子怎么可以就此消失，可是被它忽视的奥西尼亚却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志和坚定。看着卡洛尔被吐出来，两只小丑鱼死里逃生般的拥抱在一起时，摩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被动摇了。

艾莉希拉和摩根又看到了莫比的出生，污水的到来，整个赛特拉斯都陷入了混乱，摩根还想看看未来，可是未来法阵却停止运转，将它们传送回来现实。

摩根看到污水侵蚀赛特拉斯那一刻，脑子仿若宕机一般。“海神大人，赛特拉斯···”摩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艾莉希拉对话，它们不作声的默契在告诉对方，那个时候，没有海神了。

艾莉希拉眼睛里透着化不开的忧虑，但她始终微笑着：“啊，真好，那个时候就交给它们吧，你说对吗，小海龟？”艾莉希拉又是抬手敲了敲它的壳。

摩根移开视线，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攻击、防御、净水，还有····新生。”艾莉希拉念念有词道。

“什么新生？”摩根不解的问。

“从我们过去的那一刻，便是卡洛尔和奥西尼亚的诞生，此之谓新生。奥西尼亚救了卡洛尔的时候，卡洛尔死里逃生，此之谓新生。莫比的出生，此之谓新生。还有，污水到来大家逃难，虽然我们没有看到最后，但我相信，赛特拉斯也会迎来自己的新生，你说对吗？”艾莉希拉眼睛中好像闪烁着星光，它确定自己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未来。

摩根一知半解的听着，它还不明白艾莉希拉为什么总在强调我们缺什么，现在却又有了答案。

可到了后来，它明白了。人类科技的飞速发展，工业污水无法处理全都排放进了海洋，艾莉希拉耗尽了神力才净化了所有的污水。

摩根看着眼前的海神，原本金色的头发不再散发光芒，形容枯槁，那金色的鱼尾也失去了原有的模样，鱼鳞大量凋落，灰白不堪。摩根觉得自己错了，一直以来都错的离谱，艾莉希拉从来不是不靠谱的海神，它是最伟大的海神，它用命换了赛特拉斯。

摩根止不住的掉眼泪。突然间，它感受到了一只手轻柔的给它擦泪。

“别哭了小海龟，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嘛，嗯？”艾莉希拉虚弱的声音无不证明着它的生命正在流失。

“海神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有不喜欢您，您···”摩根还没有说完就被艾莉希拉打断。

“好了小海龟，别忘了新生，我的死亡亦是新生。我会将我的灵魂分作十二份，向赛特拉斯赐福。人鱼种族从此就要灭绝了，我们这般好看的容貌怎么可以消失呢，我把神力注入进八枚贝壳中，以后啊···咳咳···你就选出厉害的小孩，把贝壳交给它们，他们就能暂时拥有人鱼的样子了，多好啊。”

“海神大人···”摩根看着艾莉希拉一边说着一边吐着鲜血，它感觉，艾莉希拉要撑不住了。

“别忘了，攻击、防御、净水、新生。防御的力量已经注入那颗宝石之中，从此以后，就靠你保卫赛特拉斯了，别让我失望嗷小海龟。攻击的力量和净水的力量就顺着海洋飘散吧，希望有缘者遇到能好好对待这份力量。最后就是新生，这份神力是我们的王牌，我让你将这份神力交给奥西尼亚，你可愿意？”

“我愿意，海神大人，我愿意。”摩根哽咽着点头。

“看来，你已经认可奥西尼亚了对吗，我觉得我很自私，新生亦是死亡，不破不立的代价太重了，小海龟。但是未来选中了奥西尼亚，或许我不该让那孩子背负这么重的担子，可是它让我看到了未来啊。”艾莉希拉眼中充斥着眼泪，不知是说着自己还是说着奥西尼亚，也或者两种都有吧。死亡即是新生，新生即是死亡，它们都会走上整条路。

“我明白了海神大人，我会在他未孵化前就将神力注入给它，您放心。”摩根郑重的立下承诺。

“以后，赛特拉斯就交给你们了，鲸鱼一族暂为掌管赛特拉斯海域，卡洛尔那孩子坚韧，到了合适的年纪就让它从旁协助，奥西尼亚是我们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这张底牌。”

“好的，海神大人。”

“小海龟，未来就由你们来书写了。”艾莉希拉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好像要随着海水的流动而消逝。

“小海龟，你是最棒的祭司，我走后，你记得要开心。再见了，摩根。”这是艾莉希拉第一次叫摩根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话音顺着海水远去。艾莉希拉，陨落了，它的灵魂撕裂开来，赐福着赛特拉斯海域。

随着艾莉希拉的消逝，人鱼一族彻底灭绝。

摩根拿着那枚象征着新生的碎片，等待着奥西尼亚的出生，就像艾莉希拉所说，奥西尼亚的出生，便是新生。是一条生命的新生，也是赛特拉斯未来的新生。

即使，那是以死亡为代价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