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莫负带着鸢尾前去邹府吊唁,临走时李嬷嬷满脸愁容,又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出事,又小声的嘱咐鸢尾一定要看住主子,鸢尾重重点头。
马车里,鸢尾依旧不敢抬头看莫负,小心翼翼地端茶倒水拿点心,莫负让她不要紧张,她这副模样襄王看见一定猜到身份已经暴露。
很快马车就到了邹府门口,鸢尾小心地扶着莫负下马车,抬头便看到了襄王,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襄王装作不熟的样子,一身素衣走在前面,莫负则带着鸢尾跟在后面。
邹府的管家见贵客前来赶忙上前迎接,襄王虽说多年不在皇城,但毕竟曾经是太子,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管家见跟在襄王身后的女子,他摸不准来者身份,想到襄王还未娶妻,那便不是襄王妃,刚要上前询问,鸢尾上前说道:“这位是太子闻侧妃,代替太子前来吊唁。”
许负转世的名声可是传了数年,闻侧妃的名号不亚于襄王,不同的是大多数人没见过闻侧妃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管家一听是太子妃的闻侧妃,马上恭敬地请莫负进去。
前来吊唁的人都要去给老邹太医上香,莫负也不例外,鸢尾扶着她走到灵堂前虔诚的祭拜。
邹桑枝披麻戴孝,站在一旁给来往的宾客回礼,抬头的瞬间便看到了那张清冷的脸,震惊之余也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的妇人装扮。
鸢尾以为邹公子不认识她家侧妃,便开口介绍:“邹公子,我家主子是太子的闻侧妃。”
听到太子两个字时,邹桑枝猛地抬头,直视莫负,莫负察觉到男人眼中滔天的怒火,同时也想起来他正是昨晚捡了自己钗环的公子。
莫负示意鸢尾转达自己的哀切,男人异常冷漠回了两个字:“不必!”
男人的变化让莫负察觉到不对,她也敏锐的看到眼前满眼怒火的男子一夜之间面相大变,印堂发黑,分明昨晚还没有,人的气运面相真是瞬息万变。
想到邹太医之死毕竟与自己有些瓜葛,已经离开的莫负,又折返回来,趁着这会儿没人,她对邹公子说:“邹公子近日恐有劫难,望公子小心行事。”
邹桑枝并未看一眼莫负,他此刻恨不得杀了太子府的人,强压住心中怒火,回道:“怎么?太子和太子妃不敢来我邹府吗?”
看来邹太医之死与太子脱不了关系,莫负并未搭话,转身离开。
出了灵堂正好遇到襄王的护卫阿禄,他是来给襄王传话的,战青玄正在马车里等着她。
莫负无语,只能跟着阿禄偷偷拐到一处小巷的偏僻之处,那里停了一架扑通的马车,鸢尾扶着莫负上马,自己则站在马车下,阿禄趁着没人,偷偷的朝鸢尾挤了挤眼睛。
鸢尾皱着眉,苦着脸,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她现在可是如履薄冰,既担心被主子发现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又对侧妃有些愧疚。
阿禄悄悄地往鸢尾身边挪了挪,说道:“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哭丧着脸,侧妃能带你出来,说明你干的好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你怎么还这副表情。”
鸢尾往远挪了两步,敷衍道:“阿禄,你离我远点,要是被侧妃发现了不好向主人交代。”
阿禄不以为意,小声调侃道:“我看你在太子府的生活挺好的嘛,又圆润了些,比之前干巴巴的好看多了。”
鸢尾斜了一眼阿禄,不再理他。
马车里战青玄懒洋洋的倚靠在软垫上喝着茶,莫负掀帘进来坐在一旁,问道:“襄王找我何事?”
“本王看你在邹府灵堂那走了又折返回去,好像和邹公子说了什么?你们认识?”襄王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监视我?”
“本王可没那个功夫,只是碰巧看到而已。”
“无可奉告。”说完莫负起身便要离开,战青玄一把将她拉住,不巧莫负踩到了自己的衣裙,瞬间绊倒,头磕到了木头上,额头渗出血来。
莫负用手帕捂着额头,战青玄手忙脚乱,忙喊阿禄驾车去找郎中。
“不必,请襄王离我远点。”莫负制止了那主仆二人的举动,掀帘离开,鸢尾看到手帕上的血,大惊失色,要带着莫负去找郎中。
莫负淡淡道:“慌什么!回太子府找府医看一下。”
马车里的战青玄愣坐在那里,这女人受了伤怎么一副躲鬼一样的躲自己,自己也不是有意的,随后让阿禄驾车回府。
战青玄东翻西找的终于找到了那瓶玉融膏,阿禄见状殷勤的说:“主子,不如让阿禄去给鸢尾吧!”
战青玄撇了一眼阿禄,问道:“赈灾之事准备好了?” 阿禄垂头丧气的离开。
李嬷嬷看到受伤的莫负,急得语无伦次,鸢尾跑去找府医,李嬷嬷心疼的查看伤口,说道:“怎么就出去这一会儿,便受伤了呢,以后还是我跟着你吧,鸢尾那丫头毛手毛脚的。”
莫负安慰李嬷嬷道:“嬷嬷,只是一点小伤,不小心磕到了马车上,无碍。”
李嬷嬷有些气愤的说道:“什么小伤?这可是伤到了脸啊,以后你如何嫁人?真是一点谱都没有,我说我这一上午眼皮总跳…”
李嬷嬷说个没完,莫负也只是面带笑意的听着。
不一会儿,鸢尾就把府医带来,这丫头也是吓坏了,能看出她是真的担心莫负。
府医仔细查看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不会留下疤痕,给莫负上了药便离开了。
鸢尾低着头不敢看李嬷嬷的眼睛,莫负让李嬷嬷不要再说鸢尾了,是自己不小心摔到的,其实莫负心道:“都是那个监视自己的变态害的。”
李嬷嬷带着鸢尾给莫负去熬参汤,说是要补一补,莫负无奈的摇头,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啊,但是心中却涌出阵阵暖流。
夜晚,已经熟睡的莫负突然又听到那熟悉的敲击声,她起身穿好衣服打开窗,正是那人,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瓷瓶。
“给你,不然你个姑娘家的脸上留疤可怎么好?”战青玄一脸认真。
“谢了。”莫负接过淡淡的回。
“你?这就完了?”
“不然呢?难道还要感谢襄王?要不是您我又怎么会受伤?这瓶药只不过是你的良心不安,现在我收下药,你可以心安了。”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照你这么说,本王还要感谢你?”
“不必!”莫负冷漠的回道。
“正好算一下,之前你拿花瓶砸伤我,你看我这额头上还有伤疤,前两日在皇后生辰宴上,你偷袭砸伤太子,陷害于本王,这些要如何算?闻侧妃可心安?”襄王有些恼怒,他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不知好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她,她竟然以为自己是个好拿捏的。
“那襄王想要如何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莫负直视襄王,眼神尽是淡漠与破碎感。
“好了好了,本王不与你计较。”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双眼睛总能触碰到自己柔软的心,有一种悲凉与决绝,不禁让襄王心软。
见莫负要关上窗,襄王马上拦下,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现在我们可是同盟!”
“邹公子似乎对太子的仇意很深,我猜邹太医夫妇的死与太子应该脱不了干系,还有,邹公子近日会有劫难。”莫负说道。
“邹太医夫妇之死不是与皇后太子有关就是与长公主有关,现在可以确定应该是与太子有关,邹公子发生何事与本王无关。”这次换襄王转身离开。
“等等,如果我们手上有邹太医被害的证据,岂不是更好?”莫负有些许的心虚。
“就算是皇后和太子杀的又如何?你觉得皇帝会因为死了一个太医就废了太子?恐怕知道后还会帮忙遮掩呢。”战青玄背对着莫负冷静的说道。
“可…”莫负没有说下去,她是有私心的,总觉得愧疚,今日又看到邹公子印堂发黑,定有杀身之祸,她于心不忍。
“你想保下邹桑枝,那便欠了本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你可想到如何偿还?”战青玄背对着莫负,嘴角上扬,心道:鱼儿上钩了!
见莫负不语,战青玄转过身,危险的笑道:“一命换一命,本王不做亏本生意,拿你的命来换!”
“好!等事成之后,这条命随时可拿去。”莫负没有犹豫的说道。
“好!你记着你这条命现在属于本王!”说完,战青玄潇洒离去。
阿禄等在墙外,见主子一脸笑意,上前问道:“主子,可是有好事?”
“多了一条命。”战青玄知道那女人一心求死,做事不想后果,狠辣不要命,他不知为何不想让她死,可能是惺惺相惜吧,她没了小姐与至亲,自己没了母亲和尊严,或许他们就是相同的人,所以才会被她一再的吸引,不自觉的靠近。
阿禄听后一头雾水,他觉得最近主子说话越来越深奥了,不会是看上…闻侧妃了吧。
战青玄发觉阿禄没有跟上来,傻站在原地呆愣愣的,走上前说道:“阿禄你想什么呢?”
阿禄脱口而出:“不行!她可是太子的侧妃!”
“说什么呢?”这次换战青玄一头雾水。
阿禄回过神,尴尬的回:“没什么,属下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