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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夫人突然的热情令人略显尴尬，但林昭还是挪了过去。
“啊哈哈哈，坐吧，孩子。”这时，江大老爷—江锦川，发话了。大腹便便的男人，笑起来却有股子精明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昭。”
“林昭，这名字不错。昭苏万物春风里，更有笋尖出土忙。你以后就改名叫江玉素吧。”
林昭皱了皱眉，“抱歉，我最近并没有改名的意向。”
“没事，不过是改个名的事儿，过段时间你的户籍就要转回江府了。对了，这么大的孩子，可否婚配呀。”
林昭感觉他的话很令人不舒服，而且此时此刻大厅中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打量自己。
“还未。”
“那这样吧，爹最近给你寻了一门好的亲事，等过几日嫁妆准备好了就嫁过去吧。”
果然如此，突然的寻亲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罢了，她本身也没有对所谓的亲生父母有何期待。先不说，一开口就要自己改名换姓去嫁人。一开始到自己家门口来接的就只有一个姐姐，二姐从装束来看显然是已经出嫁了。让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来替自己接丢掉的女儿，足见她受到的重视程度。甚至，到了家门口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要不是自己的样貌跟母亲极其相似，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他们专门找来的联姻工具。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急需一个女儿呢？
替嫁。
这是最符合现在自己情况的一种可能。
林昭的目光在座位间逡巡，突然，她注意到了一位少女。
湿漉漉的杏眼楚楚可怜，身上粉红色的衣衫一看就价值不菲，甚至在这一群人中也是最精美的。
从眉眼来看，这个姑娘年龄不大。从发髻来看，应该刚及笈，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稚嫩。
“让我替嫁之前，你们可打听过我做的什么行当。”林昭抬头直视着夫妻二人。
江锦川眼神躲闪，江夫人倒是满眼的心疼。
“我的孩儿，你受委屈了，还要自己抛头露面养家糊口。”
看来，是都懒得调查了。
“我的差事可不止抛头露脸这么简单，我是个跟官府和死人打交道的仵作。”
此话一出，厅堂中霎时鸦雀无声。刚才的姑娘眼睛瞪的溜圆，似是害怕，往远离林昭的方向挪了挪。
“哈哈，你这是干什么呀。不想嫁人也别编这些子谎话来吓唬人呐。”江锦川肥胖的身子往后挪了挪，显然是相信的，但又想要轻轻揭过。
林昭看见了他的动作，“不信你们自己上街打听打听，我林仵作在这平阳的衙门府都是赫赫有名的。”
林昭说这些不在于夸赞自己，只是想凭借与衙门的联系来阻止他们贸然让自己失踪替嫁的下场。
“好了，都别说了，别为难姐姐了，我嫁吧。”那姑娘突然站出来说道，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不行。”众人异口同声。
好像是察觉到不妥，江锦川急忙想要辩解。
“爹，你别说了。她唯一的作用不就是替妹妹嫁给那杀人魔吗。”一旁，一个少年语气傲慢地说。
林昭转向他，少年高高在上，甚至不会用正眼瞧她。
“蠢货。”
“你说什么？！”少年着急了。
“我说你是个十足的蠢货。你们撕破脸皮得似乎太早了一点，不是还要我替嫁吗，我就不。”林昭是真的上火了，她再怎么大方，此时也已经留不下什么好话了。
“二哥，你别为了我跟三姐姐吵架。”
“你别拦我今天……”
“都给我闭嘴。”文人江锦川大吼一声，看来是气得不轻。
“来人，将三小姐送回房间。出嫁之前不允许踏出家门一步。将二少爷送到祠堂去，没跪满三个时辰不许出来。”
就这么的，林昭被关了起来。
“哎，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之前和她一同乘车的小丫鬟边整理床褥，边叹气。
林昭此时正摊在外间的榻子上，吃着送来的点心。
既来之则安之，外面全是家丁，现在肯定是出不去了，但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嫁人。
要不报官吧。
好吧，现在根本出不去，报不了官。
那钻狗洞。
好吧，虽然是替嫁的，但是她的待遇并不差，根本没有狗洞可钻。
这个桃花酥还挺好吃。
“小姐，小姐？”
“啊，怎么了。”
“您听见我刚才说的了吗？”
“你说什么？”林昭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
“哎，小姐您太苦了呀。前几年在外生活，现在回来了又要替玉柔小姐嫁给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个丫鬟许是年纪小，有些口无遮拦。但林昭并不在意。
听此，她来了兴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何许人也，杀了人居然不用坐牢。”
小丫鬟眼睛瞪的溜圆，“小姐重点在这吗？”
“你别管，给我介绍介绍呗。”
“啊，是这样的。您的未婚夫名唤莫尘，今年已二十有五，是现今的大理寺少卿。因大理寺卿即将告老还乡，近年来逐渐展露锋芒，算下来，还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呢。”
“这不挺好的吗？青年才俊。”
“当然不是。听说他有隐疾，导致脾气乖张暴戾，之前有京城贵女对其表露心意，后来直接被抛尸荒野了。”
……这一听就不靠谱吧。当人命是摊子上的西瓜呢，随随便便就杀了。有隐疾倒是可能，毕竟听说宫里的内侍脾气都不太好。
“还有啊，他有个怪癖。特别喜欢看着犯人行刑，每次回府都是一 身的血腥味。有官员的女儿听父亲说，每次上朝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一整夜也散不掉。”
嘶，这就有点棘手了。配合前面的传言，倒是有股杀人魔头的味儿了。
“等等，那他怎么还与你家小姐有婚约？”
“这个嘛，因为有一次宫里给未婚的小姐公子们摆宴席。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走了我家小姐的香囊。这不是心悦我家小姐还能是什么？”
“嗯，放在这种情境下，确实有点合理。他上门提亲了吗？”
“没有，是当时老爷亲自和他祖母定下的婚事，聘礼也是管家送来的。”
这就又些草率了吧，本人都不露面的，确定人家想要跟你成亲吗……既然都这样了，还是要让人家过去，恐怕是想借自己的女儿改变阶级吧。亲生的还不舍得，还要让捡回来的替过去。要知道，商贾之家的女儿连他们的妾都不配做。要不是这个男人名声太差，这正妻之位恐怕还轮不到江玉柔，不对，现在好像是我了……
“他不会连自己要成亲了都不知道吧？”
“那就不是您要担心的了，小姐。”
“诶，我可以叫你什么？”
“哦，小姐。您叫我绿禾就好。”
林昭抓了抓脸，“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姐。几个时辰前，我们还是差不多的。”她一个现代人，还怪不习惯的。
小姑娘一本正经：“不可以的，小姐。尊卑有别，您就别折煞奴婢了。”
是夜，窗外的蝉鸣依旧，林昭却有些难以入梦。
“咚”什么声音？
“咚”是窗子那传来的。
林昭蹑手蹑脚地下了榻，挪步到窗边，屏住呼吸。
“是我。”一道孩童声音细声细气地说。
“王辰辰！”林昭一时激动，差点儿没收住声。外间传来被褥翻动的声音，激得她心脏一阵狂跳。
“你怎的到这来了？”
“我来救你出去呀。”
“我不记得跟你说过我被关起来了。”
“我偷听的。”
“你哪能听到，我们那时就没说。”
“马车走后我一直跟着，后来到江府后从那边的狗洞钻进来的。刚好听到了他们要关你禁闭的事。”
“江府真有狗洞啊？”
重点又跑偏了啊喂……
看着王辰辰无语的眼神，林昭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愧疚。
“先不说这个，你多半是救不了我。”林昭严肃起来连王辰辰都被感染了。
“为何？”
“因为我的身材钻不过狗洞。”
……
“好吧，说正经的。江府派人监视了我们家，我一回家，怕是就要被抓回来。”
“那怎么办？”终究是个孩子，王辰辰语气中带起了急切与担忧。
“这样吧……”林昭凑到王辰辰耳边，交代了一番。
“那好吧，我先去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呀，等我回来。”
“嗯，快去吧。”林昭打了个哈欠，飘飘悠悠地上了床榻，倒头就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