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冠冕 第7章 赌注

"许秘书，我哥是发了火吗?"谢雪砚的声音叫停了许易的步伐，走路声停在了半道上。

生气?！谢霄辞或许内心里会由此想法，但他几乎从来不表现在外输的情绪上，他这个秘书也只能通过自己老板那天那时的办事风格上猜测，有时候他也说不准。

但说发火，可能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那倒没有，不过也很可怕。老板他只分危险和更危险的时候，他的要求永远那么严格。谁又知道他下一秒要干些什么，咳咳...”

这话说的没错，可许易依旧脑回路清奇，他还在庆幸自己之前"晦气"十足的事没被谢霄辞想起来，不然他会有一种很强的不适感。

至于原因?！可能是他的确十分珍惜这份工作吧。

谢雪砚在一旁没打断对方的思绪，并且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个许秘书对谢霄辞很忠心，几乎到了自我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但雪砚没有失望，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对此也有天然优势。她是谢霄辞的妹妹，对方会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划分到兄长的立场上。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利用这份"自己人"的信任，只要不引起怀疑。

"这样看来，我哥现在是在你所说的更危险的状态吗?"她斟酌着开口，同时顺着许易之前的看法继续下去。

许易扶了扶眼镜，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吧。"

他对老板没什么意见，可他也承认这个更加危险的老板，的确是令他更加有压力。

雪砚想着对方大概是也走进了她为之引导的道路中，接着她很随意地抛出了她的下一步计划。

“这样啊，看来我哥是这关的大的大BOSS呢！你需要场外援护吗?”

雪砚眨眨眼睛，笑了笑。

“什么？”许易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明白了雪砚的意思，其实谢霄辞心情好不好都还是他的老板。

随口吐槽一下的事儿没必要当真，不过许易还是承认，自己上司脸色好点的时候，他们这群牛马也能轻松些。

"有点无聊呀，和你打个小赌，不过如果我成功了可能会要求你给我准备奖品。"

许易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他是不能真的当着谢雪砚的笑出声来，那多尴尬呀!

"来嘛，大概我会想要一杯奶茶或是别的，我还没想好呢。"雪砚那张温良如水的脸，很具有迷惑性。

如果一杯奶茶的浅就能换来今日更好的心情，他还是很愿意的。

虽然他只觉得无光紧要:“好吧，但是我最贵也只能请您吃顿饭。”还不是最顶级的那种，最后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谢总还有些事要我处理，我就先走了。"他应付完谢雪砚，完全就没把这事当真，毕竟本职工作没做好，那就直接宣判死刑了。

雪砚说了声再见，最后再看着许秘书离开的方向，小声说了句：“真是抱歉，但是你已经答应了！我想要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

她毫无歉意的说着，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仪式。

进来的第一眼，雪砚便注意到了那杯她给谢霄辞的咖啡。很明显没有动过，而相当长的时间过去，烫手的热也转冷，冷成什么样，雪砚不知道。

巨大的落地窗外，只在清晨露过脸的太阳不知所踪，云压得很低，天灰灰的。雪砚没来由得想到，今天天气不太好呢......

谢霄辞也正坐在转椅里，与高空中的风只一墙之隔。室内点了灯，人为的光源。

于是雪砚不只能看见哥哥的后脑勺，还能透过并不完全无色的玻璃，看到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谢霄辞，只是反照出的一抹单调剪影。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出去告诉他们。"谢霄辞的声音远远传来，显然他知道有人敲开门，走了进来，但他动作没动，只是出声警告。

雪砚这时只好开口:"哥，是我。”

开口的第一声，他便条件反射般抬起了头，也在窗户上看到了背后不远处的雪砚，他看到她习惯性地笑了起来，笑容因窗户上的散射显得有些不真实。

“哥，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谢雪砚走了过去，她再没管那杯冷掉的咖啡。

“没什么，有些事在做之前要先理理。”

是的，也许其他人只看到自己不可一世，不计后果的决策。

可他自己是知道了，仅凭直觉是不行的。事实上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像今天的会上的决定，他其实早已在无眠的夜里想了一遍又一遍。

谢雪砚在一旁站定，像是呐呐自语，又像是对谢霄辞说：“想不到徐汇平这样的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想起许多年前，徐汇平来拜访老爷子时的事。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却只能找到模糊的片段。

就像所有有求与人的家伙那样，恭维的话说尽，讨好的笑管够。

乞求到的东西即使早已满足了当时的愿望，但也只因短暂的满足从而更加为之疯狂，驾驭不了，就会被其吞噬，逼入死角。

很显然，徐汇平早已病入膏肓。

"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雪砚突然把话转向谢霄辞，在沉默中得到了最后的判词

“人的贪念是控制不住的。这世界上有的是只想钱越滚越多，却不想承担风险的家伙。”

谢霄辞这样回答着，这都是生意场上所有人烂熟于心的道理，新手们无不相信这样的话语。

可转念一想，商业上的尔虞我诈难道还少吗？不过是谁手段高明的事。

雪砚从转椅背后走了出来，站在了哥哥的右手边，收敛着情绪。

谢霄辞突然问道"是谁告诉你的这些的?"他抬头看向妹妹的侧脸，想起刚才的对话，对方有种早已知晓的态度和语气。

谢雪砚感受到了身侧的目光，也转过头来，不再没有表情。

"看来是真的！"她抿嘴轻笑一声，即使她早已相信了心里猜测的事实。

"他走得很干净，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谢霄辞撑着扶手站了起来，雪砚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从下到上，直至仰视。

"你们刚散会，我听见有人说些了什么。"这句话已经很好地解释了一切。那些人并没有说得很直白，可也并不会因此堵塞自己的思路。

"所以，就猜到了。"

说话的不是雪砚，而是对面那个正在看着她的人。谢霄辞没什么想法，只是把该是对方解释先说了出来，甚至没有猜测，而是肯定。

女孩再次看向窗外的留云，默认了下来，但眉目低垂，像是在纠结着什么。最后她做好了决定，在两人视线之外，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握紧了什么东西。

猝不及防，谢霄辞从一只小手里获得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礼物。

他没有发问，只是将手掌在身前摊开。里头是一颗晶莹小巧的方块水果糖，由透明的糖衣包裹着。

"我跟许秘书打了个赌。"她说话间带着满满笑意，柔和而又明亮的目光投来。

"赌了什么？"谢霄辞问道。

雪砚眯了眯眼指了指自己的兄长，说着便笑出了声：“当然是赌你的心情了!”

谢霄辞轻笑了一声，像是被雪砚的话给逗笑了。

“那么现在，你的心情怎样?”

"不算好也不算坏。"谢霄辞没有过多的感想。

但谢雪砚却反对了起来:"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她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在犯规。

而她现在只在乎自己打得这个赌能不能赢。

“你已经收了我的礼物了，为此要努力地帮我赢下来。”

雪砚眨眨眼，一脸期待地望着兄长。那一小颗糖与其说是礼物，倒不如称其为贿赂。

谢霄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败下阵来，说道：“说吧，你想要我怎样?”谢霄辞面色平静地反问，目光里照常有着的冷色柔和了下来。

她了解他的程度和自己了解她是一样的，无论多少岁月过去了，这份默契都在。这样的联系，谢霄辞不想它断掉，也绝对不允许它断掉。

心情?这样的东西，雪砚不用猜就知道，虽然在他人看来，自己冷着的脸还有那些话是有些唬人，但事实上谢霄辞那时的内心却并无多大起伏。

只是有些厌倦，真正走到能扛起整个云安的的时候还差很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先还有些的薄怒早就被某人莫名其妙的行为给驱赶地一干二净。

"我明白，哥你只是有些累了。"谢雪砚不知道她说出了一段怎样的话，会叫多少人心惊胆战。

谢霄辞愣了几秒，随后玩味地想着，同时认可起这番话来，这样的话在他的妹妹面前，好像也没错。

于是他顺从地点了点头，想要接着听雪砚说下去。

"所以今天我陪着的时候，你可以试着放松下来”

“至于其他的东西....”

然而她突然话风一转。

"并不是我要关心的事。"雪砚好似完全望了对许易的承诺，或者说她知道只要哥哥配合，一切都不是问题。

"为了什么?"谢霄辞只想知道谢雪砚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能我只是想要有人跑腿，去给我买杯奶茶?"

雪砚的表现的好像自己也说不定，但她知道哥哥会答应他的。

只要在他身边，怎样任性都不为过。这样的事情只有一种情况例外，但不包括现在。

谢雪砚撒了谎，不过她要哥哥为她支付代价，并且心甘情愿。

埋在心里的话就这样被勾了出来:“之前，没收好情绪，抱歉。”

不经意的一句话，谢霄辞找了好几次开口的机会，却都犹豫不决。

"你说什么?开会的事吗?"

"嗯....."

"我早就不记得了。"

谢雪砚承认演的成分较多，但是她却并没有对这份小心翼翼给感动到。

为什么?因为哥哥假地要死，那杯咖啡甚至都没有挪动位置，大概碰都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