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束手无策之际,下人回禀说是有个道长求见,战青玄便知是莫负来了。
莫负脸上遮上了面纱,手持拂尘,一副男道士打扮,缓缓走来。
邹桑枝看到那双眼睛时认出道士就是闻侧妃,他不禁心狂跳,女子如孤傲的不染尘世的仙子翩然而至,瞬间过后,他心中升起羞愧的感觉,他怎么能对对一个嫁了人的夫人有非分之想,随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战青玄知道莫负戴上面纱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身份,于是上前恭敬施礼:“道长前来所为何事?”
装模做样的战青玄,莫负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本道途经此处,算出大人正被一事困扰,特来助大人解困。”
阿禄听着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又看看眼前的道长,似曾相识,但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不就是那个女道士闻侧妃嘛。
其他人并未见过莫负,听到面前的道长这样说不免兴奋起来,皆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莫负递出事先写好的纸条,战青玄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闻家。
闻家刚消停些日子,这又要被盯上了,战青玄都不免心中感叹,闻家啊闻家,你们真是惹到了活阎王了。
然后莫负转身离开,潇洒至极,彷佛就如仙子般拯救完世人之后消失。
战青玄的手下都焦急的询问纸条上写了什么,战青玄不语,带着阿禄和邹桑枝快马赶到闻家。
他们并未直接进去,恐被太子发觉,等到天黑后三人敲开了闻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个小厮,他并未见过襄王,见不是莫负倒是松了口气,忙问找谁,阿禄上前回找你家老爷。
小厮见站在中间的男子气度不凡,不敢耽搁跑去禀报。
闻老爷这两次被莫负搞怕了,见小厮慌慌张张的便问发生了何事?
小厮气喘吁吁的说门外有人求见,闻老爷一听脸色大变,小厮见老爷脸色不好,急忙补充道不是大小姐,是三个男子。
闻老爷听不是莫负,心便放了下来,对小厮说:“这么晚了,你就说有事明日再来!”
随想小厮将闻老爷的话带到后,阿禄气愤的说道:“你们闻老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把将小厮推开,三人径直走进去,管家和下人见三人来势汹汹,也不敢阻拦,忙又跑着向闻老爷禀报。
闻老爷一听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强闯民宅,恼羞成怒的与管家前去。
不曾想,闻老爷那句是何人敢闯我…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来人竟然是襄王,他吓得双腿瞬间软了,忙跪下要磕头行礼。
阿禄眼疾手快一把扶起闻老爷,用着劲捏着闻老爷的胳膊,小声威胁道:“我们主子不想张扬。” 闻老爷连连点头,请贵客去书房。
战青玄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道:“闻老爷可听说流民之事?”
闻老爷战战兢兢的点头:“听说北面闹了灾…有灾民往皇城涌入。”
“闻老爷倒是知道的不少,听说这皇城中最大的米市是闻老爷的?”战青玄眼神犀利的看着闻老爷。
闻老爷马上会意提出要捐赠五百斤大米,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战青玄的神色。
见男人不说话,闻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提出再加五百斤,一共一千斤大米。
战青玄笑道:“闻老爷果然慷慨,只是朝廷国库空虚,是否闻老爷能…”
“闻家定当竭尽全力,拿出两千两可行?”闻老爷此时已经不是紧张害怕了,而是肉疼,好似有人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削他的肉,但还要装出一副慷慨的样子,别说脸色多难看了。
“区区两千两打发本王?不如本王去说说你家大小姐的事吧,或者和太子谈谈?”战青玄语气平淡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闻老爷吓得急忙跪下,想哭又不敢哭想笑又不敢笑:“一万两可行?襄王,草民也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实在拿不出许多银两。”
“好,闻老爷乃我朝大善人,本王就替那些灾民感谢闻老爷的慷概相救了。”说完便带着邹桑枝和阿禄离开。
闻老爷本就是个铁公鸡,这下彻底大出血,他摊在地上懊悔不已,为何当初要办宴席,如果不办宴席就遇不到那老道,如果遇不到老道,闻家就不会有后面的事,现在太子和襄王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邹桑枝很是不解的问战青玄:“王爷,我们这般…闻侧妃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她?她恨不得榨干闻府。”战青玄轻笑,一想到那女人张牙舞爪要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邹桑枝又不解的问阿禄这是为何,分明是闻家女,怎么会…?
阿禄哪敢说出真相,但是顺口说了个很让人信服的理由:“闻老爷宠妾灭妻,闻侧妃的亲娘就是被闻老爷气死的,所以闻侧妃才恨闻府。”
邹桑枝听后深信不疑,不禁暗道也是个苦命人,好不容易嫁到了太子府,却被赶到荒凉的山上清修。
战青玄留下阿禄,一千斤的大米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太子发现,所以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闻家的米市离码头近,只需要将米运出来即可,离最近的停靠点停船,派人将大米运回来即可。
战青玄和邹桑枝连夜回去,到营帐时已经深夜,本来战青玄想去告诉莫负事情已经办好的,可是一想到她可能已经熟睡,便忍住没有去打扰。
只不过天还未亮便带着邹桑枝赶往道观,李嬷嬷在烧饭,鸢尾看到是主人来了,开心不已,知道主人是来找侧妃的,便指了指李嬷嬷的方向,然后又比划着告诉战青玄闻侧妃在后院的院子里打坐。
邹桑枝看出来这丫鬟是襄王的内应,二人绕到道观的后面,正好看到一个女道正在树下打坐,彷佛她不属于这个尘世。
莫负察觉到有人,便睁开眼睛看到是襄王和邹桑枝,于是开口道:“事情办好了?”
“多亏了闻老爷鼎力相助,解了燃眉之急。”战青玄回。
随后莫负闭上眼睛又问太子府可有动静,战青玄告诉她太子府相安无事,但是又忍不住想要调侃:“太子府没了闻侧妃,真是死气沉沉,好生凄凉!”
莫负并不搭话,知道这人是在调侃自己,邹桑枝忍不住在一旁提醒莫负:“已是深秋,侧妃还是不要在外面打坐,容易寒气入体,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多谢。”莫负睁开眼睛,笑着道谢。
战青玄心道这女人这是不愿意理自己,何时对着自己笑过,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这时李嬷嬷的声音传来:“鸢尾,你去叫侧妃,饭已经准备好了。”
二人马上离开,邹桑枝若有所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莫负,莫负也起身用饭。
下午时,李嬷嬷和鸢尾坐在小院中做针线活,鸢尾总是扎到手,李嬷嬷很是嫌弃说她毛手毛脚。
莫负也有些倦了,起身回房休息,正好看到站在树下的邹桑枝,他朝着莫负微笑着走过来,从窗外递进来一包草药,说道:“看侧妃脸色不好,正好手上有些简单的草药,可以驱寒,深秋之际早晚寒气重,望侧妃保重好身体。”
眼神真诚纯净,莫负接过草药,轻声感谢,邹桑枝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漫上红晕,将闻府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给莫负。
莫负猜到战青玄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淡淡的回道:“闻家这么多年借着我的名声捞了不少银钱,这点钱不算什么,这次算是便宜他们了。”
邹桑枝哑然,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在她的眼中看不出对闻府的一丝温情,眼神中淡淡的甚至是冷漠,他的父亲母亲感情和睦深厚,不曾体会过家人间的冷漠与疏离。
二人就这样相对站着,莫负问道:“可还有事?”
邹桑枝尴尬的回:“没…没有,我…我走了。”
李嬷嬷正好看到邹桑枝给莫负递药,见男人离开,她进来问道:“小姐,他是何人?”
莫负回:“同样的可怜人罢了,我始终有些愧对他。”
李嬷嬷误以为是男女之情,满脸笑意仔细回想那人的相貌,又问莫负:“小姐,你们是何时相识的,嬷嬷我啊看那公子风度翩翩蛮好的,就是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看身段容貌不会差。”
莫负无语道:“嬷嬷误会了,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之前做事连累了他。”
“人啊就是欠来欠去的,如果互不相欠怎么遇到?嬷嬷真心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不然…总是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李嬷嬷说着就要落泪。
“嬷嬷除了你世上已无我牵挂之人,孑然一身。”
“你以后可是要嫁人,过好日子的。”李嬷嬷说道。
“眼下就是好日子,我已知足。”莫负温柔的说道。
这时鸢尾用衣服捧了一堆野果子,进来给莫负和李嬷嬷吃,李嬷嬷见鸢尾满头的杂草屑,宠溺的说:“你啊,出了太子府更野了,我看啊明日就要上树掏鸟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