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食肆 第17章 第 17 章

顾宛央得了一个挣钱的活心情非常好，刚刚徐进才说过每日的工钱是二百文，若是能做一个月的话，加上早市摆摊每日净挣的一百文，那这一个月下来得有九两银子了，这已经是超过大多数人的收入了。

顾宛央推着小推车，把明天做肉包子的肉先买好，然后买了活蹦乱跳的黄颡鱼打算回去做一锅红烧黄颡鱼，明天要离家去做工的事情得跟桂花婶和张婶说一声，还有要把李瑾修送走的事情也要商量一下，索性中午喊他们一起回来吃个饭一起说一下，再留两条做个鱼汤给李瑾修喝。

文庙就在西市集的附近，顾宛央买好东西，推着车子去认了一下门，只见整个文庙已经关门，四周被围了起来，看样子应该还在工程的初期。

顾宛央一回到家中，便去地里喊了桂花婶和张婶中午都回家吃饭，等再回到家中，就看到李瑾修正俯身好奇地观察着还在推车上的黄颡鱼。

听见顾宛央开院门的声音，李瑾修站直了身子，指着推车上的鱼问道：“这是什么鱼，长得好奇怪。”

“这是黄颡鱼，也叫黄骨鱼、黄辣丁、昂刺鱼。”顾宛央耐心地解释道，这种鱼不像在现代是有人工养殖的，这年代的黄颡鱼都是野生的，通常生活在小河里，因鱼身小而不被富贵人家所能瞧得上，所以黄颡鱼价格便宜，一般只是寻常百姓家餐桌上的美味，李瑾修没见到过也属正常。

“这鱼这么小，能吃吗？”李瑾修问道。

“这已经不算小了，你还没见过杂鱼呢，比这更小的鱼都能吃。”顾宛央一把端起一锅鱼，放进厨房打算开始处理。

“真的吗，好吃吗？什么时候能做给我尝尝？”李瑾修今天的气色和体力比昨天又好了许多，他跟着顾宛央进了厨房。

顾宛央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有些敷衍地说道：“也不是很好吃，鱼太小了刺又多，你应该不会喜欢的。”

李瑾修也没过多地追问，比起从没见过的杂鱼，眼前这黄颡鱼才是马上就能吃到嘴里的，他的兴趣显然更在这里。

“你身体看起来好多了啊？”顾宛央见李瑾修没再说话，打量了一下他说道。

“没有没有，还是浑身无力，站不住。”李瑾修一听顾宛央这话，赶紧找个小板凳坐了下来，以示身体虚弱。

“那你回床上躺着休息去，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等饭做好了喊你。”顾宛央说道，多个人在厨房碍事的很，主要是他也帮不了忙。

李瑾修虽然很不想走，但又怕影响顾宛央做饭，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厨房，但也没回床上继续躺着，他在堂屋里偷偷甩开拄着的棍子，扶着墙慢慢走起来，直到松开扶墙的手，虽然走的很慢，但让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对于一个正常的年轻人来说，能自由活动真的是太重要了。

顾宛央等李瑾修离开厨房，赶紧收拾起黄颡鱼来，黄颡鱼虽然很便宜，但营养价值却很高，肉质又细嫩，主要是刺还少，所以顾宛央把那家卖鱼的剩下的黄颡鱼都买了回来，统共也没花多少钱。

黄颡鱼没有鱼鳞，浑身滑溜细腻，且又新鲜活泼，抓起来太费力气，这让顾宛央花了不少时间才将一大锅的黄颡鱼处理干净。

处理好的黄颡鱼清洗干净，把水分晾干就可以开始准备下锅了，锅中放油烧热先要将黄颡鱼两面都煎一下，这样煎好的黄颡鱼不但不会有腥味，还会非常的香。

鱼一入油锅，便发出美妙的滋滋声响，顾宛央事先在油锅里均匀撒了一层盐，这使得鱼很顺利地炸成型并且没有粘锅，随着鱼慢慢变成金黄色，原本软软的鱼身子变得硬实起来，煎鱼的香味开始四处飘散。

两面煎的金黄的黄颡鱼被盛了出来，顾宛央夹出四条鱼放到另外的锅中加水煮汤，剩下的准备一起红烧。

锅中的底油留着，把姜蒜片扔进去煸出香味，再将煎好的鱼放入锅中，沿着锅边淋一圈料酒，料酒和姜蒜与鱼的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再加入酱油、盐和少许水，稍微翻动一下鱼让调味料充分融进去，然后就慢慢等着它煮开、收干水分，最后撒上一把葱花和青红椒添色就可以出锅了。

顾宛央闻了一下面前的一锅红烧黄颡鱼，她的嗅觉天生灵敏，这眼前野生的鱼就是比人工饲养的香。

烧完鱼，顾宛央再炒了几个菜园子里的蔬菜，就等着桂花婶和张婶一家回来了。

在堂屋偷偷练习走路的李瑾修，老早就闻到了厨房里鱼的香味，但又不好意思去厨房打扰顾宛央，只能干等着鱼上桌。

“好香啊，宛央姐！”小桃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桂花婶和张婶一家回来了。

小桃风一般地冲到厨房，扒着厨房门框就往里面探脑袋。

“别进来，快去洗脸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顾宛央瞧着浑身是泥的小桃，立马阻止她想要进来的想法。

小桃也知道顾宛央喜欢干净的习惯，笑嘻嘻地说道：“宛央姐，你放心，我不进去，我就在外头闻闻香味。”

说完，她使劲地嗅着空气，嘴里满足地叹息：“真是太香了。”

“小桃，赶紧过来洗。”桂花婶大嗓门吼道。

小桃虽然不愿离开厨房，但为了更快地吃到美味，也麻溜地赶紧洗脸洗手，还得要洗的干干净净，不然等会宛央姐这里过不了关，就上不了桌。

张婶家的大丰和小丰洗的飞快，两个半大小子干了一上午的活，已经是饥肠辘辘，平时中午只能吃点自带干粮，今天宛央姐来喊他们回家吃饭，他俩的心老早就飞了回来。

小桃的弟弟栓子年纪小动作慢，九婆婆为了能早点开饭，直接上手给他洗起来。

终于一大家子都坐在了堂屋的大桌上，顾宛央把做好的鱼和几个蔬菜端出来，自然少不了咸菜酱菜萝卜干这些下饭神器，别看一大锅鱼，每人也只能尝个鲜，要吃饭还得靠这些神器。

“真难得，我们几家人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这么整齐地坐在一起吃过饭，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桂花婶说道。

“是啊，宛央来喊我们的时候，说有事情要商量，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张婶问道。

“先吃饭，孩子们都饿了。”顾宛央笑着说道，几个孩子的眼珠子都快盯在中间那盆鱼上面拔不出来了，李瑾修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是忍不住眼神往鱼碗里看。

大家一听到顾宛央发话了，忙端起饭碗开始吃饭，先填饱肚子才有精力说话。

顾宛央把鱼汤盛了一大碗，又将红烧黄颡鱼夹了几条放在小碗中，站起身来一起推到李瑾修的面前，再怎么说李瑾修是自己的临时老板，先得让他吃好喝好才行。

李瑾修感激地朝顾宛央颔首，这么多孩子还有老人在，他确实不太好意思伸出筷子去跟他们抢鱼吃。

顾宛央坐下来，就见张婶在给她夹鱼，笑着说道：“张婶，你吃你吃，我自己夹。”

“宛央你快吃，再慢一点都被这几个皮猴子吃完了。”张婶给顾宛央夹了好几条鱼说道。

“谢谢张婶。”顾宛央说完，夹起一条黄颡鱼背脊上的肉，吃进嘴里。

鱼肉柔嫩细腻入口即化，一点小刺都没有，口感鲜美，这不是调味料的鲜，而是鱼本身的鲜味，确实野生黄颡鱼要比人工养殖的好吃很多，顾宛央灵敏的味觉清晰地感受着鱼肉的味道，一边感叹美味一边迅速将一条黄颡鱼全部吃完。

李瑾修没有急着吃红烧的黄颡鱼，而是先喝了一口汤，鱼汤清淡而红烧鱼味重，所以得先喝汤，才能尝出原汤的鲜美。顾宛央无意中抬头，看到李瑾修先喝了汤，心中暗想这人还真是会吃。

鱼汤呈奶白色，上面漂浮着翠绿的葱花，单看色泽就已经很诱人，再闻一闻气味，那叫一个香！李瑾修喝进嘴里的那口汤，顿时在口腔弥漫开来，整个味蕾都被打开，尝得出来汤中只加了些许盐，但却鲜美无比，没想到这没见过的小鱼味道如此好！

李瑾修一口气把一大碗汤全部喝了下去，顿时觉得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满足不已。喝完汤，李瑾修伸出筷子夹了一条红烧鱼，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一吃进嘴里，李瑾修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他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眼前这小小的一条黄颡鱼居然这么的鲜美，而且还没有鱼刺，不用小心翼翼地避开鱼刺，吃得非常尽兴，鱼肉非常的嫩，事先油炸过的香味包裹着鱼身，吃起来一点腥味都没有，咸淡也调的刚刚好，李瑾修不由地扒了一大口米饭，这红烧的鱼配上米饭，味道简直绝了。

“宛央姐，这鱼烧的真好吃啊！”小桃在吃完一条红烧鱼的间隙，不忘夸赞了一句。

顾宛央微笑地看着她，这孩子情绪价值还真是能给，嘴都这么忙了，还不忘说夸赞的话。

“姐，你啥时候能烧的菜有宛央姐这么好吃就好了。”栓子在一旁嘀咕着。

“有人给你烧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你姐做饭不好吃！”小桃在栓子头上敲了一下，说道。

“小桃，栓子说的对，你好好跟宛央学学。”桂花婶胡乱朝栓子头上摸了两下以示安抚，转头对小桃说道。

“你们要是不让我下地干活，我就有时间专心研究怎么做饭，现在我哪有时间学啊。”小桃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每天下地干活都好累啊，哪有时间学做饭。

“快吃吧，这么好吃的鱼还堵不上你抱怨的嘴。”桂花婶无奈地说道。

大家又埋头苦吃起来，到了最后碗中还剩下两条鱼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不再伸筷子去夹鱼，而是开始把各种下饭神器挑到碗里扒起饭来。

顾宛央见状，用筷子将两条鱼一分为四，分别夹给给大丰小丰和小桃栓子。

等众人都吃饱放下了筷子，顾宛央这才开口说道：“有件事要跟大家商量，明天开始我要去给县城文庙的工事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