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四五年里,宗宫很少有安宁的日子。”想起当年,渐安还是觉得害怕,朝不保夕,看不到前路。
“那天到底发生了我不知道,但是最后言朔师伯没能出军,十二宗也全部沦陷。从这以后,宗宫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师伯和师叔他们势不两立,唇枪舌剑。几乎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
“宫内的氛围如此,导致许多小弟子们开始害怕宗宫不敢来。循序师兄便自请带着小弟子们去守明城,远离宗宫。”
“师兄一边督促教导弟子,一边在宗内扩大自己的势力,获得了很多的支持。”那些年,师兄带着他们刻苦修炼。
“五年后,师兄重回宗宫,成为督察司的司正。师兄一上任就重整宗法,处事公正地约束无论哪个派系的弟子,很快就得到了三位师叔师姑的认可,逐渐靠近他们的权力中心。一年后,完全得到他们信任的师兄接管了师叔他们全部的势力。”
“但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有了足够权力的师兄开始修改宗法,越来越严。无论是哪个派系的人触动宗法,谁来都不能阻挠师兄执刑,哪怕是师叔他们。”
听到现在,循序的处事方法没有问题,追命还是不懂他为什么如此不近人情,“他到底要做什么?”
铁面眉心微微动了一下,他好像知道循序的目的了。
“我问过师兄,他说——”
渐安捧着热茶来到督察司。
虽是深夜,循序却仍伏案奋笔疾书,整个人充满旺盛的活力。
渐安放下一盏茶,眸光一扫看到循序笔下严苛的法令,眼中闪过担忧,“师兄,夜深了,您早点歇息吧。”
“嗯!”循序随意敷衍着,只知道有人说话,压根没关注来人是谁,说了什么。
“师兄!”见循序不理他,渐安声音不仅加大。
循序手下一抖幸好及时收势,他随性地把毛笔扔在一边,往太师椅上一靠端起茶碗轻吹吹喝了一口,慵懒随意地问渐安,“怎么了?”
“师兄,您最近新出的宗法是不是有点严?”渐安觉得有些事情未免罚的太狠,不念人情,“有些,完全罚过了。”
循序抬头看向他,笑着问他,“只是有点严?”
渐安不敢说,主要是师兄最近变得很是陌生。
“嗯?”循序低沉的疑问砸在寂静的督察司。
“是……”渐安小心地说道,“是很严!”
循序看到渐安这样忐忑,便问他,“你怕我?”
“不是,师兄,是您最近,最近……”这些年宗内的情况,他们算得上是“爹不疼娘不爱”。
幸好师兄关怀弟子们,一群小弟子心中才有了着落,渐安决定好好问问师兄,“是您最近的举动,渐安看不懂。师兄,您该不会是想学言朔吧?”
“砰!”循序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渐安低头告罪,“渐安失言。”
“你确实失言。”循序站起身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问了渐安一个问题,“六年了,宗内的矛盾该怎么化解呢?”
“这……”渐安想不出什么办法,宗内的京剧猫分为两派相争,积攒了六年的矛盾,怎么可能轻易消除呢?
循序站在督察司门口,风灌进他的衣袖,撩动黑发,“想让猫放弃争抢毛团,就要创造出一个更大的毛团,将他们吸引过来。”
渐安听懂了,“师兄,您是要把宗内的矛盾引到督察司来?”
“不能让这些矛盾消耗宗内。”循序一双黑眸好似融入黑夜中,他态度果断坚决,“谁也不能!”
嘉石城一向看守严格,尤其是猫土大战之后,察诀更无法了解内城,想不到里面发生这么多事。
渐安跪下为循序求情,“宗主,师父,师兄虽然行事过严,却也是为了督宗。这些年,宗内派系矛盾已经没那么尖锐,还请您从宽发落。”
察诀竟然也上前求情,“非常之时非常之法,这期间宗内京剧猫也确实谨慎行事,不敢危害百姓。还请两位大人容情。”他是真佩服此人,督宗未来可期。
追命看向铁面,铁面也正好看向他。追命眼神告诉他自己决定去,他又不是宗主看他干嘛。
星罗班也期待地看向铁面。
在这些目光下,铁面答应下来,“呃,呵呵,自然自然。”
渐安开心地笑道,“多谢宗主。”
又转而向察诀拱手,“多谢察诀前辈。”
察诀挥挥手笑道,“有你们这群年轻人在,我倒是觉得咱们督宗充满希望。”
然而铁面心中五味杂陈,好似压了一座山,“渐安,从清水村到嘉石城这一路的情况你都知道吧?你来计划出最好地路线,我们要尽快回到嘉石城。”解除枷锁,恢复督宗,结束一切。
渐安想到宗内现在的不速之客劝阻道,“宗主,我们最好暂时不要进城,判宗宗主带着四名判官正在宗宫。”
“什么?”铁面听到这话眼冒精光,他这里正好有个大巴掌要送到亲哥脸上,“那王八蛋在督宗?”
“是的,那王八……”不是,宗主,您别把他往沟里带,“判宗无情就在宗内,我们……”
渐安看了一圈屋子里的猫,评估道,“他能控制三位师叔,在加上宗内弟子还没被净化,咱们这么对上去,不太有胜算。”
“阿嚏!”打完这个喷嚏,无**收起手帕,却又觉得鼻子痒,却迟迟打不出来。
绝影看着鼻子抽搭的老师父,关心地建议他,“师父,您要不喝点药预防一下感冒?”
“不必了,本官还好。”在这儿喝药,他怕督宗给他下毒,“你刚才说,他们要建什么祭坛?”
“是,弟子问过了,他们说是要给铁心宗主办十二年冥祭。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绝影觉得其中一定有异,通常有一年祭、三年祭、十年祭,没听说过十二年祭?
“十二年了。”无情想起自己的师父,也是那一年过世。
但是十二年祭很可疑,缉捕司。
无情向绝影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说完后他问绝影,“能做到吗?”
绝影兴奋地直搓手,“可以可以!师父,您就瞧好吧。”搞事情,他最在行了。
无情嫌弃地把像只苍蝇一样的猫赶到一边去,碍眼玩意儿。
也不知星罗班到哪了吧?他很期待星罗班来到这里。
白糖围着结界跑了整整一圈都没发现一个缝或洞一样的存在,反倒自己累得够呛,“白糖师叔,吃饭吧。”
余涂和蓝花看着瘫在地上的白糖没有回应,喊了一句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担心。
蓝花拿起余涂的哨棒戳了戳白糖,“没反应,不会死了吧?”
“……”白糖动了动翻过身来,蓝花惊喜地说道,“诶,没有。”
余涂轻轻地夺过哨棒,“你别调皮。”
“哼。”
白月歇过来后来到星罗堂,白糖看到她原地满血复活,再次向白月请求,“您能不能放我出去啊?”
“结界已经完全封闭,我都出不去。”白月弯下腰,认真地告诉怀疑地看着她的白糖,“我没撒谎,行了,吃饭,练功。”
“尤其是你。”白月看着白糖,双臂环抱,“你想掌控你的力量,这是一场漫长的修行。”
“我的力量?”白糖张开双手,他不懂,“可是,我现在很好了。虽然原来身体无法承受力量差点崩溃,可我经过锻炼后再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你确定?”白月反问他,“你知道你的力量是什么来历吗?”
白糖疑惑地挠头,“我的力量?来历?这不是韵吗,万事万物都有的韵啊。”
“这么说也没错,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讲。”
白糖的肚子这时候也叫了,他低落的情绪消失,一心只想干饭,“好。”
吃完饭后白月带白糖来到锣楼,带他上去,“世间的韵有很多种,你知道修的韵是哪一种吗?”
“修的韵?”白糖不知道,但他猜测,“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一种,毕竟他是从元初锣里参悟的韵力。”
白月回头看着孩童的灵动和天真,想到他的韵力,眼神中充满复杂,“那天给你们讲历史时倒是忘了这一段。”
“修的韵力并不是从元初锣中参悟得来,万事万物皆有韵力,他自己本就有韵力,但他的韵力和元初锣具有密切的相关性。”
“诶!相关性?”白糖明亮的眼睛闪着光芒,“是什么相关性?”
“我也不知道。”关于这一点,历史并没有记载,这是她师父告诉她的,“修找到元初锣是在他建立法宗之后,但元初锣确实是他打倒黯的重要助力。”
白月带白糖走到楼顶,打开门,“来,小心一点。”
“好。”看着触不可及的云海竟然铺在脚下,白糖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白月带他来到吊桥,垂眸问他,“怕吗?”
白糖拍着胸脯保证,“我不怕!”他连黯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
白月听到他这么说,笑着跨上吊桥,“既然你不怕,那我就不管你咯。”
白糖跑上去,一溜烟跑得很远还向她炫耀道,“白月大人,我是真的不怕。”
“那你慢点。”看着一往无前的孩子,白月好笑地摇摇头,“真是充满活力啊。”
到了对岸,白糖正在等她,白月叮嘱他,“来,往上走,慢一点,不要掉下去。”
“好。”这里有点像咚锵镇的锣楼。
“哇!房子建在这里,好厉害。”白糖看着挂在山壁上的小楼,栏杆上还有几盆花草。
“来,坐这边来。”白月招呼白糖过来,“喜不喜欢喝茶?”
“喜欢喜欢,谢谢白大人。”
白月看白糖被烫得吐舌头,说了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们知道你们的实力吗?一味向前冲,可不是京剧猫该做的事。”
说到这个,白糖有些严肃,“我们星罗班聊过这个事,我们知道自己的实力,各位宗主也提醒过我们,我们也知道黯能打败我们只是他现在不想管我们。”
“哦,还不算太蠢。”白月倒觉得有意思。
“我们想的是,虽然不知道黯要做什么,但无论他想做什么,必须要在黯搞事之前尽快解救十二宗,这对我们是绝对有益的。所以我们很着急赶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黯会再出现,我们可打不赢他。”
“你们倒是胆子大。”白月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刚才我说过修的韵力和元初锣具有相关性,你的韵力也一样。”
“什么?”白糖感到不可思议,随即巨大的欢喜向他涌来,他跳下石凳,眼中好似璀璨星河,“您是说,我的韵力,和修一样?”
白月伸手摸了摸可爱到无法忍住不摸的小猫,“是的。”
“啊!太好了!”白糖兴奋地跳起,可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您没见过修,您怎么知道我的韵力和修一样?”
白月看向远方,阳光穿透云层,好似有形的光柱一般似乎可以抓到手里,她心中伤感,“我师父和修一样,是被命运选中的猫。”
“您师父……”白糖心生向往,“好想见见您师父。”他很快想起白月大人说过她师父过世了,“那个、对不起,白大人。”
白月低下头来,很是思念道,“没关系,我也很想再见她一面。”
“来,我跟你说说这种韵力。”
“好。”白糖坐好乖乖地听。
“它很强大,就如你所知道的,这样的韵力会让身体崩溃。究其原因,是我们的力量都要靠刻苦的修炼得来,但这种韵力不必。”
“什么?”白糖震惊不已,“不必?您的意思是说,我的韵力不是我自己修炼出来的?那这岂不是很不公平?”
白糖并不觉得这件事很值得骄傲,“京剧猫修炼不能走旁门左道,要脚踏实地靠自己。我……我……怎么能这样?”
白月想到师父,不自觉地捏紧了茶杯,沉沉吐出一口气,“命运,从一开始就将一切标注好了筹码。它的天平,最公平,也最弄人。”
她决定给这孩子一个机会,她的师父没有选择,她想让这个孩子可以自己选择,“白糖,这份韵力是命运的馈赠,你只需要学习控制开关,不要让过多的韵力摧毁自己。随着身体的强大,你能承载的力量会越来越多,你不需要经历刻苦的修炼就会成为强者。”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鱼丸。你要为这份馈赠付出代价,修封印黯死了,我的师父也是。那么你呢,孩子?”
世界观终于铺垫到了这里,好激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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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