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 第25章 chapter 25

翌日一早，葛月被放出来了。

刚出市局大门口，打眼就瞧见了远处马路对面正冲她挥手的彭松。

出租车上，彭松不住转头瞧她，想说点什么，但葛月撇嘴示意他安静点，他只好把话又憋回去。

彭松一抬头，看到出租车司机正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他们，两人视线刚好撞上，司机讪讪一笑，挪开目光。

想来也是，刚才车停在市局对面等了好一会儿，司机显然是看到了葛月从里面出来，一看那几天没洗没换的打扮，再看葛月的模样，怎么都不像警察，既然不是警察，当然就会作他想了。

这出租车司机一天开车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跟乘客闲聊，但今天这趟愣是没敢多说一句话。

一到地方把人放下就绝尘而去了，彭松忍不住吐槽：“我还没来得及关车门呢，真是，赶着去投胎呢吧。”

葛月环顾四周，低声道：“可能是因为前不久的挖心案吧。”

彭松一愣，这才想起刚才司机的反应好像不止好奇，更多的是恐惧。

他想，司机应该是认出来了。

因为葛月被抓之后，他故意在网上爆出了这个消息，后来网友又爆出了葛月的照片和信息，只要是最近上过网的恐怕都认识她。

葛月：“手机借我用下。”

彭松咽了口唾沫：“没带。”

葛月转头看他：“没带？”

彭松：“嗯，真没带。”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葛月或许会信，但彭松这种一刻都离不了手机的人没带手机，她不信。

“这段时间出什么事了？”葛月蹙眉。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城以前的老车站，动车和机场开通之后，这种大巴车的车站基本就等同于废弃了，现在又是一大早，车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什么人在。

彭松支支吾吾，葛月发觉不对：“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了？”

彭松：“我……我把她的计划提前了。”

葛月听到这话，犹如雷击，登时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她忍住了，压着怒火问：“她人呢？”

“不知道。”彭松低下头。

葛月忽然想起今早凌晨发生的事。

当时她正躺在地上昏睡，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警方似乎是又抓到了什么人，隔着墙，她听到了吱呀开门的声响。

没过多久，警察就打开了她这边的铁门，说是她已经可以走了。

难不成那个人就是……

葛月眉头紧皱，瞪了彭松一眼，扭头就往外面走，身后脚步声追上来，彭松冲她喊：“你回来！”

葛月170的身高，因为常年健身，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穿着衣服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走路带风，彭松其实比她高一点，但是两人站在一起却像一样高，甚至比葛月还矮一点。

彭松去抓她胳膊的时候，她一甩手就把人挣脱了，彭松忍不住吼了一声：“我说！”

葛月站定脚步，回头，彭松说：“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葛月知道了自己被抓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当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站。

这次彭松没来得及追上她，眼睁睁看着她动作利落地坐上了一辆摩的，飞驰而去。

彭松恼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他张口便道：“她跑了，我没拦住。”

***

把手机放回西装内兜里，男人抬眼，站在不远处的同事冲他示意，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到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中多了几个人。

直觉告诉他，那些人一定是警察，即使穿着便衣，警察和一般人的气质也总归是不同的。

男人默不作声收回目光，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刚才的同事叫住他：“东哥，干嘛去？”

蒋东绷着脸，沉声道：“跟老板打声招呼。”

“昨晚大少爷回来了，要不还是……去请示大少爷吧？现在这个点，老板还没起呢。”说完，同事眼神示意了一下。

那眼神蒋东看明白了，立马意识到对方是在好心提醒自己，于是一点头，调转方向往大少爷所在的房间去了。

蒋东身材魁梧，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些紧绷，现在天气逐渐升温，他时常把衬衫的扣子解开好几颗，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皮肤。

走出没几步，他抬手扣上了所有扣子，走到大少爷房门口，敲了三下，道：“大少爷，条子来了。”

里面没人应声，等了一会儿，房门才打开，周文彬一边整理衣着，一边走出门外，蒋东让开路，跟在他身后。

周文彬问：“我爸还在睡？”

蒋东正要回答，但周文彬抬手，示意噤声：“算了，让他睡吧。”

到了楼下，看到来人，周文彬怔愣了一下，因为来的人里面，竟然有他认识的人。

“郑警官，”周文彬伸出手，笑得春风和煦，“又见面了。”

站在一旁的马达挑了挑眉，低声道：“你们认识？”

郑珣冷着脸，没有跟他握手，开口就是一句：“我们来是有事要问周利华。”

蒋东跟随其他身穿黑西装的人站成一排，对于在场的谈话，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周文彬收回手，面上依旧保持微笑，他是见过马达的，上次来，是为商场有人跳楼的事，马达联系他说是需要调取监控的权限，所以这次又见到他，便自然而然以为是上次的案子还没结束。

可郑珣却说是来找他爸。

周文彬十分客气：“两位想问什么请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全力配合。”

“昨晚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他人在哪儿？”郑珣问。

周文彬眨了眨眼，心里将他这话默念了一遍，随即目光一动看向蒋东，他想让蒋东赶紧到楼上去通知他爸，但蒋东眼眸低垂，没有看他。

郑珣见他犹豫，立马眯起了眼睛：“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郑珣也不客气，直接问：“周利华人呢？”

周文彬说：“他还没起。两位稍等，我让人去叫他。”

昨晚周文彬喝了点酒，司机来接他听到他说“回家”，误以为是回这边，就把他送回了木华园，他晕沉沉的回了房间倒头就睡，对于父亲是不是在家这件事，全然不知。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警察口中听到周利华的名字，周文彬感觉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要严重。

郑珣忽然站起身：“楼上是吧？我去就行了，我当面问他本人比较快。”

说着，郑珣已经往楼上走，周文彬也站起身，叫了声：“蒋东。”

听到这名字，郑珣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蒋东，眉头又皱了一下。

蒋东越过郑珣往楼上走，没一会儿，穿着睡袍衣衫不整的周利华从楼上下来了，蒋东跟在他身后，面色如常地看着郑珣。

周利华到了楼下，像是没看到周文彬似的，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同郑珣等人说话，当郑珣问到昨晚的行踪时，周利华声称自己见了个朋友，到十点左右才离开饭店。

“是吗？”郑珣冷哼一声，起身就走。

郑珣要去做什么，马达当然知道。

他做事从来都风风火火，既然周利华声称是跟朋友在饭店待到了十点左右，那他现在一定是去核实昨晚案发当时周利华的不在场证明了。

马达叫他不应，转头对周利华说：“还是要麻烦周先生跟我们走一趟，等我们核实了你的不在场证明再说。”

周利华故作恼火：“警官，我可是有人证的，我朋友、司机和保镖，每个人都能证明我昨晚的行程。”

马达笑着摆摆手：“周先生，只有死人永远不会说谎，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利华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已经猜到多半是蒋遥骗了他，不过他本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昨晚绑架的证据全都销毁了，能说真话的人也已经成了死人，她就算说了实话也没用，没有证据，警察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就是去一趟而已，他倒要看看这帮警察能关他多久。

但他隐约觉得这个条子说的那话，背后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

市局，法医办。

陈墨看着手里的检验报告，渐渐皱起了眉头，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上次抓到的嫌疑人可以进行比对了，已经放人了？DNA取样还有吗？好，我会叫人尽快把这边的样本送过去。”

挂断电话，有人推门进来，是徐乐诚。

陈墨刚好需要人手，徐乐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她说：“你没事做是吧？帮我跑一趟检验中心，黄队打过招呼了，东西只要送到，那边会马上着手处理。”

徐乐诚刚写完报告，浑身酸痛，手指僵的没法动，本来是想过来找点什么活血化瘀的药膏抹一抹，结果一来就被安排了紧急任务。

他问陈墨：“这次又要验什么啊？”

随即又说：“该不会是死者身上发现了凶手的DNA吧？”

陈墨没说话，但徐乐诚已经从她的表情看出了答案，顿时兴奋起来，立马从她手里接过样本就跑。

刚跑出法医办，徐乐诚就掏出手机给郑珣发了条消息。

-网上的消息你看了吗？

徐乐诚猜到郑珣那种平时不爱玩手机的人一定还不知道，随即又发了一条。

-葛月和蒋遥这两个人之间好像认识。

-链接发你了，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