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樨雨 第27章 二十七

仙术最难的便是入门，一旦能够感受到自然之力，在不断地尝试中娴熟掌握体内力量的平衡，术的修行便会容易很多，不过时常会有修炼者产生误区，觉得体内的力量都要同样大小才最容易达成所谓的平衡，这一点便让因陀罗十分无语。

修行者的师傅们总是习惯用水罐，陶碗之类的来形容人，而用容器里的承物来形容查克拉，自然能量和生命力，甚至是灵魂存在。

但那只是为了说明的便利。

实际上，人和器物绝不相同，自然之力是会侵蚀躯壳的，但水并不会，而躯壳会受生命力和灵魂的影响，水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查克拉可以养护躯壳，但水是做不到的，而器物也不可能被养护起来。

“用精神的力量呼唤自然之力，用生命之力中和和包容它，减少对躯壳的损害，最后用查克拉逐渐修复被侵蚀的部分，这才是仙术修行的基本功。人的体内有循环，普通人只有精神和生命的轮转，这是最容易，但力量也最为微弱的循环，当查克拉加入其中之后，循环的转速增加了，会让生命增长，精神旺盛，因此越是提练查克拉，人会变得更强大，不过查克拉能毫无抵抗地进入这个循环，和它诞生于生命的本质不无关系，但自然之力就很难轻易再加入这个循环。”因陀罗开始为弟弟讲解这些晦涩的理论。

“因为……它不是活的？”青年的这个说法里充满了疑惑。

“大概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可能是因为它本来就距离‘生命’很遥远。”长子这样说道，“就像湖边的树木，本来与湖水毫无关系，但你砍伐它，将它制造成水车，就能让湖水去浇灌田地。”

“我们将自然之力纳入人体的循环，其实也是同样的做法。”

“将原本毫无关系的事物，变成工具而已。”

“但这只是一个比方，你需要记住一点，阿修罗。”因陀罗的叙述变得严肃起来，“自然之力并不是什么死物，它是会主动侵蚀你的，始终具备着危险，因此即便能操纵自如了，也不要忘记这一点，以免一不小心受到伤害，善泳者溺，历来诸多的修行者都并非死于争斗，而是亡命在失控上。”

所谓的平衡，并不是调整药剂那样让它比例齐全地塞在身体里，让自然之力加入身体的循环，呼吸之中生生不息，无论如何调动也能保持它不至于散乱才是正理。

毕竟，仙术最初是灵兽们为了代替自己的爪牙而琢磨出来的能力，它一开始就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否则□□也没必要特地教导羽衣羽村这种术法了。

吃下了神树果实的大筒木辉夜在力量上是真正的无人能及，但她又确实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对战斗堪称一窍不通，所以得到了仙术的她的儿子们才能顺利地封印母亲，哪怕她受过些许战斗的训练，当初的结果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在日常生活上，仙术也十分好用，但最强大的部分，果然还是战斗，因此稳定性和迅速进入仙人状态这两点是仙术修行的重心。

而弟弟的修行进度，让因陀罗相当无奈。

“……又过量了。”他睁着仙人眼，这样提醒无知无觉地呼唤了附近几乎全部自然能量的弟弟，“把多余的释放出来。”

青年紧皱着眉头，相当艰难地把少量的气息归还于大地。

“够了，阿修罗。”因陀罗摇头，“停下，全部还回去，立刻。”

然后这一次尝试再度失败了。

“又呼唤的太多了吗？”睁开了眼睛的次子有些沮丧地说道，“明明我尽可能的少了……”

不，根本是比已经熟练修炼一年的我还要多。

长子不动声色地盯着弟弟，“虽然能轻易感知到自然能量是件好事，但你似乎无法清晰地分辨出自己能承受的器量。”

“但我觉得，已经很少了。”阿修罗苦恼地回答。

然而，那其实是能轻易把任何一个初学者都立刻变成石头的份量，还好青年只是呼唤了过来，而没有马上把它们纳入体内的循环，否则自己面前现在就是一尊新鲜的阿修罗石像。

因陀罗还真没想到弟弟会困在这一关上，因为这种依靠感觉和本能更多一点的关窍，是阿修罗最擅长的部分，有时候一些招式甚至都不需要演示，只要他的脑袋能够理解，那么就会无意识地凭借仙人体出色的能力直接做出来。

结果阿修罗的自我意识却在修行仙术时出了误差。

如果只是一点点差距的话，那么仔细琢磨一番，多少还有修正的希望，但青年的估量差距就是大到了等于瞬间自裁的程度，所以因陀罗根本没法放手让他自己去练。

最后在阿修罗始终不得其法的情况下，长男不得已用了个极为不利的方式，就是他用仙人眼直接操控弟弟的身体进入仙人模式，将那个他计算出来的合适份量让阿修罗亲身体验一番，然后青年就不必每次靠自己预估出那么离谱的自灭前奏了。

虽然这样做难免会让弟弟日后的修行都束手束脚，但与其让它卡个一年半载，还不如先让阿修罗学会了再慢慢打磨。横竖身体能承受的自然能量也是会随着修行而日益增长的，而仙人体在这方面有着相当大的优势。

如此这般，青年的仙术修行总算是入了门，开始进入了漫长的练习阶段。

但在此之前，因陀罗却给弟弟莫名加了一堂课。

“特别的查克拉技巧修行？”阿修罗莫名地看着兄长，“现在忍宗有关查克拉的技艺我都学过了啊，虽然忍术我确实练得不怎么样……”不过该会的都已经会了，否则因陀罗也不会允许他前来妙木山学习仙术。

“是的，大家学习的部分你确实都已经学会。”长子点点头，“但现在要教授你的，是只有父亲才会的特殊技巧。”

“唉？”

阿修罗一脸茫然的表情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只有父亲会的话，没道理是由兄长来讲解。

“技巧的实质，父亲依靠仙人眼传达给我了，而且我也可以使用，只是没有那个必要罢了。”因陀罗这样向弟弟解释。

“好吧，那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对新技艺不是很感兴趣，但既然是来自父亲和兄长的要求，阿修罗一般都会听话的接受。

“把尾兽，纳入体内。”

因陀罗这样说道。

青年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尾兽……但那是父亲大人的……”

狂暴的神树化身十尾，肆虐整个世界，是仙人羽衣和他的兄弟羽村一起阻止了它，并将查克拉从神树体内抽离，将它的身体封入月球，继而把那可怕的查克拉一分为九，转化成九头尾兽，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传闻举世闻名，可惜传闻毕竟只是传闻。

距离事实，总是有那么一点误差。

与其说羽衣是把尾兽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倒不如说仙人是开放了自己的身体，把尾兽们容纳进去，当它们想要外出的时候，随时可以，仙人的身体并不是牢笼，而是如同尾兽的巢穴那样的存在。

因为尾兽是纯粹的查克拉凝固成实体的特殊生命体，所有人都以为它们一开始就被做成了实体，但其实阴阳遁并没有那么便利。连创造两个婴儿都需要百日的查克拉浇灌，将十尾的能量分化成九只具备自我意识的能量生物，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成功呢？

创造尾兽比创造婴儿困难多了。

羽衣在它们身上花费了将近数年的时光，如果仙人对他们而言真的是类似狱卒一样的存在，尾兽们对他怎么可能如此亲近和顺从。

事实上，阿修罗一直是把尾兽们当做没有人类姿态的兄弟来看待的。

他和哥哥是被父亲用阴阳遁创造的孩子，而尾兽，也是羽衣用阴阳遁创造的生命，除了形态上的差异之外，他们究竟又还有什么不同呢？因陀罗对尾兽们的态度虽然不如阿修罗那么亲切，但其实已经比村里的大多数人还要温和了，只是他向来表现的比较淡漠而已。

“将要陪伴你的是九尾，这是因为九尾是所有尾兽中最擅长自我分割的那个，它只是分了七条尾巴的份量给你而已。”

“……但是，需要让九喇嘛保护我的话，像平时那样在身边就……哦。”青年了然地看看周围。

尾兽是不能在妙木山出现的，不过要是在人的体内就没关系了。

父亲来妙木山的时候，身体里也还是有尾兽存在的。

“那是一部分原因。”因陀罗静静看了弟弟一眼。

另外一部分，是为了阿修罗之前遇到的精神冲击，不管是长子还是仙人，都觉得那个状态不仅仅是因为感知过度而造成的，阿修罗自己当时也说了一句【妙木山在呼唤我】。

山是不会呼唤人的，也许是精魅一类的东西。

不管是幻术还是精神类的攻击，都很难被防御，但如果体内有着另外一个居民，能在意识上与阿修罗沟通的话，多少能在他被影响的时候强行把他的意识拉到共有的精神空间去。尤其九尾还是尾兽之中最擅长影响心灵的那一个，普通的精魅绝对比不上它一根爪子。

这已经是仙人羽衣和因陀罗能为阿修罗所做到的，最好的保护了。

所谓的开放身体，听上去挺容易，其实并不简单，人是很难对自己不信任的存在放下戒备，这种戒备不体现在身体上，而是体现在精神上。

是的，所谓的开放身体，只是一种形容，实际上真正需要开放的部分，除了身体，还有心灵和意识。

反正因陀罗觉得他是做不到的。

把自己的思考，记忆，甚至是心灵完全地暴露出来，哪怕对象是父亲他都要稍稍犹豫一下，更别说是尾兽了。

因此仙人提出要同样给予他尾兽的时候，长子第一时间表示了拒绝。

他并不是讨厌尾兽，但能让因陀罗放下心防进行意识接触的，除了弟弟和父亲，还有叔父之外是不会有别的人的，兽也不行。

尾兽们时常会在村落附近游荡，但大部分时候它们很乐意呆在羽衣体内，对它们而言那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家之类的东西了，因陀罗对此不予置评。

所以长子拒绝父亲的时候它们也全部听见了，他本以为野兽们会发怒，结果这些家伙只是吱吱喳喳笑了起来，说果然因陀罗是个小气鬼。

这个评价令长子十分迷惑，一时之间便忘记了追究。

而阿修罗的尝试，因陀罗不太确定能不能说那是尝试，因为青年只是在妙木山之外的地方对着七条尾巴的九喇嘛招招手，然后说，“进来呀，九喇嘛。”

尾兽轻盈地跃进他的怀里，就像被身体吸收了那样沉没在阿修罗的肚子上，如果不是九喇嘛又甩出了尾巴表示成功，长子可能会怀疑它只是跑过来表演了一下如何快速消散身形。

“成功了？”因陀罗不敢置信地询问弟弟。

“嗯，在里面打滚呢。”阿修罗有点困扰地挠挠脑袋。

长子立刻就用仙人眼瞪了一下在弟弟腹部翻腾的那个查克拉块，有了新窝正在撒欢的九喇嘛，瞬间就盘起身体开始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毛团，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冒头出来撇一眼因陀罗。

仙人眼一点都没有要移开的迹象。

啧。就知道会这样，小气鬼。

狐狸在心底大声地咂舌。

在你身上做窝不肯，在你弟身上做窝也不高兴，因为大家喜欢窝在羽衣身上的缘故天天被瞪，羽衣你的大儿子实在管的太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