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彻嗯嗯啊啊的娇吟,方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有人抱住了她,潮湿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给她下药了?”似乎不太满意。
“没事儿的老板,就一点点。她警觉性高,不下药怎么成?”
“女人天生自带三分酒,轻易灌不醉她的,是得下点药。”
“嘿,一看这位老板您就是那种阅尽千帆的老江湖啦,小的失敬失敬。”
“哈哈哈哈,你这假小子嘴巴可甜。能在这种地方管着三十好几个少爷的女人,你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
……
那只手比她的额头温度低,她觉得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忍不住朝那只手的掌心蹭了蹭。
“嚯,你们瞧她这反应!也好,这样乖顺,少麻烦。”开始不满意的那个男人满意地说。
就是这冰凉的一触,方翎清醒了几分。
药?
醒过来后的方翎听见了好几个人的声音,其中有她熟悉的杜新玲在说话。刚才杜新玲说给她下了药,她没说什么药,但是方翎立刻联想到了“春~药”两个字。
这俩字很刺耳,一听到这个词,人就会开始呼吸急促。
到此时,方翎已然明白了自己正陷在怎样的泥潭里。
一切都是自从喝了那瓶据说两万块的洋酒后她开始感觉到自己不对劲起来。
她的酒量绝不止三杯!
打小老爸就用白酒喂养她,家里人聚餐都是喝白的,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是至少一斤白酒的海量……
但是,那瓶洋酒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她感觉脑袋沉重,身体焦躁得像火烧!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被绳索捆绑拉扯着,一种叫做“**”的东西不断叫嚣着要冲破束缚!
“她怎么还昏迷着?要一直睡过去了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老板别急,这是药效的作用,等我叫醒她,她醒了又是另一副模样。——乖乖,你醒醒!”
脸蛋儿被人毫不怜惜地重重拍打了几下。
方翎又听见了杜新玲的声音。
她发了狠,牙齿猛地一合就咬住了舌头,跟着身体一颤,嘴里咸腥味儿蔓延的时候她眼睛睁开来。
杜新玲就坐在她身旁,脸上笑着,眼睛里淬了毒。
方翎移开目光又往周围看,周围全是男人,面目和身材跟之前的男模相去甚远,油光满面的,大腹便便的,一脸横肉的。
屋里的男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着迷地看着她,好像就等着这一刻。
以为她刚才身子打颤是惊惧害怕,杜新玲伸手捏了捏她潮红的脸庞,嘴咬住她的耳垂,语气暧昧的又宠溺的,“瞧你这模样,多可怜劲儿。没事啊宝贝,我就小指甲盖那么一点儿助兴的药。我不是害你,你来这里不就是图个乐儿的吗?信我,给你喂药吃真是为你好。你瞧瞧他们一个个看你的眼神儿,如狼似虎的,要不吃药,待会儿你肯定承受不住。吃了,能把你舒服死!”
杜新玲既在这地方做事,能是好人么?
同学?呵,同学就是用来出卖的。
卖你之前她还要先沾染了你,没得逞,报复起来全然不顾同窗之谊。
并且,今晚你堕落了,她正好捏了你的把柄。她又知道你的生活圈子,极容易掌控了你,从此后为她卖身赚钱……
可惜方翎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现在就是只肥嫩的羊羔,任人宰割。
坐在她斜对面的中年男人,秃顶,尖额头,脸型像个冬瓜。冬瓜脸双手抱胸,歪着脑袋一脸鉴赏地指点,“脱了她裙子,衣服先别脱!让她在沙发上自个儿磨,磨一下,就解一颗衬衣扣子,等她扣子解完咱再慢慢磨她。”
“不错不错,这是块璞玉,是得精雕细琢地慢慢打磨,哈哈哈哈。”
这些难堪的话,方翎都听见了。
但她此时很不好受,身子酥软得没骨头似的,并且,还觉得浑身连骨头都是空空的,十分空虚,想要填满。她不由自主把身体蜷缩起来想要得到满足,但是不行,依然空虚得气促。
她双手紧紧抱住双肩,脚趾头都绷紧了,唇脆弱地打着颤。
屋里的男人们看着她在欲~火里灼灼燃烧,她的眼迷离,长发沾唇,楚楚可怜。个个屏住呼吸,看着这如一团艳火的女人,等待着恰到好处的时机一扑而上……
烟吸到半根,许纹章再度看见了之前在女卫生间门口误会同方翎胡混的那个假男人杜新玲,她半扶半抱的把喝得半醉的方翎带出了包厢。
两个女人走到走廊尽头处拐了个弯儿就不见了。
这头包间里的少爷们也陆续离开,包房里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来了个提着撮箕和扫帚的清洁工入内打扫卫生去了。
许纹章很快没了在这处通风口抽烟的兴致。
半截香烟弹在地上,抬脚碾熄,他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包房。
这家欢场,许纹章今晚是第一次来,所知不多,只知道这是家挺出名的男同会所,他不好此道。但今晚是别人请客——一个潜在的商业合作伙伴为寻求投资人的投资,在一场商务论坛活动结束后热情邀约他同另外几个相熟的企业家一块儿来这里进行所谓的放松一下。
大抵他这样的男人,三十来岁,成熟有魅力,又多金有品味,穿戴精致考究,如果没结婚而身边又少见女伴相陪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被人误会是钙。
所以,那请客的人自以为是投他所好……
而他作为服务于企业大老板的投资人,不好婉拒。
婉拒了人,就相当于婉拒了一大笔极可能会进账的钱财。而他对于赚钱的事情,他都是极热情的。
这种娱乐场所向来就好似个照妖镜,一进包间,那几个衣冠楚楚的老板便放纵起来,叫来了七八个身材健硕的男公关,丑态毕现,放浪形骸。
许纹章看在眼里,面上应对自如,但心里却不大舒服,几次借着抽烟、方便的机会就躲出去,以期快点捱过这段难磨的应酬时间。
其实包间里也有卫生间,但是,嗯,有个老板同个少爷在里面折腾……这也好,正好给了他借口走出去。
事业做得越大越成功,接触到的人越在食物链的上端,然后,你会见识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和难以描述的场面——那是普通老百姓发挥他们无穷的想象都想象出来的“大世面”。
这是自然的。
有钱人早已摆脱了肚腹的需求,口袋揣着这么多钱,顿顿山珍海味吃一辈子也吃不完,那他不把钱花在享受上,又费心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回来包间的时候,攒局的李总正冲服务他们那个包房的会所经理发脾气,“对面那个包间实在太能闹腾了,把个好好的高端会所恁是变成了菜市场也就罢了,不要影响别的客人呀。你去叫他们小声点,或者把包间门关好嘛!”
经理唯唯诺诺,嘴里直应着是是是,好好好,哈着腰再三道歉后离开了。至于出了这个包间门,他是不是真会去斜对面包间提醒那边的客人收敛些,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显然,屋里其他几个老总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纷纷在劝李总别计较了。
“来这里就是为了放松,发泄,闹是正常的嘛。”
“对呀,对方明显是在耍酒疯了,哪里还在意影响不影响别人哦。算了算了,我们只管玩我们的。”
“大家是没玩尽兴啊?不然怎么都去注意对面去了?这可太不给李总面子了。来来来,大伙儿都唱起来啊!嗨起来啊!”
……
刚才冲经理发脾气的李总是今晚买单的人,娱乐环境不如意,待客的他发火也是正常的。
只,许纹章离开得有点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悄悄向另一个同来的老板打听,“王总,这是出啥事儿了?”
“呵呵,没啥大事。”那王总笑呵呵,“不过就是对面那个大包的几个客人晓得是喝多了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敞着包厢玩闹,毫无顾忌,而且还好几次跑到走廊里嚷嚷着叫经理赶紧给安排女人来伺候,李总觉得烦。”
“哪个大包?”
对面一排七八间都是能容二三十人同时嗨皮的大包间,不少包间的门都半敞着,里头都有些喧闹。
“就是斜对面那个养心殿嘛,不过这会儿安静下来了。”
给王总倒了杯酒水,自己也倒了杯,许纹章晃着杯子“唔”了声,以示听明白事情原委了。
另一个姓张的老总端着酒杯凑过来同二人碰了下杯子,然后豪爽地干下去半杯后,便兴致勃勃冲许纹章道:“呵呵,老许你晓得对面的客人多豪横么?八万一瓶的罗曼尼康帝,我都看见侍应生已经接连送进去了三次!三次啊!”他比划着三个手指头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许纹章淡笑,“那是挺豪横的。做东的最少是个亿万富豪了。”
王总却沉吟道:“只是我可没听说魔域有公主啊。”
“王总,你这就不懂了吧?”来凑趣的那张老总神秘一笑,“人家既点了最大那个养心殿包间,自然晓得这里的门道——有个女客人,一来就被对面那些老油子盯上了,早叫经理安排去了。”
王总哼笑,“女客?嚯,四条腿的癞疙宝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走。怎么会有女人这么想不开,跑到男同会所来玩儿男人?这跟玩姐妹有什么区别?”
张总被王总的形容逗得哈哈大笑,“这里好啊,这里的男公关长得才叫个男人啊。又帅气,又精壮,他们能满足女人们对男人的所有幻想,还听话,服务质量更是上乘。再说,魔域里的男公关也不定就是钙嘛,多的是为了生活而可男可女的,哈哈哈哈。”
“不是,我没听懂你的意思。”王总一脸茫然,“你刚才说魔域有门道,又提起女客人,又说那个养心殿,这之间有什么名堂和关联吗?”
“魔域虽然不会把来这里玩的女客人拒之门外,但是,它主要还是服务有特殊癖好的男老板。同志会所、酒吧那么多,怎么就魔域出名,只它赚大钱?”姓张的欺近二人,压低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来这里玩的女客人,也能成为男客们狎玩儿的对象!”
许纹章:“……”
王总朝许纹章看了眼,许纹章客客气气的笑了下,两下心知肚明交换了想法。
这魔域,玩得很大……
“它危险、刺激、变态,恰好迎合了一些富豪的心理。——这也正是魔域能把许多有钱男人吸引来的魔力之一,不止因为它这里的男公关集全城之最。”
张总退开身体,朝门外努了努嘴,“我一直关注着对面的情况呢。这不,就老许回来的时候,前脚那姑娘刚给送进去。啧啧,可惜,姑娘长得是真漂亮啊,又年轻,可惜就这么给被糟蹋了。”
许纹章听得心中微微一沉。
越发觉得,这姓张的嘴里说的那个被对面包间看中的女客人就是方翎!
先前他亲眼看见杜新玲搀扶着方翎拐了个弯儿后不见的人,那会儿他以为那假男人是送方翎回去了,但是,她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带着方翎进了那个养心殿??
那假男人面相不好,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从关雎宫那间包房到养心殿,正是要到走廊尽头拐弯处,第二个大包就是养心殿,正在自己这个包间的斜对面。
王总:“会来这种销金窝玩儿的女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被富豪圈养的金丝雀,一种是本身就是土豪的女富婆。前者也就罢了,年轻美丽的少妇,受不少男人欢迎。只是后者嘛,年纪多半大,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男客会喜欢?”
“也不必亲自上阵,可以纯欣赏,享受感官刺激,也就足够了。年过半百的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玩得多了,稍稍上了年纪就开始感觉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是看看也是能满足的。”
“什么意思?”
“我听说那十八个豪包里,可直接通过墙上的超大显示屏观赏就隔着几个包间的另一个包间里的活春宫!你说这,是不是比亲自上阵更冲击感官?哈哈,即使我没亲眼见过,但是想想那场景,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下冲!哈哈哈。”
王总微愣了下,想明白过来,顿时感慨万千,“惭愧,我今晚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可真是见市面了。”
姓张的再度哈哈大笑,“王总不用谦虚,其实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跟老兄你一样震惊。”
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刚才送进去的那个,既不是少妇,也不是上了年纪的女老板,就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没结婚呢。我先前去外面讲电话,恰好听到一个经理给对面包房的客人介绍那女孩儿,说是她失恋了,来这里要忘掉初恋撒的。那姑娘长相和穿着打扮都很高级,看着就像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富家女,涉世不深,才轻易遭了道。”
“那这会所老板是真敢啊,也不怕对方家长找来闹?”
“招了三百多个男模,租下商业中心顶层两千多平,你以为这会所老板没点背景和实力,敢弄这么大个危险的摊场吗?所以他岂是会怕家长闹的?再说,女孩儿只要过了今晚,不定会留下多少影像照片供人收藏品鉴呢,闹,已经没有意义了。”
许纹章沉默地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身子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燃起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