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照亮何处 第2章 毒药

“监控显示七月一日早上你离开家前往县城超市购买生活用品，周皎月的父母随后带着饭菜前去探望。

他们在你家停留了一段时间，在你中午回家前，他们离开你家回到县城。随即你的妻子端着一盘菜出门。”

“但是，”警官的话语一顿，给祝浩渺发来了一张图片。那是祝家门口监控的图片，在院墙的角落，不明显的阴影里躺着一只死去的猫。

“但是我们发现，周皎月将一盘菜端出来倒在这个角落并掩埋。被这只野猫挖出来吃掉，没过多久这只野猫身死。

“中午十二点半你回到家，此后再没有出门。”

“祝浩渺，你记不记得为什么那天周皎月父母要给她送饭？你回家吃午饭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周皎月的父母带着有毒的饭菜给她吃？

屋里的两人都露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凡是认识这对夫妻的人都知道他们有多疼爱女儿，又怎么可能会想去害女儿？

似乎是从电话中短暂的沉默听出了对面两人的不敢置信，他继续说道：“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的线索。我们已经查了近期县里和村里的所有监控，反复观察多遍都没有出现周皎月或形迹可疑的人的身影。

我们已经加大了排查范围，但大雨给我们的搜查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也会给周皎月带来很多危险。想起任何线索都要联系我们，你们的一句话可能就是找到人的关键。”

“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周皎月的父母。如有后续行动，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警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季路遥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也太过奇怪了，”要不是知道这个号码，又有监控图片作为证据，季路遥都要怀疑这是诈骗电话。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伯母还问我是不是不论如何都会站在皎月姐的一边，这种时候都在给女儿找盟友的父母，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利？”

“无论如何？”这个词好像突然刺激到了祝浩渺。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突然有些苍白，好像在害怕什么。

“伯父伯母应该会被带去问话，我去看看他们。”季路遥不再多说，也不再继续观察祝浩渺的表情，拿起车钥匙下楼。

看来今晚注定不能好好休息了。

——

周正和张雅在香兰县城的家并不大，这是他们年轻时买下的小居民楼。靠着窗户的卧室中，周正正拥着张雅，轻声交谈。

“门口怎么会有监控呢？阿正。昨天我们出去找人的时候祝浩渺也不说，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说月月会在哪？他把她藏到哪了？我们还不能跟他摊牌吗？月月……我怕我的月月会有危险！”

张雅整个人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眼泪流得比白天还汹涌。

“冷静点小雅，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狗急了跳墙，我们不能赌他会不会伤害月月。”

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头发，继续跟她分析利弊。

“你看到监控了，月月倒了那碗面，我怀疑是月月发现了我们做的事然后告诉了祝浩渺，然后他才……这次说不定就是他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要是警察来了，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这件事你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我们必须得有一个人好好呆在外面找月月。”

“不……不！”张雅扯下周正的手攥在手心，“推到我头上！你一向比我聪明，你留在外面找月月！”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很快，我很快就会出来找你的，小雅，我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

周正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周皎月失踪案有线索了，我们来通知家属，麻烦开门配合调查。”

周正刚打开条门缝，两名警察便冲进屋子控制住周正和张雅。

张雅伸手想拽住周正的衣角，被周正瞥了眼后，赶忙缩了回去：“你们、你们找到了线索就说呀，抓我们做什么？”

声音还是有些颤颤巍巍，但这紧急的情况好像反而让她镇定了一些，能停止哭泣，正常的开口说话了。

“监控显示，你们二人有投毒的嫌疑。还麻烦二老跟我们走一趟，解释清楚，查清楚这件事。”

——

小县城的审讯室看起来有些破旧，屋子也不太宽敞。灯光将狭窄的室内照得十分明亮，直接照走了屋内几个人深夜的瞌睡虫。

周正和张雅分别被带到了两个屋子里问话，两人的口径十分统一。相比起张雅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从周正那里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件事看起来跟张雅毫无关系，于是没过多久，警方只好释放了她。得知夫妻二人被带来问话的季路遥早已等候在警局门口，扶着张雅把她送回了住处。

“休息会儿吧，伯母，”季路遥搀扶着怀中单薄的身影，“别到时候皎月姐回来了，您又病倒了。您健健康康的才能更早的把皎月姐找回来呀。”

五十多岁的身体到底是不如年轻人，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让张雅的疲惫到达顶峰，陡然松懈的神经让张雅在挨到床的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看着她睡着，季路遥退出卧室给祝浩渺打电话：“浩渺哥，伯母看起来身体不太好，我今晚就不回去睡了，留在县里照看一下伯母，顺便问问是什么情况。”

挂了电话后，季路遥躺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放松神经。虽然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但此刻她的心跳得太快，实在难以入眠。

此时周正还在刺眼的灯光下接受问询。

两个身着警服的民警坐在他面前，一人目光凝聚在他身上问话，另一人奋笔疾书的做着记录。

“七月一日，你为什么要去送菜？”

“月月自从怀孕就胃口不好，来了老家以后就再没吃过我做的菜，她说她好久没尝过家里的味道……”

周正皱起脸，几滴泪顺着眼下的褶子往下淌，“我心疼女儿，就想做点菜给她尝尝味道。她生完孩子心情也一直不好的样子……我也是为了哄她开心。”

“农药是怎么回事？你们夫妻住的居民楼里也并没有养花养菜。买农药做什么？”

周正指了指祝家的方向说道：“我家的保姆小王，就是住在祝家的那个。她在祝家的花园里种了很多蔬菜，之前小王说最近虫子很多，菜都要被虫子啃光了。

“我那天路过商店，看到农药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事，这才想要去买点给她。

“小王又得照顾月月，又得照顾盼盼，实在很辛苦。为了方便他们使用，我就想把农药配完了直接给她，可能是手没洗干净，做菜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

“我们只说了你买农药，可没说饭菜里的有农药。周老先生怎么知道？”说到这里，那个做记录的年轻警察也抬起头看向周正。

“遭了，心急之下说错了话。”周正心想，但继续迟疑只会加深他们的怀疑，他只能开口道：“这……你们又说到那天送菜，又说起农药，我就把一号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那天我配好药就去做了菜，怎么想值得问的事也就这两样，我只好这样往菜出了差错上想……”

周正有些牵强的解释让两人忍不住皱眉，“那就问下一个问题：既然是送农药给小王，为什么那天没送？这几天也没送？”

“年纪大了爱忘事了，本想着过两天就送去的，但没想到我女儿找不着了。警官，这事就是一个意外，跟我女儿失踪也没关系啊。找我女儿才是要紧的事，我女儿……”

……

警官们又问了许多别的问题。但除了那句不小心让饭菜沾了农药，没从周正身上发现别的疑点。

并且不管说什么，这个精明的老头都能把话题转到催警方找人上。

他的解释算是能自圆其说，并且除了那只无辜枉死的小猫也没有造成其他损害。所以就算是他身上还有那么点疑点，也没理由把他继续关下去。

眼看时间临近中午，这年近六十的老头看起来精神已经差到不行了。他们只好把他送回家休息再另行调查。

——

季路遥最后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她下楼给张雅、祝浩渺和王婶买了份早点，想了想，还是给周正也买了一份。

回去的时候，张雅已经醒来了。她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早餐没吃几口就说饱了。

季路遥留了周正的那份在餐桌上，然后应张雅的要求，带上祝浩渺和王婶的那份早餐，二人一起去祝家。

祝浩渺大概是整晚没睡，眼底的青灰色十分浓重。

“我昨晚又出去找了一夜，皎月平时爱去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人。”

他一看到季路遥就迎上来，一副想要季路遥出出主意的样子。却在看到随后出来的张雅时停住了脚步，季路遥注意到他突然握紧的拳头，手背上都突起了青筋。

他有些不情愿的喊了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