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圣路易斯市。
孙中山在一家粤菜馆里吃着晚饭,忽然有位颇具学究模样的年轻人疾走过来问道:“孙先生,你日日都在口明指划打倒满清事,请问你们又有几多军队?”
孙中山笑道:“多得数不清。”
“哦——他们都在哪呀!?”
孙中山将手一挥:“当然在国内,而且清军就是我们的基本部队。”
“哈……真能扯大炮!”——周边的侨胞皆忍俊不住。
“我并非扯大炮!”孙中山大应一声,旋将手一挥:“那些当兵的,有谁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等我们教明革命道理,其枪口就准会掉头!”
……
也大概在一个多月之后,在美国圣路易斯市一所普通出租公寓的会客厅。
身为主人孙中山一见那年轻人在沙发上坐定,便笑容可掬道:“哈……我可知道,那天和在馆子一吵,我可多了个‘孙大炮’的绰号,哈……今天你登门,是想让我再扯大炮吗?”
“这……”王宠惠面红耳赤地垂头搓手,“先生……对……对不起……”他抬头凝视对方:“您还记得自己在香港西医书院就读时,常去道济会堂找个很关注民生社稷的牧师吗?”
有顷,孙中山伸手一指:“你是说那基督教的王煜初王牧师吧?”
“对!那您——还记得起我吗?”
“你——?……你是……”
“哈……”年轻人笑了,“您好好想想,当年上他家讨论革命之事时,是不是有个六七岁孩童老爱陪伴你俩的左右呀?”
“哟——!你是——宠惠!?”
“对!孙叔,我就是宠惠!”
“哇……看看,看看,十几年没见,就长成了再也认不出的帅小伙!哈……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王宠惠不好意思地:“那天对您那么冲,能说……”
“哈……明白,”孙中山喜笑颜开,“这准是与康有为的保皇党诽谤我有关!”
“嗯!”
“哈……真是不打不相交!哦——你爸早些年就在信上说,你小时在圣保罗学校既便连跳几级也名列前茅地考上了皇仁书院。”
“嗯,那都是十岁那年的事了。”
“对了!报上曾有登,你不仅以最小年纪考上天津北洋西学学堂法科,而且在毕业时荣获魁首,直让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裕禄亲自将‘钦字第一号考凭’,即中国高等学府的首张毕业证书颁给了你!对了,现在在哪个学校就读呀?”
“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攻法学硕士。孙叔,我今天来您这,除了道歉之外,主要是因为近期听过看过您的几次演说后,总有不断豁然开朗之感,故而想带着那些忧堪虑的问题直接讨教。”
“哦——”孙中山为之瞠目,“何事让你这大才俊堪忧堪虑呀?”
王宠惠打起手势:“小时候,我曾为自己是文明古国的国民而感到自豪!可甲午战争、庚子之乱后,却一再深切地感受到朝廷**而导致外族欺凌的极大痛楚!尤其是来这里留学后,再眼见人家严禁华侨归化为其国公民,不让或限制他们从事某些职业,乃至肆无忌惮的纵容那些个排斥、打击各有色人种的暴力事件就……就更加……”
“知道知道……”孙中山连忙伸手轻拍陷入哽咽的对方,遂挥手指向挂在墙上的一幅字轴(为其手书):“虽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但**辱国、穷途末路的大清朝是不会甘愿自己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们接下来必定还要作垂死挣扎!请问,这样一来,国人又该如何才好呢?”
“当然是行动起来将其推翻之!”
“可如此,那你就该尽快加入以‘振兴中华,挽救危局’为已任的革命组织!”
“这……这……孙叔,我刚考上耶鲁大学的法学博士……”
“我明白你的意思!”孙中山冲口打断道,“其实在校就读期投身革命,并不能与耽误学业划等号,相反往往还会让你的所学事半功倍和有如神助!”
“这……”
“我们革命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推翻**而建立宪政!在学法学当下就有投身于这一伟大的事业好时机,那岂不是因为先得‘知行合一’而捷足更上一层楼?”
……
1904年6月9日凌晨5点,裕庚携夫人露易莎??皮尔森(Luisa Pierson)、二儿子裕勋龄、大女儿裕德龄、二女儿裕容龄,以及50个随员和仆人等,从巴黎乘船到达渤海,从而结束了自己驻法长达四年的外交生涯。
在一个光线良好的大间船舱内,面容温和、须发全白的裕庚,正和他那金发碧眼、身材不高的夫人露易莎一笔一抹、有板有眼地执笔作画;而他们堪称“帅哥美眉”的儿女则各自端着一个咖啡杯和茶杯或坐或站地欣赏着……
“这画总算画好了!”裕庚和露易莎一边异口同声说,一边不约而同地将画笔搁到桌面上,然后又心有灵犀地缓慢退步,以拉开距离端详他们共同的画作……
儿女仨见状,也都心领神会地靠拢到他俩的身边……
当一家人到达最佳欣赏处,只见一幅色彩逼真的“日本工笔画”完整又和谐地映入到他们的眼帘:在一艘小型军舰舷梯前,年约三十几岁、身着便装、两颊带泪的袁世凯正居中与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是白人)叠手相握……
“唉——如若不是作画,这整月乘船日子还真不知道如何打发才好呀。”裕庚如释重负地慨叹道。
“谁说不是。”露易莎立刻认同道,“要不就数看书和听听音乐了。”
“爸妈,”裕勋龄先招呼一声,然后指向画作道:“我不知道另外两个人画得像不像,但这袁大人简直就跟他的大头照是一模一样。你们俩的画技已堪炉火纯青。”
“是吧?”笑容可掬的裕庚下意识地将夫人搂近,“难怪我和你妈越画就越有出神入化的感觉。”——其实,他们父子俩的对话并非言过其实,而倒是算得上是如此说。因为这对老夫妻打小就各自是中国工笔画和西洋油画的佼佼者,而他俩之所以一起绘画,则是缘于早年在驻日期间,皆对“日本工笔画”①这一具有浓郁中西合璧色彩的新画种产生大兴趣,并曾一同进入专业院校走读深造过。
“爸妈,”勋龄又再招呼道,“既然画已绘就,而且这船两小时后即抵达天津港,这回总该把瞒了我们一个多月谜底给揭开了吧,画上的另外两人究竟是谁呀?”
裕庚与夫人相视一笑,旋伸手往画作一指:“那洋人是英国现在的驻华公使朱尔典,而身挂刀枪的官人——就是现任的天津道台唐绍仪。”
“这么说天津道台今天有可能到码头接您喽?”德龄插话道。
裕庚应着声:“对,而且我一上岸,还有可能就是由他来主持‘请圣安’。”
“哦——”勋龄惊讶道,“可按朝律——此等隆重大礼仪,不是只有巡抚以上的地方大吏才有资格主持吗?”
裕庚抬手捋须道:“是这个理没错,可直隶总督府如今分别在天津和保定设有新旧两衙署,所以他袁大人也有可能因不在天津……”
“天津离京城不远又通火车,朝廷派相应职级的大人过来不是很容易吗?”容龄快人快语抢话道。
“其实呀,”露易莎接茬道,“若是朝廷授权他唐道台来接驾,你爸虽失些颜面,但却也能退而求其次的——(她边说边伸手往前一指)把这画给赠送出去。”
“哦?”“这是为何?”——儿女们先后发声道。
“因为他是袁大人的铁哥们!”露易莎手指画作道。
“啊!?”德龄大为诧异,“一个差好几级的下官竟是第一封疆大吏的铁哥们?他们是发小吗?”
“不是发小但胜似发小!”裕庚随即朝画作一指:“你们知道我为啥给这画起名《生死之交》吗?”
“《生死之交》?”——儿女们异口同声道。
“对,《生死之交》!”裕庚随即目对儿子道:“为了把事情说清楚,你先来说说你所知道的袁大人。”
勋龄想了想,遂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今年四十好几(45岁)的他——生于河南项城的一个官宦大地主家庭,年轻时因两次乡试未中,遂在二十开外(22岁)弃文从军。可不到一年,从小就在军人家庭中长大且早就精于骑射的他,便晋升为‘帮办’,遂得以带一队教官到朝鲜帮助训练其皇家禁卫军。1882年,袁大人眼见朝鲜朝廷因军乱而请求我山东四镇总兵吴长庆率部攻打汉城;遂令那队教官及部分学员紧急参战!而在战斗中,他总是身先士卒,先后共击毙了几十名叛变者,从而成就了一场‘里应外合’的重大胜利!”
容龄旋即竖起大拇指,“这样智勇双全的大英雄最令人敬佩!”
“令人敬佩英雄事迹还多着呢!”裕庚随即举起一册不知何时拿到手上的硬皮本,“洋报刊这些年对我朝高官履历的介绍可谓言甚详明,而为了便于日后参考,我这几年特地和手下将其归整成册。”他随即对向大女儿指点道:“你来念念这一段。”
“嗯!”德龄应接一声,旋定睛念道:
唐绍仪 1862年生于广东香山县。1874年成为第三批留□□童并于次年考入哥伦比亚大学。1881年毕业回国后,因适逢德国外交官穆麟德应我朝之邀赴朝鲜汉城“襄办外交及海关事务”,而被任命为“穆麟德之官方助理”。1885年以从九品,破格出任我驻朝鲜大臣袁世凯之书记官。1889年,晋升为驻汉城领事兼龙山商务委员,两年后获授三品衔,遂成为袁世凯无可厚非之副手。……
“我得接着说!”裕庚摆手打断道,“却说……却说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朝鲜的政坛有两派势力:一派是效忠国王李熙和亲我大清的事大党;一派是主张联合日本并实行君主立宪的开化党。1884年12月4日晚,在汉城邮政局落成仪式上,开化党想藉借宴会将事大党的大臣一网打尽!当唐绍仪大人在第一时间闻知出席晚宴的事大党大臣、禁军大将闵泳翊被刺受伤后,立即与人携带武器驾着马车赶到现场,并迅即将闵泳翊护送到穆麟德的官邸,以利用人家响当当的‘外交豁免权’为其疗伤。”
“真够机智的!”——德龄和容龄同声惊叹道。
“次日一早,当袁世凯大人带二百兵勇赶到穆麟德的家门口,见唐大人正英姿飒爽、器宇轩昂持枪守卫,便急忙勒兵后退,两人相互报了姓名,方知对方是何许人也。那年,袁大人25岁唐大人22岁,经一番煮酒论天下,彼此都觉相见恨晚!再过半天, 即12月6日的上午, 唐大人突然紧急派员密告袁大人:他从穆麟德处获悉,在日军怂恿和支持下,以金玉均为首的开化党人士正企图于当日发动旨在推翻国王李熙的军事政变!于是,袁大人迅速率部击退日军和叛徒,从而不日被朝廷封为位同三品道员的‘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遂俨然成为那个半岛的太上皇!而唐大人随后在他的垂爱下,则如同德龄刚才所念的那样,仅在短短的几年间即从小小的候选从九品升获三品衔。”
“接下来的事就跟这幅画有关了!”露易莎又手指画作道。
“对!”裕庚随即打起手势说:“1894年春,日寇借朝鲜爆发名为‘东学党事件’的农夫起义,悍然举兵侵略该国。是年7月上旬,袁大人有鉴于汉城不久将被突袭,遂向李中堂密发电报——请求将‘日后不便与倭人展开周旋及对谈’的自己急调回国并让唐大人代职。可朝廷于当月18日发出的‘照允’的回电时,却遭日寇全破译!”
“啊!?”——三兄妹俱是一惊。
“好在他唐大人——”裕庚又再指向画作道:“也老早就在领事馆内建立起一套针对日方密电的破译系统,故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获悉上述情报!于是,他得以在19日及时赶到英国驻汉城的总领事馆,找到跟袁大人和自己都有深交的总领事助理朱尔典, 继之策划出紧急的营救方案。当晚,只见身配双枪双刀的他一路骑马护送袁大人到汉江边,从而让其顺利地登上前往天津的英国兵舰。”
容龄应声朝画作一指:“它原来源自于这过命的交情呀?”
“对!”裕庚应声颌首道,“而就在日军攻陷汉城后的次年,唐大人被朝廷正式任命为驻朝鲜的总领事。几年后,他因奔父丧返国,结束其出使朝鲜近十年的外交生涯。后来,袁大人一升任直隶总督,便又拔擢他担任现职。”
两个多小时后,裕庚一家人皆站在甲板上凭栏端着望远镜向码头眺望……
“爸妈,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官人,那戴眼镜的应该就是唐道台吧?”头戴白色太阳帽、身着一袭水手服的勋龄忽然开问道。
露易莎应着声:“没错,看来今天的‘请圣安’还非他主持不可了。”
“那可不一定,”裕庚摇头道,“你再瞧瞧站他旁边的军人究竟是谁?”
“他……他不就是您当驻日公使时的随员——冯……冯……”
“冯国璋!”裕庚忙道。
“对对对,就是他!他现在是多大的官呀?”
“我们启程回国前他曾来信告诉我,他现在是天津中央练兵处军学司的正使,已是正一品。”
“正一品?”露易莎惊诧道,“没想十年不到,他竟蹿到您前头去了!”
“这人到底有何等大能耐呀!?”勋龄忙问道。
“人家还真就是有大能耐!”裕庚应声道,“他呀,早年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1893年进入聂士成所率的芦台边防军效力;在甲午海战前夕,他曾在半年内跋涉数千里,将东北和朝鲜等地山川要塞绘编成书;次年,聂将军率部抗击日军,那书起到了很好的指导作用。后来,又因在摩天岭、连山关、草河口等地与日军血战而屡立战功,遂在甲午战后荣获五品顶戴衔!”
“成为你爸的军事随员后,”露易莎接话道,“因得以结交到日本军界的学究——福岛安正、青木宣纯等人,幸获博览日人兵书之宝贵机会。之后,他又在你爸和使馆众人员的帮助下,将有关兵书全面抄录。”
“对!”裕庚颌首认同道,“1896年回国后,他将几大本笔记交呈聂士成将军,聂将军随之上呈给荫昌大人,荫大人后来又再将其转给正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军正酣的袁世凯大人。据说,袁大人观后,如获‘鸿宝’!遂将他招入麾下。从此,他便福星高照、官运亨通,继前年夏天出任现职,前不久又因业绩彰明昭著而荣膺朝廷‘三代正一品’之大封典。”
“那今天‘请圣安’的主持还真就非他莫属喽?”德龄好奇道。
“很有可能呀!”裕庚脱口而出道,“不过——我觉得他此番码头相迎,主要还是冲着——当年我这个老上司的提携之恩。”
“他既然是正一品又到了码头,不是他还能是谁呀?”露易莎讷讷道。
“哎——”裕庚应声将手一摆,“在码头举行那是老黄历了!以前呀,此礼仪都是将就在码头上举行,可如今已经不同了。像广州、厦门、上海、宁波和天津等大埠呀,都已在码头的不远处专修一座举行这种仪式的庙堂,而且朝廷还给它们起了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万寿宫’。等下上了岸,我得先乘马车前往这里的万寿宫行礼。袁大人只要人在这,那仪式主持还非得是他不可呀。”
“上帝保佑,还是让他主持的好!”露易莎伸手在身前点个十字道。
“都有个三代正一品了,他主持不主持的还有这么重要吗?”勋龄疑惑道。
“不知究竟了吧,”露易莎悻悻道,“你爸这次回国最希望到外务部谋个好官帽,而他袁大人现在既是太后的当红宠臣,更堪是庆王爷依仗的左膀右臂,所以,你爸经左思右想才最终想出画这《生死之交》作为见面礼、投名状……”
“可我早就有听说——”勋龄抢话道,“庆王爷和跟刚上任的外务部尚书瞿鸿禨一向都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没错!”裕庚接话道,“可要说得更全,那应该是——该部所设的专职五大臣,除庆王爷和瞿鸿禨外,现在只有那桐履任左侍郎一职,而会办大臣、右侍郎却仍虚位以待。由于同属一派的庆那二人,皆是不善为实际事务的皇亲国戚,所以剩下的两个空缺,就自然成为彼此争权夺利的焦点所在!你爸这次是被庆王爷特地召回来的,故而也就身不由己的选了边!所以也只有让‘庆那袁’更信得过,你爸我才有可能出任右侍郎!”
大约半个钟头后,在“万寿宫”后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狭长的桌子,上面立着皇上和太后的圣位,上书:
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先行到达的一干地方官员已分立两厢……
不久,身着一品官服的袁世凯径自迈过大殿的门槛走到桌子的左前方驻足站立。
又过不久,穿从一品官服的裕庚也迈过门槛走进来,继之独自毕恭毕敬地对着桌子中央下跪叩首道:“皇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裕庚叩请圣安!”
“圣躬安!裕庚平身!”袁世凯回应道。
裕庚礼毕一起身,袁世凯立即抱拳靠近作揖道:“裕大人,好多年了,一直想当面向您致谢,可一直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裕庚不由一怔,继而一脸疑惑道:“袁大人——您何以要谢我……”
“何以要谢您!哈……”袁世凯随即转身指向后面的冯国璋,“因为您是——他华甫(冯国璋字)的恩公,而您是华甫的恩公,就在很大程度上——”他随即抱拳打拱道:“算得上是我袁某人的恩公!”
“哎哟,大帅!岂敢,岂敢!”裕庚忙不迭地抱拳作揖道,“您这样说?老夫甚感——惶恐之至!”
“哎——,”袁世凯将手一摆,“裕大人,这么说吧,当年要不是华甫呈上你们一起抄录的兵书,并前来小站辅佐编练,那恐怕我们的北洋新军得要晚上一两年才能编练完成!另外,更在早前,您还推荐自己好友荫昌到我处任德语翻译,而他呢,除了华甫,还向我推荐了好些个能人悍将!您说,这……”
“好了,大帅!老夫过往区区小为实在不足挂齿,您就不要再往下说了!”
“行!”袁世凯再次抱拳,“恭敬不如从命,”他随即挥手一指,“那我们这就赶紧赴宴洗尘去!”
……
两位礼兵把宴会厅的大门打开后,只见袁世凯一边与裕庚携手走进,一边语重心长道:“裕大人,您和夫人送给我的画呀,不仅能时刻让我感恩生死之交,而且更能促使我居安思危、广结善缘,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地高挂府中。”
“您太抬举拙作了!当然,这的确是我们用心献上的见面礼!”
“知道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见面礼。对了,裕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广州府番禺县人,作为优贡生其初先任两广总督英翰的幕事,而后官至太仆寺少卿不久,便开始出使东洋……”
裕庚见对方稍作停顿,遂好奇道:“袁大人,您缘何要提及下官的过往呀?”
“哈……”袁世凯咧嘴一笑,随即指着身后的唐绍仪说:“因为除了籍贯香山的少川(唐绍仪字)也是广府人,”他又指向另一位天庭饱满、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小个子年轻人,“这位更是您地道的小老乡——胡衍鸿——其字唤展堂。”
“哦——也是番禺人吗?”裕庚一脸兴奋地问道。
“对!给裕大人请安!”胡衍鸿一边应答,一边行下蹲礼。
“好!他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长年在国外,早已习惯于洋礼仪的裕庚边说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
当他察觉不对劲时,对方却伸出双手自然大方地与之相握……
袁世凯见状不禁笑道:“又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他随即往餐桌一指:“咱别站着了,坐下来再尽情说。”
注释:
①它以中国唐宋时期的工笔画为基础,历经近千年的发展创新,特别是在明治维新后,通过大力借鉴和融入西洋画之写实技艺,从而使其绘制达到非常逼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