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这次终于是毫无保留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只不过关于童年的事他大多还是概括性地带了过去。
路鹤深此时再没有骂沈惊鹤的心了,但想骂徐水如的心还有。
靠,看儿子过得太好了就去搅和搅和是吗?
沈惊鹤看着他,眼底只剩真诚,再无隐瞒:“阿鹤,这次我没说谎了,别分手……好么?”
路鹤深扯起嘴角:“不分了。我怕上一秒刚跟你说好聚好散,你下一秒又往自己手上划几刀。”
路云锦也真是眼瞎了才说沈惊鹤成熟啊,表面年纪大顶个啥用,心理年龄还稚嫩着呢。
沈惊鹤笑着在他唇上落下浅浅一吻,又道:“那我既然都跟你说清楚了……”
路鹤深:“?干什么?”
“所以你以后可能少出门么,多待在家里。”
路鹤深无语:“不能,滚。我还要搞自己的事业,你怎么不直接说给我两千亿让我别努力了。”
沈惊鹤放声笑着。
路鹤深复望向他缠了绷带的右手腕,不禁叹道:“你看你手多好看,给自己手整个疤,以后弹琴都不上镜。”
沈惊鹤将手收了收:“你还在意拍照类的事么?”
路鹤深咬牙:“不在意,为你打算而已。”
“嗯,谢谢阿鹤。”
沈惊鹤坐在他身边,“我们待会就回家。”
“回家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一星期不能上我床啊。”路鹤深警告完后又想到先前那位护士说的话,“等会儿,先带你去趟心理科。”
沈惊鹤微不可查地面色一顿:“……回家吧。”
路鹤深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回啥家啊,生了病就要治,再不济也要看看你是干什么了,不然我担心死啊。”
沈惊鹤怔愣之后又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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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挂号匆忙,但最后还是上天保佑地约到了个挺专业的心理医生。
是个女医生,说话温温柔柔的,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不过她估计也是第一次见两个男的拉着手一起来心理科,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她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柔和的表情,问道:“请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路鹤深也不想牵手的,但沈惊鹤死抓这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嗯,我朋友……他遇到了一些家庭上的事,刚割……腕,我担心他。”
沈惊鹤对医生礼貌地一笑。
沈惊鹤是个很会掩饰自己的人,就他现在这副温和有礼的模样,谁能猜出他前一天刚情绪失控过。
医生也是从业十数年,见过许许多多的病例,见状神情也未变分毫,继而转向沈惊鹤,“你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惊鹤瞥眼向路鹤深,后者不满地:“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什么事都跟我说了吗?”
“……我怕你担心。”沈惊鹤道。
医生向路鹤深一抬手:“这位先生你先出去吧。”
“哦。”
路鹤深临走前顺带剜了沈惊鹤一眼,意思叫他跟医生交代得详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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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鹤跟医生谈话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期间路鹤深在外头都快无聊疯了。
他拿着手机,想着查查关于抑郁症方面的东西,结果最先蹦出来的就是一堆人的无病呻吟。
“我得抑郁症了……【心碎】【心碎】【心碎】”
划到下一条——
“好累,确诊重度抑郁症了……”
再一看标签:#抑郁症 #好累 #想死
路鹤深看完一轮后脸都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谁家抑郁症跟你们一样到处宣扬!他们都盼着自己好呢!
三岁小孩才会来跟风玩吧!
看一阵举报一阵也打发了不少时间,路鹤深倏忽间一抬头,恰好心理诊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过来。
路鹤深忙不迭起身:“我男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匆匆闭上嘴。
好在医生没在意,示意他坐下。
路鹤深此刻还没意识到这位医生会说什么,当然意识到后也来不及了。
医生:“你男朋友问题有点大。”
路鹤深:“……咳咳咳咳咳,啥??”
沈惊鹤我叫你说详细点,没叫你说这么详细啊!
女医生见他如此,便有些严肃地,“他很喜欢你的。而且现在社会开放,遮遮掩掩地反而会坏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路鹤深痛苦扶额。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沈惊鹤完全好了之后,他就要把沈惊鹤狠狠打一顿,把现在忍下来的都打回去!
但现在还是要应付应付医生的,他便是应道:“嗯嗯。所以……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也再没什么废话,将一个记录本递给,顺带着讲解:
“他的童年很糟糕,估计那时候心理就有些不好了。高中时遇到你后情况稍稍好了,但因为父母辈的事,心中起了自尽的念头,但很巧地,你刚好碰上了他。”
很小说性的一段说辞,路鹤深却不禁恍了神。
所以当时沈惊鹤的失控不只是因为徐水如,更因许多年来积压的情绪。
他复又道,“所以他是……什么症状?”
医生回道:“整体来说算轻度吧。不过他本来是正常,只不过是突然受刺激了。”
哦!所以说沈惊鹤本来是个正常人的,都因为徐水如闲得没事非要来刺激他,他才会走向极端。
总结:以后看见徐水如就赶紧拉着沈惊鹤跑。
医生接着道:“现在这个情况是不用吃药的,就好好陪陪他,少接触一些会让他受刺激的人。”
“行。”路鹤深现在是真不敢忙到大半夜不回家了,就怕一开门就看到不一样的沈惊鹤。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基础事项,而后说沈惊鹤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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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鹤,”路鹤深手上拿着单子,“我跟你说,以后看见徐水如咱就跑行吗,别跟她说话。微信也拉黑了。”
沈惊鹤笑着应道:“好。”
“行,那回家。”
医院外艳阳高照,人头攒动,终于让路鹤深感受到了一点热闹的气息,毕竟他那一层安静得出奇。
沈惊鹤边与他走着边问道:“现在都大中午了,你应该什么都没吃。想吃什么?”
路鹤深想了想,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今天你别做饭了,咱去玩吧。”
“嗯。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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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鹤突然有点后悔答应路鹤深的提议了。
周六是游乐场的人流量巅峰,小孩的笑闹声不时传出。
路鹤深头上戴着顶沈惊鹤入园前给他买的鸭舌帽,闻言一本正经地回道:
“哪不好了?医生说你就是因为童年的糟糕,才会有心理疾病,我帮你补补童年啊。”
“可我们两个在这,不突兀么?……”沈惊鹤说完,又补了句,“不过如果要玩我也陪你。”
路鹤深纠正道:“是我陪你,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
沈惊鹤笑道:“嗯。你说的都对。”
“好……那先玩玩过山车吧……”路鹤深刚计划到一半,瞥眼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也顾不得身旁的沈惊鹤,三两步便走上去,
“罗三祥你都多大了,还缠着你姑父陪你来游乐场?!”
罗三祥一回头,顿时也惊得没边:“深子你咋也在?!”
惊过以后他又怒道:“什么叫我缠我姑父?周六了我一大家子一起出来玩,我只是跟我姑父去买个水而已!”
正是罗三祥和陈老师。
果然吧……路鹤深想,罗三祥我可能认不出来,但陈老师标志性的秃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沈惊鹤跟上了他,看了眼罗三祥二人,问道:“怎么了阿鹤?”
路鹤深没理他,不顾罗三祥“救命啊姑父深子要绑架我”的惨叫,将其给拉了出来:“三祥,咱聊聊?”
陈老师乐呵呵地一笑,转瞬间便将罗三祥抛弃:“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深子,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啊。”罗三祥沉浸在被姑父抛弃的心情中无法自拔,“还有为啥沈惊鹤也在?你们俩大男人玩游乐场羞不羞。”
“我跟沈惊鹤你就别管了。”路鹤深笑着,“你拖家带口地玩游乐场有啥好玩啊,你把刘岳亮那两人叫上。”
罗三祥拒绝道:“不了。上次咱五个来游乐场,我靠,那刘岳亮跟李蔓婷趁我玩跳楼机拍我丑照,最后还要我五毛才删一张。”
路鹤深倚着沈惊鹤,转而摇头叹道:“三祥,你知道我送你的那台笔记本多少钱吗?”
罗三祥直接预判了他:“靠别找我要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要不要我给你看我微信余额?”
“不用了。”路鹤深摘下帽子扔给沈惊鹤,“那我现在就地打死你行不?”
罗三祥:“沈惊鹤你拦拦深子!!”
沈惊鹤莞尔,一如高中时无条件偏袒路鹤深:“三祥,我觉得阿鹤挺对的。”
罗三祥:“……”
三秒后,三祥同志乖巧可爱地表示:“其实咱五个一起玩也不是不可以啦,拖家带口地多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