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听见“路西法”三个字,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冰凌,顿时从梦里惊跳出来。
四周仍是不分好坏的场景,白千羽懵然地在床上挣扎,四肢却软到失去控制,苏惑见他抽了手,人也醒了,现出一丝不可言明的好奇:“把我加回来的到底是不是你?”
严则加的?都发了什么?白千羽晃了晃浑浊不堪的眼睛,视线很快清明起来,挑着要紧的说:“苏惑,你的那些男艺人,可能也被Quino拍了淫-乱视频。”
“也?”
白千羽想了想自己做过的梦,神色悲恸:“不确定,百分之八十……”
没想到苏惑认了,他取了枕头遮住自己,“不是百分之八十,是百分之百,他们让人拍下了把柄,只好每次都让人威胁着再往那跑。”
“他们往那跑的原因,并不是受人威胁,”白千羽说,“何况之后的每次赴会,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人拍吗?这并不合理。”
白千羽向苏惑头脑冷静地讲了他所知道的东西。
“以前我听人提起过,国内外有个神秘组织,叫同济会,以撒旦为信仰,入会即要向撒旦献身。至于献身的途径,据说不乏有杀人。我是看到他们在彼此的左眼上留淤青才想到的。第一次,他们会留下你的淫-乱视频,再以此为要挟,让你一步步地沦陷。”
“路西法在牢笼中忍受煎熬,信徒们向他献身才能提升他的能量,最终逃离。”
苏惑感觉自己在听天书。
“之所以邀请的都是名流,就是因为他们想利用别人的影响力,自上而下地输出邪恶的世界观,最终让人们全都沦为信徒。”
“听说过808吗,这是欧美音乐圈的一种说法,也是低频、不容易让人们察觉的波段。听这种音乐一多,人们患上抑郁症的几率就更高。据说有很多艺人都创作过这种音乐。”
“这就是同济会渗透到艺术圈的例子,至于其他的,我的想象力还有点不够。”
苏惑的身体终于在这段不加感情的叙述中归于平静。
“就像二战时期的万湖会议,十一个人就可以决定几百万犹太人的性命。他们要的就是能把控人心、操纵命脉的力量。彭……有潜力的立法者……还有……”
苏惑盯着白千羽的嘴唇一开一合,蹦出来的还都是有点严肃的东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憋了半天,从床上坐起身来,说:“你刚才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千羽看了看他让羽绒枕头遮挡的地方,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扣子全开,衣襟褪到了腹部,嫣红色布满了线条毕现的胸肌,着实不算雅观。
他慌乱地下床,找鞋子穿上,白色鞋带在手里抖动不止。
白千羽突然瞟向苏惑。
“你到了Quino之后,看到的我是……什么状态?”
“吃了春-药一样。”
“衣服呢?”
“还在……”苏惑道,“你有没有被人录像我不清楚,但你肯定对我——”
“苏总,”白千羽想到一计,Quino如果是同济会在海市的老巢,只要毁掉声誉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下文,能救很多人于水火,“你在乎那些男艺人的名声吗?”
苏惑点了点头,如果他根本不在乎这波人,不可能次次都要想办法救人。
“这件事的影响力,正好会因为他们的名气而被扩大,只要向媒体公布他们被Quino强迫拍摄色-情视频,我想——”
“不行!”苏惑沉声道,“不可以。”
白千羽想破釜沉舟一回。
“苏总,我大概率也在那些视频里,曝光Quino行不义,也会暴露自己……”白千羽苦笑了一声,“我可能还没给你说过,我也有喜欢的人,在他面前,我本来就不值一提,如果事发后被他看到,一切就都完了。”
“搞传销的那个?”
“哈?”
“严、严——”
“对,你说的没错,是我的合伙人。”白千羽说。
苏惑这才清楚白千羽要跟那个人和交杯酒的原因。
“要不你还是删了我,这样再多删一次,我们也能喝上交杯。”
白千羽拍了拍脑门,“啊,把手机给我,我看看严则都替我发了什么。”
他一边看,一边笑得眯起双眼,白千羽的眼睛本来就长得随时都要笑出来,这样一笑,看起来更像个尘泥不染的小男孩,而不是……
苏惑有点佩服白千羽的豁达,对待至亲好友,豁达是必要的,但对待令自己蒙羞的敌人,豁达便成了缺心眼。
糊涂真不是个好糊涂。
“Quino有艺人录像这件事,我可以配合你找人曝光,但今晚Quino失火,这些录像是不是还在,就说不定了。”
着火?证据全烧了?白千羽暗道了一声麻烦,艺人的指控将有可能变成没有证据的诬告,Quino背后的势力也会伺机报复,他凛道:“那老板呢?”
“新闻说没有伤亡。”
“难办了,现在敌在明,我们也在明,硬碰硬,可能是以卵击石,必须想办法来智取。”
苏惑一直紧着的眉头突然舒展了:“有了,我让他们重新拍!”
什么烂主意。“苏总这件事还要再议……”白千羽的手机铃声响起,定睛一看,正是白千鲟。
苏惑下来整理仪容,在一旁查探白千羽似嗔似怒的神色,他怒得很漂亮,言语间的指责听起来更像撒娇。
“罗叔为什么会放火?千鲟……”白千羽微微侧身,想到苏惑在场,压低声音:“你等我回来,哪都不要去。”
海浪的起伏声从别墅的后院响起,冷色月光下,苏惑站在正门,目送白千羽坐上一辆网约车。
白千羽走之前对他道:“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苏惑:“我记得。”
白千羽浑身如堕冰窟,在车中不断抖动着,他是怕冷的体质,更是怕在严则面前没清誉的体质,两两相加,心中像坠进了无法消融的重物。
这条沿海公路也是严则闲时常来逛的地方,他在内陆长大,一直没见过大海,自从有了那辆吵到不行的自行车,沿海公路就时不时出现他的影子。
有一次算是碰巧,白千羽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跟彭宁餐叙,胡乱聊了点近况,开车离开时,恰好遇见了在公路上玩大撒把的严则,他棕黄色的头发向脑后伏贴,一阵妖风袭来,眼睛顿时让头发蒙住了。
严则视线被挡,慌里慌张地将手放下,车子七扭八拐地差点奔着斜坡下去,要不是及时控好方向,白千羽早就跳下车去帮他了。
严则喝多了之后曾说过,小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好炫耀的,谁要是能大撒把从县界的高石门洞里穿过去,就能吹上很长时间的牛。
“鲤鱼跳龙门……你懂不懂,小白二……”严则的酒气盖过了身上的正气,歪歪扭扭地斜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移到关键地方。
“小严则,喝醉了还会卖惨呢?”白千羽听话地照做,对严则摆出言听计从的模样,早就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懂得”。法气只要生机盎然地在他身上燃着,就算身在低处,也有获得公平的权利,严则跳的,也是改变命运的龙门。
对严则来讲,在一线城市的沿海公路上玩一次大撒把,意义一定大于小小的县界。
他跨过一道又一道的窄门,终于学有所成,成了他命中注定的身份——律师。
而他白千羽呢。
苏惑如果真去爆料,录像又没被毁掉,他决定离开严则的最后一根草,就变成了他自己。
他不允许再看见严则对他轻贱的眼神。
“千鲟!罗叔到底在哪?让我见他!”白千羽站在门厅高声道。
“哥,你回来了,到底是谁把你抱走的?”白千鲟支开了所有人,脚下轻便,猩红色衣摆已缠上白千羽的长裤。
如果说真要担心什么,比起自己的录像外泄,白千羽更担心烧的那把火与白千鲟有关,他温言道:“罗叔没有这个胆子。”
“可家里的保镖们都说是他指使的;我的跑车钥匙也丢了几天,今天不小心在他房间里找到了。”
白千羽深深地叹了口气,烧一把火,再转头嫁祸给别人,对一个动辄喊打喊杀的白千鲟来说,再正常不过。
常人的逻辑对他而言从来都不适用。
“千鲟,你是想栽赃嫁祸给罗叔。”
“就是他啊。”
“千鲟,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是,你太傻了,我不放心。”
“你还想做什么?”
白千鲟只有两条路供他选择,话也说得明白:“离开严则,开我车的就另有其人;跟我在一起,开我车的才不是严则。”
白千羽笑了,“白甫教你的?”
“自学成才。”白千鲟绕着他公转了几圈,“不过,罗叔是我的仇人,我还愿意让他变成我的真叔,这算不算大人有大量呢?”
“不能……不能告诉别人罗叔是……”
“你亲爸?”
“白甫出来会杀了他,你不许……不许……”白千羽猛然发现自己让人握住了两条命门,是自上而下的绝境,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警察将得到会所的监控视频,到时候一切都会一目了然,况且物证一旦入档也很难做手脚。
白千羽:“千鲟,监控如果拍到了你的正脸,脏水是泼不到别人身上的。”
“哥,这几年我发展得还不错,无论在哪都有很多朋友,把监控做个AI换脸,再把罗起或者严则的不在场证明毁掉,很简单。”
封面是黑千羽,后期的小白,等我找个专家调调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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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