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花圃,张彪和李成之间有了分歧。
张彪说,那个陈姑娘想都没想就说,她没见过赵同裕,这很不正常,一般人被问什么,不都是先想想再说吗?
李成则说,我倒是觉得于寡妇表现得很异常,苏公子问她关于赵同裕时,她很是刻意地往陈家花圃那边看,这举动本身就带着一种暗示,她是在跟我们说,陈姑娘不是个好人,这种让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暗示,我觉得是故意而为,她跟陈姑娘因为生意上的竞争早就有结怨,所以,她明显着是想要嫁祸于人!
苏锦书只是听着并没有说话。
这让李成很不满,他嘟囔着,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这就卡壳了?真是不明白贺大人怎么会把一个无名小卒派来?我们县老爷可是急得都要火上房了!
听他对苏锦书如此无理,知牧恼了,他一把扯过李成,“你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头当我们苏……苏公子的面儿浑说什么?你觉得我们苏公子办案能力不成,我们还懒得多管闲事呢!若不是贺大人央求我们指挥使大人,我们大人才不会让苏公子来呢!你再胡乱嘚啵,我们即可回京都,我管你什么大案要案的,也不归我们锦衣卫管,关我们屁事!”
他这一通怼,直把李成吓得面如土色。
他知道苏锦书是被大理寺卿贺大人派来的,但真的不知道,她是镇抚司的人呐!
锦衣卫那是怎样的一些杀人如麻的恶魔,他可是见识过,就在去年,他们原来的县令老爷被查出来是北方某小国的奸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那前任县老爷全家一百多口被锦衣卫诛杀殆尽!
那真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
虽然大家都知道前任老爷是外域人,是跟大越国势不两立的存在,但锦衣卫下手如此歹毒,却还是让李成等人回想起来就浑身毛骨悚然!
“苏公子,我……我口不择言,求您谅解,全是因为命案牵扯到了很多百姓家庭,我……我……”
李成被唬得就差两腿一软,给苏锦书跪下了。
苏锦书微笑,说,“李捕头,你无须多虑,知大哥也是说的气话,没事儿,咱们都是替皇上办事,为百姓解忧的,其他关于个人的得失都不必挂怀的!”
她说着,对知牧摇摇头,知牧哼了一声,没再对李成发作。
有了这一幕发生,回到昌河县县衙后,县令王大人对苏锦书也是礼遇有加的,再也没有当众对苏锦书的查案能力表现出些微的不敬。
本来苏锦书对别人的质疑是没什么特别的在意,但被人用好话哄着,总好过被猜忌,所以,虽然目前来看,案子的发展一直停滞不前,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肃穆焦灼的神情,但苏锦书的心情却比刚来时好了不少。
吃过晚饭,她召集几个人开了一个小范围的案情讨论会。
主题是让与会者各抒己见。
但因为对知牧这个在场的锦衣卫有了惧意,李成的发言很是不积极,实在被苏锦书逼着发表意见,也是三两句就看知牧的脸色,生怕哪里又说的不对,再被知牧训斥。
苏锦书在心里轻叹一声,再次对锦衣卫烙印在百姓们心上的恶魔印象,表示很无奈。
她很不自觉地想起了秦逸之。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百姓们心中是恶魔首领?
可再想想,他是为皇帝办事的,手段如果不狠辣,不能杀一儆百,那甭管是外域敌人还是国内一些觊觎皇位的小人,大概都不能消停了!他们一旦运作起来,发动边境战争或者是国内暴乱,那首当其冲被害的还是老百姓!
到那时,那将是一种何等惨烈的人间悲剧!
所以,万物万事有利就有弊,不能一概论之它到底是好是坏,是对是错,站立的角度不同,感受不同,认知自然就不同!
短会结束时,苏锦书对于明日的工作做出了安排。
既然大家都对落景山山脚下的两处花圃有所怀疑,那就把侦破方向暂定到那里。
那么失踪这十六个人是不是都能与她们两家花圃扯上关系呢?
这就是明日张彪与李成他们要查询的内容。
苏锦书的建议是,张彪与李成各带一队人分别查询除了赵同裕的其他十五个人,他们是从哪一个城门进城的,最好能查出他们是否去过那两家花圃,或者说,他们有没有与陈姑娘于寡妇之间发生什么关联?
第二日一早,苏锦书起来时,知牧告诉她,张彪与李成等人已经出发办案去了。
知牧问,苏姑娘,我们怎么办?要不我带姑娘在城里逛逛?
苏锦书说,知大哥,闲逛就算了,咱俩可是男人!
说着她就笑了。
知牧也不好意思,他忘记苏姑娘是男装打扮了,这两个大男人满大街瞎逛当,估计会被人看成是二流子!
“知大哥,你去找赵大江来吧,我有点事儿要麻烦他。”
苏锦书说道。
知牧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就去了。
很快赵大江就来了。
苏锦书这会儿已经把画纸铺好了,毛笔蕴满了墨汁。
半个时辰后,一副赵同裕的画像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赵大江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画得也太像了,甚至了连侄子眉间的几根眉毛是稍微长些粗些的,他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就被苏锦书完美地画了出来,这画工也太神奇了。
知牧也很震惊。
苏姑娘擅查案,思维缜密,这些他都已经知道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画工如此了得,镇抚司衙门也是有画师的,而且不止一名,那些画师可是皇上从全国范围内选出来专供锦衣卫办案画像所用!
那些人不能说是全大越国画师们中的翘楚,最起码也是排名前十的。
但相比苏姑娘,他们那画作根本不值一提!
到这里,知牧对苏锦书的佩服真可谓是如长江水奔流不息,滔滔不绝了!
他竖起大拇指,连连道,苏……苏小兄弟,我们大人那日真是捡了宝了!这要是让大理寺的贺大人知道了,指定是要哭晕在墙根底下了!
苏锦书淡淡一笑,知大哥,你这样变相夸赞你家大人,他脸皮那么老厚,不知道会不会脸红?
知牧语塞,敢情我们大人在苏姑娘的心目中,那就是一个脸皮厚得了不得的人啊?
大人呐,您……您前路茫茫,还需努力啊!
送走了赵大江,苏锦书与知牧也离开了县衙。
他们去了西门。
如果赵同裕没出事儿,他一路安全抵达了昌河县,那么西城门就是他进城的必经之路。
他们到西门后找到了值守西城门的校尉,此人姓毛,是一名个子高大,相貌颇有些丑陋的男子,据说他是从边疆战场上退下来的,因为负过伤,所以返乡后被上司举荐担任了昌河县西城门的城门校尉。
这次知牧为了阻止对方轻看苏锦书,上来就直接亮了锦衣卫的腰牌。
一看是锦衣卫,毛校尉马上态度上就毕恭毕敬起来。
得知苏锦书要查问十天前值守西城门的守门士卒,他翻看了一下执勤表,马上朝外喊了一声,“张四海,你来一趟!”
随后跟苏锦书两人解释说,十日前值守西城门的正是外头在值班的其中之一张四海。
张四海很快跑进来,当苏锦书亮出赵同裕的画像,问他是否在十日前见过此人进城时,张四海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否定,他没见过此人,而且十日前是他值班了一整天,他可以担保那日所有进城的人里绝对没有此人!
苏锦书问他为什么能如此肯定?
张四海略微有点小得意,说,他在西城门守了十年的城门了,他本人记忆力极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每天从他眼皮子底下进城的人,十有**他都有印象!
至于十日前为啥他能肯定赵同裕没进城,因为那天辰时初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们守城门的士卒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尤其是夏日。
下雨他们要穿蓑衣,蓑衣能遮雨,但穿在身上却很闷热,本来下雨天进城人少,他们是不必在城门口站岗的,可是,那天一早县令老爷就下令,四城门中其他三城门都关闭了,仅留西城门供百姓们进城出城通过。
原因是县令小舅子家中被盗,盗贼不但盗走了财务,还趁机把小舅子的小妾给玷污了,小舅子到县令夫人跟前哭诉,县令夫人就责令县令老爷必须破了这案子,找到那个挨千刀的盗贼,替自家弟弟报仇解恨!
那天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张四海就在城门守了一天,盘问进城出城的百姓,连午饭都是在城门口吃的。
他站了一天,穿了一天蓑衣,把后背都捂起了痱子,难受了好几天。
所以,他才对那天的事儿记忆尤深!
听完他的解释,苏锦书与知牧对视交流,赵同裕压根没进城,那么他的失踪就是在从杨家老店到西城门这之间的路段上发生的。
如此推断下,那落景山下的花圃嫌疑似乎更深了。
只是具体到这起案子到底是与陈姑娘还是于寡妇关联,那就得看往下的侦破证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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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失踪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