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红尘 第29章 爱欲

半梦半醒之际，房门似乎发出了一声“咔嗒”轻响，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徐徐传来。闻蔚本就没有睡着，稍有动静，意识旋即清醒了过来，他知道来人是江亦珩，于是保持着睡着的姿势没动。可对方似乎凭空消失在了黑暗中，再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直到闻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站在他床前的人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闻蔚，你没睡着吧。”江亦珩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你没睡着。”

闻蔚仍旧没动，江亦珩坐在了床沿，继续轻声道：“好吧，不管你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我都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捧在手心里、盼着能如珠似玉的人，还是没能在尘埃中开出花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放松、才能好过一点，我流连夜场时，周仲明想要拯救我，他说了一句你曾经说过的话，我就跟他走了，说起来挺可笑的。”

说到这里时，江亦珩似乎有些自嘲，几秒钟后，他又道：“我说过不会爱他，也不可能‘改邪归正’，可周仲明说他不在乎，我和他在一起时，常常出去玩，他会生气，可也拿我没办法。昨天下午我去找他，跟他说了分手，他毫不意外，还说知道我爱的是谁了。真是见鬼，有这么明显吗？”

江亦珩自嘲一笑，似乎往闻蔚躺着的地方凑近了一些，“闻蔚，也许你是爱我的，只是不敢面对罢了，你嫉妒周仲明，是不是，否则你不是应该祝福我吗？周仲明出身好、职业体面、对我也不错，你干嘛把人家骂走呢？我之前交往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说了一大通，江亦珩的心情似乎得到了放松，他轻轻伸了个懒腰，沿着床边躺了下去，闻蔚浑身一僵，差点忘记了呼吸。“放手吧，你不欠我的，我已经二十岁了，再拖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你是天生的强者，什么都不能击垮你，不像我，脆弱的不堪一击，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强、自立。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跟你道个别，你去好好生活、去实现你的抱负，不用担心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说完，江亦珩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离开。忽然，一个有力的手掌紧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什么别，别他妈的胡说八道，即便你走了，我也能掘地三尺把你找出来。”

黑暗中，闻蔚紧紧地扣着江亦珩的手腕，唯恐对方掉进另外一个时空消失不见。江亦珩目光闪动，他转过头盯着闻蔚一言不发，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峙着……下一秒，江亦珩朝着闻蔚倾倒而来，随着重力的叠加，两人一起滚倒在床上。

这一次，当江亦珩吻上他的嘴唇时，闻蔚没有躲闪，他甚至箍紧了对方的肩背，任由唇齿间的柔情，融化了所有坚冰般的伪装。江亦珩滚落了一滴带有温度的眼泪，在亲吻的间隙，他发出了破碎的声音：“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海中央孤岛上的牢笼正在崩塌碎裂，闻蔚压抑在心底从来不敢碰触的隐秘**随之咆哮而出，一瞬间，过往种种藩篱、种种自我警示和固若金汤的边界都荡然无存。事已至此，还挣扎什么呢？

闻蔚反客为主，把江亦珩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里，他吻掉了江亦珩的眼泪，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张摄人心魂的面孔，在对方深不见底地注视中，说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一整晚，闻蔚都觉得自己坠落进了幻境中，一向自诩控制力了得的他，在**的浪潮中翻了车，成了随波逐流的囚徒、任人摆布。江亦珩却像个中了魔咒的精灵，一遍又一遍地索取无度，他跨坐在闻蔚身上，紧贴着对方火热的胸膛，手指没轻没重地划过闻蔚的肩背，眼泪随着动作不停地滚落。

闻蔚只能抱紧他，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手掌温柔地抚慰他颤动的身体。江亦珩却荤素不忌，各种让人无法启齿的新鲜词汇张嘴就来，闻蔚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在各位前任那里学到的。他越听越气，发狠地禁锢着对方，直到江亦珩连声求饶。

“还敢胡说吗？”闻蔚沉声发问。

“不敢了。”江亦珩用颤抖着的声音回应。

直到天亮前的蓝调时刻来临，这场惊心动魄的爱欲纠缠才宣告结束。闻蔚有一肚子话想问，江亦珩却已沉沉睡去。他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终于，坚守了多年的城池堡垒一朝坍塌，自己也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中午时，江亦珩终于醒了，他睁开眼时刚好对上闻蔚的一双眼睛，对方正托着腮侧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沉睡中的人看。仿佛正在重新开机的人工智能，对视良久后，江亦珩缓缓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闻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下地狱，可怕的罪恶感铺天盖地将他席卷起来。他慌忙移开视线，却被一只温暖的手钳住了下巴。

“做什么？你要调戏我吗？”闻蔚想反抗，作势要掰开江亦珩的手指，却又不敢太用力。

“你是我的了。”江亦珩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哦……”闻蔚拖长腔调，恍有所悟，“原来你昨晚是在演戏，故意说那些话，来试探我的反应？”

“你说是就是。”江亦珩展颜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我一直都是你的，没有什么区别。”闻蔚笑道。

“又在自欺欺人……诶，你跟别人睡也是这种感觉吗？”

江亦珩问得很认真，闻蔚却哑口无言了，他回想起自己历次的床上经历，似乎都是他在掌控，如同掌控学业进度、掌控公司发展一样，他都能收放自如、了无挂碍。面对江亦珩时，却是完全不同的局面，如果有把握，他又怎会筑起那样一个不可碰触的坚固牢笼。

“回答我啊。”江亦珩催促道。

“嗯，你说得对，是我虚伪怯懦。”闻蔚把江亦珩的头拢在了自己胸前。

“你在顾左右而言他。”头闷在闻蔚胸口，江亦珩只能发出浓重的鼻音。

闻蔚笑道：“你说是就是，我总不能跳进你挖的坑里。”

江亦珩挣脱了他的禁锢，“这么狡猾，看来是风月老手。”

闻蔚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反驳道：“我还没拷问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你昨晚说的那些荤话都是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无师自通……停停停……别挠我，我说，”江亦珩笑得喘不过气来，连声求饶道，“说了你可别不高兴。”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闻蔚气馁了，“我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买凶，把那些人都给宰了。”

“不至于，除了周仲明，都是我主动的，他们也很冤枉。”江亦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闻蔚却不可控制地涌起一团妒火，他推开江亦珩，厉声道：“闭嘴吧，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江亦珩马上变成了乖巧可人的模样，他从背后环住闻蔚的腰，柔声道：“哥，别生气了，我错了，再不说了。”

一声哥叫得闻蔚更是汗毛倒竖，那种要下地狱的罪恶感再度来袭，“乱叫什么，以后不许再这么叫，八百年没听你叫一声哥，抽的是什么风。”

见闻蔚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江亦珩简直要哈哈大笑起来，他强忍了半天，还是泄露了笑意。闻蔚长叹一声道：“你真是我的魔星。”

午后的阳光洒进餐厅，闻蔚已经不记得上次他们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吃午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返程，他心中竟开始愁肠百结，一夜之间，江亦珩仿佛剥离掉了他的全部伪装，将他的中央处理器暴露在空气里，又用自己的柔情蜜意重塑他，把他变成了个纠缠不清的人。

闻蔚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摇摇头道：“亦珩……”话说了个开头，嘎然而止，江亦珩眨着眼睛等着他的下文，半晌，他才道：“我是真的怕你。”

“怕我什么？”江亦珩会错了意。

“不是怕你什么，就是怕你，我觉得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你手里。”

闻蔚说得认真，却吓到了江亦珩，“呸呸呸，胡说什么啊，你死了，我也不要活着。”

“我下午要去一趟前江大厦，明天就得回去了，你要好好的，记得听我的电话，别让我挂心，好不好。”

闻蔚的话让江亦珩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坦诚道：“我保证不了。”

“保证不了什么？”闻蔚疑惑道。

“保证不了不乱来，闻蔚，我脑子有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不是骂人的那种有病，是真有病。我跟你说过，我可能没办法变成你想要的那种规矩人，不放松下来我就会感到疼痛，头疼、浑身上下无来由的疼。”

“我带你去医院。”闻蔚的心揪在了一起，他从不知道江亦珩还有这种情况，不由又开始痛恨起自己来。

“没用的，我去看过了，医生说是精神问题引发的疼痛障碍，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一年越来越严重，只要麻痹自己、放松下来就会好点。”江亦珩仍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闻蔚曾给江亦珩找过心理医生，可他不配合，基本没有什么治疗效果。

江亦珩不再接话，他拎起外套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去？”闻蔚叫住他道。

“出去玩啊，你不是要去找老头子吗？”江亦珩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扬长而去。

作者捂脸滑跪，喜欢禁忌的感觉，伪背德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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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