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冠冕 第30章 门前

“从前面左转，直走到过三个红绿等，在第二个路口处再左转，接着直走，在第一个路口右转，直走就到了。”

根据路人的提示，雪砚开车来到了熟悉到地方。四年过去，她不太记得该往哪走。好着这里着实没什么变化，越走越顺。

上个世纪这一片还是富人区，Z市里的老一辈都在这一片儿住过，只是后来开发扩建，大家就都搬了出去。

现在只剩念旧的老人还留在这里，再之后就变成了十分普通的街道，最大的缺点便是设施建设比较老，其他真没什么。

一大早跟家里找了个借口出来，朝着林洛浅家去。

大包小包往车上堆，问就是各种保健品营养品。对了还有谢雪砚自己又给加上的按摩仪和一套豪华版钓鱼装备。

林叔叔喜欢钓鱼这件事，早在高中时就知道，希望他如今还是如此。

老城区的路比导航上复杂一百倍，各个街口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沿着路走总觉得似曾相识，便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回到原点。

如果说要问路，还有比林洛浅更为熟悉这附近的人吗？她可是从小在这一片长大。

然而老天爷总爱给人出难题，林洛浅这个家伙说又是忙了个通宵，把留在城里的事全都搞定，才借出差的名义出来，这下正在后座补觉。

路上一切全部甩给雪砚，搞得她现在很难办。

好在现在，眼前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招牌上褪色的字迹和斑驳的锈迹表明这家店铺已经存在很久，至少不是两三年如此的短暂。

雪砚到此后明白快到了，而那条弄堂里路窄，只能行单车摩托，大车一点也开不进。于是找了地方停车。

这里的人很多，热热闹闹搭着周围的老房子，九十年代的风吹到今天，那时还是时代新风，到这时不愿陈旧，便裹挟些复古好让人怀念。

对于林家姐弟的父亲林德，谢雪砚以前来林家时时常会碰到，虽然隔着辈分，但也是个和善人。

他最爱在隔街的那道矮墙边摆张桌子，站着写字。不怕弄堂里再吵，也不矜念合老董的身份，从而训斥。

小时候不懂，现在想来林叔叔没有选择搬走，应该也是因为这片难得的人间烟火。

谢雪砚望着人群流动，目光向很远的地方望去。

接下来就只能步行进弄堂，谢雪砚叫醒林洛浅，两人一同提着东西往里走。

谁知林洛浅不用她叫，车停稳了就自己下来。谢雪砚转而调侃起来"对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不久前，你刹车的时候。”

"那你还继续装睡下去?!"

"对不起了，刚睡醒得缓缓。"林洛浅用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嘴巴即使张开也没有很大。

配合着她一头蓬松靓丽的卷发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个动作非但没人觉得太过，反而有种天性如此的松弛与慵懒。

几天前那个形象崩塌的女人早就无影无踪，现在眼前的是过分的明艳多情。

"台前台下的性格还挺鲜明。"谢雪砚把手里的东西换了个位置继续抱着。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这个，而对此的答案并不只在于林洛浅。雪砚的心里有未知的东西在搅动，可她分辨不出其中。

"怎么了说?”

“那天生日宴上的是一个，昨天陪我吃饭，今天要我过来的人是另一个。”

每个人长大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假面，无可厚非。

“嗯，不错。”

甚至林洛浅还不止于此，她很漂亮，而这外表也能够迷惑到，许多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她也借用这一优势，达到过自己的目的。

“一个是假的，一个时期真的？”谢雪砚接着说。

“真假美猴王都给你搞出来了！”

谢雪砚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可我不是唐僧，我是如来。”

“行，知道了知道了。”林洛浅挥挥手“既然如此，又分什么真假。哪一面不都是我吗?"她并没有把其一把分割。

是这样吗？雪砚又不想再问下去了。。

太阳斜照下的影子被拉长，她跟着前方洛浅姐的影子认路，很快地上出现了翘起的一对翘起的屋檐，老派建筑的影子，林家老宅也是如此的风格。

"该死！！该死! !"林洛浅的抱怨响起。

怎么就该死了呢?这下谢雪砚才抬起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转过头来到林洛宁，对方正朝着自己姐姐摆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意思便是"不好意思，我比你先的"。

再看那个脱了手套去敲门的人，背对着她却熟悉到即使只看眼衣角飘过，也会将人认出-------谢霄辞。

听到后头的动静，他转过头来。谢雪砚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他慢慢走进，雪砚却撇开眼依旧盯着自己的影子，可这并不能保障安全。

就算是阳光下瘦长的影子，此刻也因另一人的接近，而俩俩交织，难舍难分。

"见到我很意外？"谢霄辞这样说道。

“也不是。”谢雪砚稳稳心神，这并不是因为哥哥所说的理由“你们来的很快。”

“那当然，不早点来会有人抢先手。”林洛宁在一旁附和。

“老二，你真的是贼心不死呀。”林洛浅也加入话局。

“姐，我只是有效利用资源罢了。再说爸那件厂房快倒闭了，我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洛宁，别寒了爸的心。”面对固执的弟弟，林洛浅只好一遍又一遍劝阻。

“林洛浅，事还说不准呢。”谢霄辞冒出来一句话，最后给收了个尾。俩姐弟自己吵自己的去。

雪砚默默站在他身边，却是一言未发。

哥哥和林洛宁要收购念合，之前自己与洛浅姐的猜测就是如此。这样云安的钱收不回来，还要往外泄，昏招中的昏招。

但谢霄辞明显不是个蠢人。

“林洛宁许诺了你什么？”雪砚压低声音，没有抬头，话只对一人讲。

“之前的决定你给忘了？”谢霄辞闻言侧头看向她“可我还是会遵守，所以抱歉，无可奉告。”

“........算了。”

谢雪砚知道和林洛宁合作，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因为他所图的往往比明面上多得多。但林洛宁要面子，事成后至少会遵守承诺，这是现在云安需要的，一个不会背后捅刀的局面。

所以谢霄辞走得险些，也能够理解。

只是林洛宁突然插手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究竟为了什么？

谢霄辞看雪砚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吝啬：“我猜你在想林洛宁的心思？”

雪砚有点懵，不是刚才他自己说的无可奉告吗？这时候又对她的想法感兴趣？

正想照着哥哥的原话回过去，但有一想....

“你自己不知道？还要打探我的想法？”反问回去，倒打一耙。

谢霄辞似乎有些意外，可他这次好生回答起来：“我的确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又怎样？一会儿看看不久出来了吗。”

“看来是家事。”他们四人在林家老宅前聚首，总该是为了些什么。

雪砚想不明白的一点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公私夹杂在一起，就不是能有明确结果的事。

“说到这儿，提醒一下。”谢霄辞这一句严肃很多“别让其他人掺进来。”

“那也是谢家的家事，谢雪砚。”

雪砚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指他们俩间的协定。

“打补丁？也是，之前就挺随意的。”

“嗯...还是谨慎些好。”其实也不是，谢霄辞这句带的是私人情绪，如果雪砚拒绝，那他就会松口，但现在看来大概没有这个必要了。

四人约定俗成，想着在进门前把些事讲清楚，这些争吵不好叫老人看到，于是默契地没去敲门。

然而他们不敲，里头却先察觉——家门前有点声响，又是大白天的，怎么会不来看看？

“是谁呀？！”柳缘眉作为林家的女主人听见外面的动静，已经把门打开。

本以为是稀疏平常的领居家小妹串门，可谁知却碰到了难得一见的“大场面”，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凑齐这四个人的。

自己家的两小孩排前，还在你争我斗地交流情感。就连谢家那对孩子排后，没有说话却一致望着她。

“妈！”

“妈妈！”

林洛浅和林洛宁异口同声，说完又对这娘胎里带出来的默契不太高兴。

一看就知道在吵架呢！

再瞧谢家兄妹，文雅多了。

雪砚微微鞠躬说道：“柳阿姨好。”比当年话不多的小女孩，更为外向明媚。

“林太太。”谢霄辞比较冷淡，但他从小就这样。

“哎呀！好大的一个惊喜呀！”柳缘琴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飞出来“好多年没见你们聚得这样齐了。”

“你们先进来，我去喊老头子。”说着走快几步，进了后院。动作利索，身子骨硬朗。

没办法，还是进门吧。林家老宅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或许很久以后它都会是这样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