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鸿在蒋尔耕和沈海棠的护送下回了北镇抚司,而剩下的事情则有春寒来善后,不过是一些处理尸体的杂事,这都是锦衣卫做惯了的,办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沈海棠在马车上给龚鸿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伤口在膝盖,虽然只是擦破了表皮,但肯定会疼,龚鸿咬着牙不敢吭声,他害怕若是喊疼,蒋尔耕会哭得比他还厉害。
无奈他成为了一个孩子还得为这么大一个表弟操心。
蒋尔耕回府时血刀客便察觉出有一些不对,所以命手底下的斥候前去调查一番,刚好查到甘露寺出了意外,他本想亲自前去,可他怕自己不在府内,若是遇到有人求见指挥使,到时候瞒不下去这个谎言,所以只得让毛遂自荐的沈海棠而去。
沈海棠虽然看起来不中用,可心底里还是维护指挥使的,而且春寒已经带了人前脚刚去,武力上基本不用再担心。
龚鸿一回来,北镇抚司上下的人便都知道指挥使的宝贝小公子在甘露寺遇到意外,指挥使十分着急,立马派人前去接回,足以见对小公子的疼惜程度。
特别是让第一高手蒋尔耕做护卫,这可是只有指挥使才有的待遇。
龚鸿受伤的事情被瞒了下来,避免节外生枝,也为了暂时隐瞒甘露寺山上圈养私兵一事,所以龚鸿一进府便被接回了自己的原本的房间,让其他人以为他只是受了惊吓。
意外是甘露寺有歹人想要劫寺,惊吓到了里面的人,而佛会结束后,刚好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司徒家的黑衣人,也能证明这一点。
事情的结局就是,锦衣卫及时赶到,当场诛杀贼人,还了甘露寺的清净,而后院的血桃林则被歹人毁坏了,再不复往日的娇艳。
沈海棠前去甘露寺是又带了一批人的,只是他在遇到满月和刘折之后便命人将二人护送回去,而他则孤身一人找到了桃林中通往山中的路。
龚鸿受伤的消息瞒了不少人,还包括了陶善。
陶善抱着剑,面无表情的回到北镇抚司,身上也都是阴气沉沉,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显然是不在北镇抚司的这几天,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
能让陶善受气的还有谁,别看他没心没肺的,实际上那颗心是再脆弱不过,哪怕只是轻轻的伤害一下,都能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
脆弱又敏感才是他的真面目,而不是那个只知道嘻嘻哈哈的话痨镇抚使。
陶善是几个人中最后一个知道龚鸿受伤的,而且还是春寒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嘴的,是啊,以往都是他做指挥使的护卫,从来也没敢叫他受到半点的伤。
这次他又任性几日,指挥使却偏偏遭了难,若非找不到他,指挥使也不会冒险让蒋尔耕护卫,蒋尔耕虽然武功高,可还是不够细心。
沈海棠只是端着饭路过庭院,却被陶善一把揪过衣襟,把他整个人都堵到墙边,墙边顿时发出一声砰的响动,沈海棠手里的饭都洒了一地,盘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海棠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就这样被糟蹋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气恼,平静的看着陶善,可陶善却沉不住气了,他咬着牙看着沈海棠毫无波澜的双眼。
“为什么指挥使受伤的事情要瞒着我?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
这是陶善第一次对沈海棠动手,往日里就算他再上蹿下跳,也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揪着沈海棠的衣服,拿眼睛瞪着他。
陶善像是好几日都没有睡觉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就连身上都散发着尘土的气息,几日不见,肉眼可见的沧桑了不少。
沈海棠对他这副发了疯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意外,也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嗤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气,拨开了陶善抓着自己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
“为什么瞒着你?指挥使差点遭难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歹人扬言要杀掉指挥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沈海棠的话字字珠玑,刺痛着陶善的心,少年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指挥使是因为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可是自己却不能好好保护的指挥使,真是罪该万死。
“可是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指挥使下手,我宁愿变成这副模样的是我,我也不想指挥使被伤害。”
陶善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这几日的消失,都有理由。
由他而起的事情,希望最后也是由他而终结。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指挥使的用心良苦你应该明白。”沈海棠垂眸看着痛苦万分的陶善,“北镇抚司以后都将交到你手上,你若是还这样任性妄为,不光指挥使会失望,恐怕也不能服众,白白浪费指挥使的一片苦心。”
“先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吧,指挥使需要的左膀右臂,而不是一个被困在过去的人。”沈海棠低咳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盘子和染上灰尘的吃食,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还要再做一份给指挥使吃。
陶善慢慢蹲到地上,如今的他就连手里的剑也险些拿不稳,他刚刚那般冲动的对沈海棠,就好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逮着最好欺负的人撒气。
沈海棠没有回头看陶善,他走到拐弯处,确定身影完全消失在陶善的视线里时,才捂着胸口大声的咳了起来。
陶善这小子是完全没把他当外人,这下手一点儿也不轻,就那么看得起他吗,他明明只是个柔弱不堪的书生而已。
沈海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继续往前走。
龚鸿的膝盖受了伤,被勒令三日内都不能下床走路,他这下有了正当的理由躺在床上等人给他端吃端喝。
今日的午饭送得比往日都要迟一些,龚鸿注意到沈海棠端来的饭菜都是素食,可他昨天晚上明明还亲耳听到沈海棠说今日有大虾!
“虾在油焖的时候烧糊了,指挥使中午就暂且将就一下吧,晚上的时候再吃。”沈海棠为龚鸿一边布菜一边解释道。
龚鸿点点头,在看到沈海棠苍白的指节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司徒家的那个管事是不是你杀的,你用的是什么毒药?”
沈海棠的手一顿,接着笑笑,夹了一筷子青菜到龚鸿的碗里。
“指挥使说笑了,我只是一介书生,医术不精,怎么可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杀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