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冠冕 第18章 耍人

但这时舞台上已经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了。

"这最后一件的竞猜到此结束，很遗憾的宣布在场没有人能猜中其价格，看来今天最后的赢家已经诞生了。"

"那么我们有请我们今天的女主角，林洛浅女士来揭晓最后的答案。"

那抹红色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定在台上，笑容真切的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

"还不准备上台吗?"谢霄辞在一旁提醒，至少也要先礼后兵。

谢霄辞侧身让出位置，看着雪砚从身前经过，在她将走未走时说道:"我并不是很赞同这个做法。"

雪砚听到了，真真切切听到了。

"最后的赢家是，我们的第四号匿名者，谢雪砚小姐!"

当她一步步迈上台阶时，有些人不免感叹怎么会是这个人?那些出国逃难回来的人，之前就算再嚣张，也会有所收敛。

但这个谢家的抱养女儿，本质上来说都算不得谢家人，现在却如此高调，不知道有多蠢呢!

谢雪砚心里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如此便如此吧，只要她这次回来能够站稳脚跟，虚张声势也能吓倒他人。

"好久不见了，雪砚。没想到你也试了试手呀。"林洛浅的态度还是跟四年前一样，那件事发生之前，谢雪砚几乎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

可是现在...就不好说了。这样看林洛浅还是念旧情的。

"嗯，回国后一直呆在家里，现在才有机会出来。生日快乐，洛浅姐。"

两个人间完全没有生分，又或者说这就是千金名媛的修养吗?

"谢谢谢雪砚小姐的登台。"主持人没有管台下异样的气氛，继续热情卖力地说到。

但当他打开手中写上答案的台本时，就算是职业素质再好也不得不吓了一条。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看了看台下递台本的人，对方正尴尬地看向别处。

只好转移目光，看向还在台上的老板，林洛浅。很遗憾，她不明就里只是微笑。

好吧，只能这样了，主持人怀揣着坚定的决心，很正常地说到:“下面揭晓答案，第四号礼品的真实价格是.......三百美元。”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东西也许有点小贵，可对于有钱人来说，不值一提到了可以忽略不计。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台下的沉默蔓延开来。这些藏心于后的人们，其实最为心高气傲。

突然间，有一人看似捧场地鼓掌，声音在沉默中有些突兀，回头望去，见是孟家的小姐，是了，今天晚上就数她送的礼物最为贵重。

有人不按规矩办事，不就是平白无故打她脸吗?更何况之前就有人说孟婉和谢雪砚在露台上吵了起来，这下怕要撕破脸皮了。

紧接着，所有人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堪堪拍了几下手掌，没算自己失了风度。

但暗地里有人嘴快直接一句:"这算什么，玩游戏还是耍人玩?！"

台上听不到，可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于是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

孟婉一声尖酸的评价直接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街头随便拿来的东西，也当个宝献上来。"她的声音就像被喇叭放大般，没有话筒却依旧能传到众人耳朵里。

后排此前一直对此兴致缺缺的中年人，调侃地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小辈，做事真不懂分寸！"

许多人在台下寻找起谢霄辞的身影，毕竟谢雪砚能来参加生日宴，这也代表了谢家的态度。

谢霄辞无视四周投来的窥探目光，气定神闲，好似现在发生的意味并不值得他留意。

看来，谢家大少是准备什么也不管了吗？！看来，谢雪砚真是自寻死路，人家谢家念旧情，可也不是无底线。

众人都有自己的考虑，在眼神的交流中，他们在这一点上却没有异议。

“谢雪砚，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台下终于又有人人出口了，孟婉这是打算重新扳回面子。

雪砚在台上明白所有人现在是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但她依旧不在意地上前，将珐琅盒子捧起，决意要送给林洛浅。

"你不会真的要送我这个吧?"林洛浅问道"这样的话，我也要被你拖下水了。"

谢雪砚偏开麦克风，让两人间的对话不会被外人听见。

"当然不是啦，洛浅姐你这么配合，我怎会恩将仇报。"

说着她又拿回来话筒，显得十分嚣张:“大家都觉得惊讶的话，我也觉得正常。这的确是三百美元买下来的。只可惜了，在场的各位却都忘了，这世上所有东西都能被人为附上价值，直至高不可攀。”

她说话的时候盯着台下的孟婉，在她看来对方也是如此，没有家世的孟婉，也只不过是个草包。

"真凑巧，我近代那家店怎么就是旧物店，而不是其他随便什么呢?!这样大家就可以只看我笑话了，"她反倒是一幅期待已久的样子。

这下有人察觉到了，谢家的小姐是有点疯了。

"之后却有人意外找到了我，想要将其低价买下。留个心眼下去，僵持着不卖，结果便发现，这对耳饰居然是上世纪去世的影星，那位被称为"美国梦"的绝代佳人，参加政要举办的聚会时戴着的耳饰。"

"这下价格直接翻倍，二千万人民币。这才是它最终的价格。"

谢雪砚连鉴定证件都准备好了，一招手就有人把东西送到台前，一一展示。

"不好意思，玩了个文字游戏，希望大家别见外。"

一时人都傻眼了，孟婉是最为气愤的。她带头说了的话，本以为会刺中谢雪砚，现在想来，却发觉自己被利用了，被羞辱了一番，这次谢雪砚最得罪的不是林洛浅，不是在场的观众，而是她一个人。

她成了整场被耍的那个猴。一气之下，拎包走人。

说实话谢雪砚这事干得挺蠢的，在所有人面前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谢霄辞却知道，雪砚恐怕比他们想得要深得多。他这个哥哥还是得做点什么，挽回点谢雪砚觉着不值钱的东西。

这时台上的人却没有注意到人群突然安静了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挡住了话筒。台前刺眼的光线下，男人侧脸的轮廓被投射到幕布上，像是被雕刻而出。

随后只听见音响发出滋滋声，被人给关掉。台前离观众席较远，这下没有话筒放大声音，已经超出对话能被听到的范围。

雪砚看着哥哥与主持人还有林洛浅小声交谈着，她却迈不开腿去探听

再之后，又是一阵失真的滋滋声，音响恢复。

可谢霄辞却没有再接过话筒，不打算说些什么?台下的观众们正等着看热闹。

备受关注的小谢总本人径直朝雪砚走去，一句话擦肩而过:“走，跟我回去。”纷扰的现场，谢雪砚听不出哥哥的情绪。

只单单明白，什么事都没有了，一句话的功夫替她搞定一切。

“我的奖品还没领完....”雪砚还不愿服气，借口关心起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话还没说全，就被哥哥握住手臂，牵在身前，依旧唯有掌心的温度。雪砚在心里叹口气，顺从着跟在谢霄辞身后，步调配合。

此林洛浅开始做收场工作：“抱歉呀各位，这本就是一场游戏罢了，谢小姐只是太过真性情，大家都年轻过，或正年轻着不是吗？”

主人家这么说，看来是只认礼不管其他了，更何况谢林两家的关系还轮不到外人来揣测，即使有不满，大概也会私下不痛不痒地解决吧。

虚伪的面子又回来了，总得给点脸在明面上，心里暗暗想着，谢家这个养女怕是疯了，谢家虽然原谅了她的过错，但并不意味这可以乱来。

看着吧，谢家的老爷子会自己收拾门户的，好歹挨点疼，才会好好听话。

等谢雪砚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车上了，身侧依旧是自己的兄长，谢霄辞，谢家大少。

车里的空间沉闷，于是谢霄辞便打开了两侧的车窗，微冷的晚风吹得人两颊冰凉。

似乎没有立即开车回家的打算。

可谁知谢霄辞却在此时，再次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压得极低的嗓音再次出现：“你到底在想什么？”平日里淡漠的人，难得心绪波动。

谢雪砚心里早有准备，继续摆上笑脸:“只是为自己打算一下，您的妹妹我可不想要再被‘流放’。”

最后再真情实感发言，补一句:“你不是也希望我留下吗?”

谢霄辞自她回来以后一直关切着自己的意愿，比之以前的亲近要显得刻意些。

什么尊重她的想法...其实只是片敲侧击想要搞清楚，自己是否会动摇而已。

用这种话敲打他，显然最有效果。

果然，谢霄辞点点头:“的确如此。”

可接下来的这句话，又是让她心境反复起来。

“看来我之前的表态你是一点都不过脑子，”他停顿下来，看向雪砚:“很简单的事又何必如此?”

谢霄辞的语气越来越冷，说完后他就后悔了，最后还是自己强制自己闭嘴。

雪砚知道通过谢霄辞能够有许多捷径，但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如此。

草丛里的虫叫起来，享受起秋日里所剩无几的生命。两人间却静默下来。

“你是我的王牌，要留到最后才用。”雪砚的声音随着伴着车窗外的晚风，呼呼吹过耳边，这句话忽远忽近。

“这样吗?”谢霄辞明白其中的意思。过多的保护会引来过多的关注。要成事先要懂得“潜”。

这个理由，很合理。可谢霄辞却知道自己没能找到想要的回答。

雪砚虽然有些不甘，要借着谢家的势才能盘算未来，甚至要因此牺牲自己的名声。

但她很开心能把哥哥排除在外。所以谢霄辞从来不是她的决定因素。或许以前是，但现在不同。

车就停在宴会厅边上，所有的高歌和所有的舞曲都能听到，拿了话筒大喊大叫，方圆百米都能听到。

好在这里是郊区，不至于扰民。

而这时，有声音随风传来：“这里再宣布一下，刚才谢霄辞先生为了表示歉意，决定为雪砚小姐的礼物添点彩头，一栋价值1亿的临海别墅！让我们恭喜林小姐。”

什么?谢雪砚知道自家兄长会为了谢家，给出一个交代。是道歉还是赔礼，又或者是代为训斥....

可1亿的豪掷太刻意了，谁都会知道他是有意的，谁都会记住他谢霄辞对谢雪砚的认同，就像在所有人眼里，谢霄辞本身就代表着谢家。

不需要?但奈何有人上赶着要做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