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系统静悄悄 第3章 第 3 章

他居然没死？

迟北辰自己都惊呆了。

他想要猛地坐起来，又怕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于是只用五官用力去感受。

先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机器运行发出的“嗡嗡”声，入目是洁白的墙壁。

侧目是刚才说话的人。

穿着西服三件套，外边套一件红马甲，再外边披着一件风衣，左手一直插在兜里。

很独特的审美。

那人边说着边凑近他看，手慢慢伸了过来，像是要摸摸他的脸。

迟北辰侧头避过。

“我……”

嗓子是彻底哑掉的。

沈弋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

“我们是救援队的，昨天你在北城山，不巧碰上地震了。”

男人说的很慢，说话的时候目光盯着迟北辰的眼睛，显得很有耐心。

迟北辰小口喝着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地震结束后我们就争分夺秒上了山，然后发现了你。”

迟北辰接着点头。

“山崩发生的突然，当时山上还有些人，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现在也在医院治疗。”

“你的腿骨折了，医生说石膏要满四周再来拆。”

迟北辰动了动，他的腿已经被细心包扎好了。

“谢谢。”

沈弋没告诉迟北辰地震突然，大部分人都生命垂危，有人现在还在急诊室抢救。

他故意把话说的很慢，全程注意着迟北辰的表情，看他始终反应平常，才收回了眼。

“你是醒得最早的一批。”

“能不能详细说一下当晚发生了什么？”

迟北辰低头组织着语言，想着要不要把那些石像告诉眼前的人，又觉得说了别人也会当作他被吓到后瞎说的故事，他脑补了说出“石像变成人打架把山崩塌了”之后别人脸上会有的表情，轻声笑了笑。

“怎么了？”

沈弋停下手中记录的笔，问他。

“想到了好笑的事。”

迟北辰顺着他刚刚听到的话，编出了另一套说辞。

他说自己是临时起意想要爬山，看风景不错一时忘了时间，要下山的时候突然山崩，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埋了。

把所有怪力乱神的情节全都删掉了。

沈弋撕了张纸，笔尖飞舞写下一串数字，示意迟北辰收下，他把笔帽盖上，说：“我们还在北城山上找有没有别的幸存者，你如果想到了别的细节一定记得联系我。”

迟北辰点点头。

等他走后迟北辰把那串电话号码存进手机，上网搜了搜这次地震。

震级不是很高，山崩出乎所有人意料。

更有甚者开始阴谋论，说山底下镇压着什么东西，这次地震惊醒它了才会引发山崩。

下边跟了一连串的“敬畏自然”。

迟北辰突然抬起头，一脸震惊，北城就一座山，那他第二次爬的是什么山？山崩的这座山怎么又是北城山？

昨晚的事真是他出现幻觉了？

“你现在怎么样啊？”

系统突然出声，语气虚弱。

“系统你昨晚怎么突然消失了？”

迟北辰问它，非常惊讶的语气，打从记事起系统就在他身边了，虽然有些时候因为比他睡得早或是醒得晚会有一小段时间不回应他，但昨晚那种情况他可不信系统是突然睡着。

“我昨晚太困，先睡了。”

系统语气平淡。

“……”

“您看我像傻子吗？”

迟北辰指了指自己，当时系统那让他下山的语气他还能模仿一遍呢，思及此，他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我要是知道早就劝你下山了！”

“你当时确实劝了，只不过我没听。”

“我要是说一会儿会有精怪出现你信吗？”

“那必然是不信的。”

系统刚叹了口气，想说“你知道怎么还问”，迟北辰马上接了一句：“但我自然会警惕。”

“那要是下次还发生这种事，我一定提前给你打招呼。”

“好吧。”

但是你既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消失，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发生，系统，插科打诨逃避问题是不对的呦。

迟北辰边想边去够衣服。他现在穿着病号服，原来的衣服被整齐放在一边。

“不说别的了，系统你看看这个？”

他拿出了那些碎石，还不忘使劲嗅嗅上边残留的香气。

“这是什么？”

迟北辰这才把当晚发生的事全盘吐露出来，他重点讲了讲自己闻到这些石像就变得很饿而且吃了也不会饱的事。

系统沉默了半响。

“你不觉得特别香吗？”

“这可能是受过辐射的石头。”

系统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你真的变了，系统，你变得不诚实了。”

迟北辰叹了口气，曾经他们是多么相互信任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怎么也要开始变得虚假？

“而且我居然能咬动石头哎？是辐射把我的牙也变异了吗？”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告诉我吧系统，”迟北辰双手合十，表情真诚，“反正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知道了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系统沉默了，快速嘟囔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迟北辰听清了，笑呵呵道：“还变成古风系统了。”

“算你倒霉。”

它把能说的都说了。

迟北辰当时就是倒霉。

它本来提前感应到会有精怪成形这种事发生，也算到了会在昨天，所以才想拉他出门，离开北城避避风头，没想到迟北辰正好想去爬山，爬山正好碰到石像化形，本来人形难修，还正好碰到个初化人形的，灵智初开恰逢集天地灵气，直接把它屏蔽掉了。

系统千方百计让他出门，他还不如在宿舍躺一天。

万般皆命。

在系统睁眼发现他在登山时就释然了。

“而且……”

“忘了说了，”声音随着脚步由远及近，有人打开了门，沈弋去而复返，“我们最近刚开发了一套遇灾心理风险检测系统，正在内测中，问问你需要吗？”

迟北辰没说话，摇了摇头。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很冰冷了。

“我不喜欢这个人。”他在心里和系统说话。

系统没说话，系统又消失了。

是因为这个人吗？

“请等一下。”

迟北辰抬头看他，长眉入鬓，眼窝深遂，鼻梁高挺，标准的帅哥长相。

帅哥折返回来，此刻正笑盈盈地冲着他笑。

他不感兴趣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请问那个检测系统怎么下？”

沈弋拿出手机：“能加个好友吗？我把安装包发给你。”

他扫了沈弋。

等待下载的间隔，迟北辰和他一起沉默，他看着男人快把床单抠破了，突然说：“其实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了一些细节。”

“什么？”

沈弋扭头看他，手下意识掏出本子，表情变得认真：“请讲。”

“我在昏倒前好像看到了几个身影，看起来很像老头。”

“有几位还能想起来吗？”

“五个。”

“好的，感谢您的提醒，我们会接着搜查救援。”

“当时很黑，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人。”迟北辰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弋看，看到沈弋听到他说的话眸光微动，向他看了过来，两人陷入心照不宣的对视。

“您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看来您想让我这样答。”

沈弋笑了，把本一丢，拿出了证件：“国家非自然安全调查局特别小队一队队长。”

“简称NBUSI。”

沈弋把证件拿给他看：“国家盖的章，正儿八经备过案的。”

迟北辰震惊，他没想到居然真有这种机构。

“现在可以如实说说昨晚都发生什么了吗？”

他把刚告诉过系统的话又全盘告诉了男人。

隐去了自己能闻到异香和徒手掰石像的事。

说完口干舌燥，又喝了杯水。

“能问问您为什么笃定我能看到这种怪事吗？”

沈弋很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谁能看到，这种事都是算机率的。”

正当迟北辰以为自己被诓了暗自气愤到脸红的时候，沈弋拿笔指了指他打了石膏的腿：

“可以拆了。”

“啊？”

“不是说要四周以后吗？”

“我们进山刚找到你时，确实还是骨折的，边打石膏边看着它自己长好了。”

看着迟北辰因为震惊挑起的眉毛，沈弋笑了笑：“这就是认定你能看到的原因。”

迟北辰不语，只是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醒来半天了，他才发现自己除了嗓子有点干之外浑身上下没一处是疼的。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还需要我怎么配合？”

“你是特殊体质，特殊体质的人被救都有一个观察期，”沈弋说着，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说来还要谢谢你愿意把这种事告诉我们，不然怎么让你度过观察期还是个让人发愁的问题。”

直觉让迟北辰突然有点后悔了。

沈弋把盒子打开，拿出来一枚耳钉。

一枚月牙状的耳钉。

迟北辰肉眼可见地充满了抗拒。

他确实有一个耳洞，据他父母说是他小时候求着父母打的，因为疼只打了一边，长大后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戴耳饰。

应该有好几年了，没有有意保护，这个耳洞就是长不上，为了能把耳洞遮住他还特意留了稍长的头发。

“一定要戴吗？”

“这个过了观察期就送给你当纪念品了，况且这枚耳钉不光美观还兼有保护功能，下次遇到这种事就不会很狼狈了。”

“这种事会经常遇到？”迟北辰摸到耳洞，手一用力，耳钉精准地穿了过去。

沈弋眼前一亮，飞速掏出一叠名片递给他三张。

迟北辰接过，低头去看：

想要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吗？

想要探索大自然的奥秘与神奇吗？

想要寻找心灵的慰藉与自由吗？

想要你就来！来NBUSI！

迟北辰笑了。

他难道听不出来自己的意思是最好不过遇不到吗？

“你怎么想呢？想不想来特别小队发光发热？”

迟北辰在沈弋热切期盼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我想考虑考虑。”

“您慢慢考虑，电话随时待机，名片上有我们官方网站，时刻期待您的光临。”

沈弋依依不舍地向门口挪了出去。

“请等一下！”

“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他看到出门的那只脚明显滑了一下，撞到了门，传来一声痛呼，那人“嘶”了一段时间，又探进头对他笑了笑，咬牙切齿道：“沈弋，干戈的‘戈’字去掉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