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危险,长孙星宁双手抵在姜祈安的胸前,防止他们贴得更近,“银珠还没上来呢……”她微微抱怨。
“我只邀请了你去游园,又没邀请她。”姜祈安低头凝着怀里的女子,心口荡起波澜,嘴上却不饶过谁。
“可,可银珠是我的贴身丫鬟。”长孙星宁不满。金珠银珠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了吗。
“你的贴身丫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娶的人是你,又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姜祈安捏了捏长孙星宁气鼓鼓的脸。
“哼!”长孙星宁拍了拍他的手,“别捏了,再捏两边脸都不一样大了……”
“那我给这边脸也捏捏。”说着就要换个方向,长孙星宁哪里肯干。她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右手,压在胸前。
掌下的衣料微微隆起,时不时传来她的心跳声,姜祈安没忍住捏了捏。
“你……”你无耻!长孙星宁气得脸都红了。
“怕不一样大吗?没关系,我给另一边也捏一捏。”姜祈安声音越来越嘶哑。
长孙星宁用力推来他,挪到一旁坐着,眼里蓄满了羞惭的泪珠。
美人儿离怀,姜祈安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也跟着坐了过来,抬起手来就要抱她。
“别碰我!”长孙星宁的泪落了下来。
心上人哭了,这下子姜祈安坐立难安了,他轻声哄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我捏得重了吗?”明明轻轻地捏了呀,不会疼呀。
“你闭嘴。”长孙星宁抽泣道,“你就会欺负人。”
马上就要成婚了,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了,他捏一捏怎么算欺负她。姜祈安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需要正视她自己的身份,可话到喉咙,见到她满是泪珠的脸,吐出的字完全变了意思,“快别哭了,脸都哭花了。”说完还不忘倒一杯茶递过来,“来,喝口热水,润润喉。”
长孙星宁别过脸去,不喝。
姜祈安又凑到另一边,“你和我生气,犯不着拿自己身体赌气,是不是?你身子自来就弱,再哭,哭坏了心肝怎么办?”
破天荒的,长孙星宁竟然觉得他说的对,一个不经意,被他送了一口茶。砸吧了几口,她尝出了不对劲,这茶不是自己都舍不得多喝的南洋茶嘛……
“你竟然把我的茶叶就放在马车里?”我珍藏的茶叶你拿走了却不珍惜,长孙星宁的气又冒了上来。
“我平常都放在床头的,这次来见你,才把它带了出来。”姜祈安有些无辜。
长孙星宁不信,她挪过去打开了茶叶罐子,却发现里头的茶叶几乎见底,她指责道,“你竟然把我的茶叶都喝完了!”
姜祈安凑过去,笑嘻嘻地解释,“我一想你,就泡一壶茶。想的次数多了,茶叶自然就见底了。”说完他还一脸无辜,“你若是早点来王府找我,给我泡一壶茶,解我相思之苦,这茶叶我不就完璧归赵了吗?”
你想我个鬼!你想的明明是和我这张脸长得相似的人,娶不了对方,就拿当我替身嚯嚯……长孙星宁越想越气,心口倒是真疼了起来。
“你怎么了?”见长孙星宁呼吸急促了起来,姜祈安紧张了起来,“你若是嫌我说的不对,你就当没听见就是了,你和我生什么气呀!”
冷静,不要和他说话……长孙星宁闭上眼,平复缓不过来的情绪,再不理姜祈安了。
见她闭上眼要休息,姜祈安也很识趣,不敢再去打扰她。
姜祈安贯来是个好享受的。王府的马车又大又宽敞,因是冬天,还特地铺上了虎皮。马夫赶车的技术很稳,长孙星宁假寐假寐着到后头竟真的睡过去了。
姜祈安见长孙星宁的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一颠一点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怕把她吵醒,又立马以手拄唇防止声音溢出。
他轻轻抱起长孙星宁,将她平直放在榻上,又扯过虎皮盖上,最后静静地坐在边沿,看着沉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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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星宁再睁开眼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经已停在西苑内许久。
“醒了?”姜祈安轻笑,面容是难得一见的和善,可说出去的话却极其讨人嫌,“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吗?坐个马车都能坐睡着。”
不就在马车上躺了一会儿嘛,至于这般说话嘛,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长孙星宁腹诽。
“你在心里骂我?”姜祈安突然凑近,紧盯着长孙星宁的双眼。
傻子才会承认呢!长孙星宁眼眸低垂,嘴角微微下挂,声音娇弱委屈,“怎么会?郡王为何要这般揣度我?”
装柔弱装淑女装了这么多年,长孙星宁的演技早已炉火纯青,一时之间,姜祈安也无法准确判断。
“真的没有?”姜祈安的防备心很重,这也是他为何年满二十房里还没有侍妾的原因之一。这些年,他为步步高升不择手段,惹来的仇家越来越多,被安插在身边的奸细也越来越多。他可不想睡个女人最后睡丢了性命,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流芳百世”了。最重要的是,还从没有哪个女人入过他的眼,当然,得除了眼前这个。
“真的没有!”长孙星宁拼命点头。
“姑且信你。”姜祈安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他不会像防备旁人一样防备她。“走,下车看看西苑的雪景吧。”姜祈安招呼她。
车门一打开,雪就随着风飘了进来。
长孙星宁立在马车上,被北国的雪景震撼。不同于江南的温柔细腻,北方的雪饱满密集蕴着力量,顷刻间就能覆盖屋顶、树木、地面、河湖。
“雪都落了满头了,还傻站着干什么吗?”姜祈安嘴上训着,手却不含糊,一把把长孙星宁抱了下来,戴上兜帽。“这雪昨日夜里就下了,今早起来,没看吗?”
长孙星宁任由他摆弄,眼睛却转向漫天鹅毛,“京城好冷的,一出屋子就冻得发抖。我就搬个小杌子坐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院子里的雪,并没有觉得多稀奇。”
“现在觉得稀奇了?”姜祈安系好了兜帽的带子。
“嗯嗯!”长孙星宁频频点头。
“走吧,带你划船去。”姜祈安牵着她朝未名湖走去。
“湖上没有结冻吗?”长孙星宁好奇。
“现在还没有,”姜祈安耐心解释,“等这场雪下完了,天气会更冷,那时湖面就会结冻。”
原来如此。长孙星宁点点下巴,看着走在她前面半步的姜祈安,忽然间觉得他也没有那般面目可憎。她对他的坏印象,源自于传言和抢婚,抛弃这两点,他并没有对她作出实质性的伤害,就连这桩赐婚,也是她选择妥协,放弃回南京的。
姜祈安牵着长孙星宁走了一条无人踏足的小道。小道越走越深,积雪越来越厚,长孙星宁走得有些吃力了。倏地,姜祈安放开她的手,蹲下,“上来吧。”
长孙星宁有些犹豫,“算了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祈安伸出的双手一捞,踉跄两步趴在了他的背上。
“下了一晚的雪,小道上又无人清理,再往前走,雪的厚度就要没过膝盖了,到时候鞋袜湿了,有你冻的!”姜祈安的语气恶狠狠的,长孙星宁却不那么怕了,“那干嘛不走大路,非要抄小道呀。”
“走别人走过的路,看别人看过的风景,有什么意思!”姜祈安故意掂起长孙星宁,长孙星宁失重,手忙抱紧姜祈安的颈脖。小道上的枯枝低矮,长孙星宁被掂得向上,兜帽碰到枯枝,落了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雪。
雪落到长孙星宁的眼里,长孙星宁低声叫了一声,姜祈安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长孙星宁没忍住捶了他一下,姜祈安并未生气,反倒轻声说道,“你往后看。”
“不看!”长孙星宁嘴上说着不看,头却很实诚地往后扭。
姜祈安察觉到她的动作,唇角向上勾起,“是不是有种‘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的意境。”
确实有,长孙星宁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
小道假山林立,枯枝低矮,被覆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雪,除了姜祈安留下的一排排足迹,再也没有人烟,倒真有一番空寂幽僻的意境。
“等过一会儿上了船,再让你体会一下‘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滋味。”姜祈安笑道。
没想到刀尖舔血的人还有这番野趣。长孙星宁对姜祈安有一点点改观。
雪果然没过了膝盖,姜祈安走得也不那么稳了,长孙星宁扭捏了一下终是没忍住,“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放你下来干嘛?看你抬起腿东倒西歪呀。”
你……长孙星宁深呼吸,不跟他计较。
不一会儿,视野开阔了起来,未名湖现在眼前,长孙星宁居高临下,随着姜祈安的脚步,瞭望着雪落进湖里,与湖水瞬间交融的美景,心中感叹不已。不经意间低眸,却见到姜祈安的裤脚已经湿透。
“你的鞋袜都湿了……会不会很冷呀。”长孙星宁有些心虚。
“关心我呀?”姜祈安扭头看她,嘴角挂着笑。
不正经!长孙星宁故意抬头看雪看湖就是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