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不如权倾朝野 第3章 ‘筑台纳媳’

奥列格气呼呼的坐在帐中，他刚才隔着老远就看到他们大公与江俪站在一起的画面，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是从小与科斯杰科一起长大的，当时科斯杰科看着江俪的眼神明显就是不对劲！还有那掩饰不住的笑容，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犯花痴！

“大公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我极力劝您迎娶大周的公主，可您却推脱说自己没有娶妻的意愿，直接将巴沙王子给推了出来，现在又是几个意思？您到底把大周皇室公主当成什么？把两国的联姻当成什么？把巴沙王子当成什么？把呆在大周朝整整五年辛辛苦苦为罗斯国谋取联姻与利益的我当成了什么？！”

最后一句才是奥列格的重点，谁都不知道他为了给罗斯国娶到一位真正的大周皇室公主付出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委屈。那些大周的朝臣根本就当他是个小小的外国使臣，而这样的使臣在长安城多了去了，他一开始提出想要两国联姻时他们连嫁个宫女都瞧不上，更何况还是一位有着皇室血统的公主。

奥列格越说越气，“大公您知道大周朝一开始是如何看待我们罗斯国的吗？平时那些看不上我们的欧洲国家在他们眼里都是蛮夷，而我们更是连蛮夷都不如的蛮夷！这样的情况直到您与匈奴人打了几场胜仗才有所改变，就算这样他们也只打算嫁个宫女过来，后来大周朝发生内乱，他们的太子谋反失败被杀，皇帝年老多病无力朝政，国内藩王造反，匈奴人又在大周边疆屡屡进犯，在我半求半威胁的情况下他们才肯答应联姻，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被奥列格的怒气逼到角落里的科斯杰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说：“反正都是联姻，既然一开始定的是我，那现在改成我也没什么区别吧。”

“当然有区别！”

奥列格气的简直想要吃人，他愤怒道：“你知道他们大周朝有多重视天理人伦吗？当初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现在又要强娶侄媳，这事有违他们的伦理。就算公主她人已经到了我们国家最后不得不嫁你，可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我认识她很多年了，她不仅聪明而且心软手黑，是那种一边难过又能一边捅你刀子的女人，这一路我都是战战兢兢的就怕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因为促成联姻的人是我，她早就想弄死我了！”

科斯杰科觉得他的大臣说的太夸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江俪明明那么温柔又谦逊。”

奥列格简直无语，“大公您才见到她一天...”

科斯杰科安慰好友道：“我知道这事对于你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不过我会解决的。”

“你打算怎么解决？”

科斯杰科自信道：“我会追求她，向她表明我的爱意，这样我们就是两情相悦，所有人都会理解的。”

第二天江俪还未睡醒就听到马车外有人说话。

“我们公主还未起身，不方便见客。”

“那我过一会再来。”

等了一会江俪才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闭着眼睛依靠在床壁上，“云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娘进来时面色有些不好，见江俪起了立即恢复如常，一如往常伺候江俪洗漱。

“时辰还早，公主再多眯一会吧。”

江俪睁开眼睛，“刚才外面谁在说话？”

云娘不悦道：“还能是谁，那位番邦国王天色还未亮就来找公主您，被我挡回去了，说等天亮了还要来寻公主。”

江俪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没说别的？”

“我问了他来找公主是否有什么要事，他说没什么，只是想找公主您去附近转一转，还带来了一捧野花。”

江俪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又想到昨晚这个大公看自己的眼神与说话的语气，“他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

科斯杰科站在马车外从晨光熹微一直等到日上高头江俪才从马车里出来，她今天特意换下了火红色的嫁衣，身着雪青色短袄与素色缎面百褶裙，脸未敷粉，头上也只戴了几支羊脂玉发簪。

江俪这一身素的不能再素的装扮在科斯杰科眼里就像是奥列格在信中提过的大周神话中的月宫仙子。

【今日是大周朝的中秋节，在他们的传说中月亮上有座宫殿，宫殿里面住着一位仙子，如同月光一般美丽圣洁，与我们罗斯神话中的月亮神完全不一样...】

江俪依旧行了晚辈礼，科斯杰科在身旁奥列格的提醒下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直接将手里的花束递到江俪面前。

“送给你。”

江俪没有接，直接拒绝道：“我不要。”

“为什么？”

“不喜欢。”

科斯杰科想想也是，一束普通的野花的确配不上她。

“那我明天再送你别的花。”

江俪觉得这人脸皮实在是厚。

两人并排走在河边，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郑将军与奥列格。

郑将军与奥列格也算是熟人了，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个国王到底想要干什么？整天来找我们公主，成何体统！”

奥列格也觉得丢脸，却也只能打哈哈敷衍说：“我们罗斯人就是热情好客，与大周朝相比确实民风淳朴粗狂一些。”

郑将军心中对于这个不懂礼仪教化的蛮夷国家更加嫌弃。

在听科斯杰科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后，江俪直接问道：“大公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科斯杰科依旧理所当然，“就是想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江俪忍着怒气道：“我们不是应该尽快出发赶往罗斯国的都城吗？毕竟我是代表大周前来与你们的王子和亲的。”

科斯杰科：“这个不急，前几天一直下雪道路不好走，我们可以继续呆在原地一段时间，你不会感到无聊，我会每天来找你聊天的。”

江俪气的转过身直接看着科斯杰科，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无聊。”

科斯杰科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江俪带有生气的表情，反而询问江俪平时有什么爱好。

江俪想了想，“我喜欢看书读些诗词。”

“什么样的诗词？”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注1）”

科斯杰科完全听不懂，江俪便主动对他详细的解释。

“这是一首先朝旧诗，讽刺战国一位淫昏的国君，这个国君本来是为自己的儿子聘娶他国公主，只因公主是个美人，便改变主意，在河上高筑新台，把公主截留下来霸为己有，史称‘筑台纳媳’，在史书中遗臭万年。”

科斯杰科：“......”

被江俪讽刺一番的科斯杰科郁闷回到大帐中，问奥列格：“她是不是在拒绝我？”

奥列格不住地点头，“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闷闷不乐的科斯杰科在大帐中转来转去，突然抬起头说：“她也可能是在暗示我。”

奥列格满脸问号。

科斯杰科分析说：“这个故事里的国君娶了他儿子的未婚妻，但巴沙并不是我的儿子。”

奥列格：“这个其实...”

科斯杰科打断他继续说道：“而且故事里的公主后来爱上了那个国君，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还想要杀掉她原本的未婚夫，所以，江俪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也同样可以在一起结婚生孩子？”

奥列格简直震惊了，甚至怀疑他的大公是不是打仗的时候把脑子给摔坏了。

“不不不！我觉得公主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科斯杰科坚持道：“可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

气的奥列格把这首诗仔仔细细的按照书面意思再次翻译了一遍，“...设好渔网把鱼捕，没想网里是只癞哈麻。本想嫁个如意郎，得到却是如此丑。人家分明是在骂你长得丑却想得美，在讽刺你又老又丑！”

科斯杰科不可置信，“我又老又丑？我才三十岁。”

奥列格冷笑，“人家大周朝的审美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的女人都喜欢细皮嫩肉的美少年，比如像十八岁的巴沙王子，大公你满脸的胡子，人家公主怎么可能看上你，跟巴沙王子相比，你当然‘又老又丑’。”

在打击了科斯杰科的外貌后奥列格又苦口婆心的劝了他许久，从国家利益说到家庭亲情，“巴沙王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一直对他抱有期望，也对您的哥哥发过誓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这些年虽然叶莲娜王妃一直对您有偏见，但巴沙王子一直将您视作父亲一般，何必为了一个公主而令你们一家人产生嫌隙呢。”

说的口干舌燥的奥列格见科斯杰科一直低着头不吭声，以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两天的行为有多么荒唐，欣慰道：“还好没有闹出事情来，只要之后解释这是误会，我相信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

翌日，心情放松下来的奥列格打算去找江俪解释前两天的‘误会’，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再次看到等在马车外的科斯杰科，而且，他还把留了多年的胡子全给刮了！

注1：出自先秦佚名《新台》

江俪：“我摆明了在骂你。”

奥列格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科斯杰科：“不，一定是别的意思。”

江俪、奥列格：“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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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筑台纳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