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时空。
李隆基听着天幕中讲师描述内容,逐渐皱起了眉,他先下令身边伺候的笔墨太监记录讲师所讲述的内容。
待到天幕中的培训结束,李隆基才把目光移向天幕再次出现时被宣进宫的姚崇、宋璟、苏颋三人,问道:
“姚卿、宋卿、苏卿,上次此异象出现之时,尔等推测此非天宫之景,实乃人间后世也,如今这异象又出,三位有何见解?”
此时姚崇虽被罢相,但仍为开府仪同三司,深受皇帝爱重,故而他先开口回复皇帝:
“陛下,此中所述之策,皆可化用至大唐,只是上次匆匆一瞥,大唐之后还有众多朝代,只怕那女子随处年代已距大唐千百年之远,这些良策虽佳,但仍不可照搬推行,大唐自有国情在。”
“臣附议。”今年刚升任紫微侍郎、同紫微黄门平章事的苏颋很认可姚崇的观点。而宋璟则陷入沉思。
宋璟于高宗年间进士及第,自地方一步步升至京城,后因奏请太平公主出居东都而被贬出京,开元初,宋璟任广州都督。
上次天幕出现,暗示南方或有双季稻种,宋璟即遣人于广州都督府寻访此类稻种,同时上奏天子请求天子下旨,命交州刺史于安南都护府辖下寻访、试作稻种。
后宋璟被召入为刑部尚书,又因姚崇被罢相前上奏天子力荐宋璟继任,宋璟任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同苏颋共同执宰相之政。
宋璟虽继任宰相,但仍十分关注稻种之事,一直期盼天幕再现,透露更多关于双季稻的细节,奈何此次天幕虽现世,却是与农耕毫不相干的内容,宋璟大失所望之余,也强打起精神观摩。
此番下来,他的关注点更多在于所谓的管理手段,自然也就注意到了那几个突兀的人名。
“陛下,臣观锦帛,其所提及人名好似为日本国人名。”宋璟叉手行礼,向天子陈明,“自前隋起,日本国便派遣使者前来朝见中原天子,大唐代隋后,日本国亦于太宗贞观四年始开始向大唐朝贡,学习我中原礼仪文化,怎么到了后世竟然冠履倒易,变成我大唐的后人向那蛮夷之邦学习了呢?”
李隆基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听到此言悚然一惊。中原地大物博、文脉流长,自古以来便是周边番邦小国心向往之所在。每逢中原统一王朝的出现,周边的小国必然派遣使者前来朝贡,日本也不例外。
“高宗龙朔三年,文献公刘仁轨镇守百济期间,援助新罗,于白江口以少胜多大败倭兵,又派人赴对马岛,宣谕倭国,此后倭国再不敢图谋百济之地。”
大唐强盛富饶,自是不惧周边小国的挑衅,而自天幕透露的端倪,仿佛日后王朝竟曾败退于这弹丸之国,以至汉人反倒向蛮夷学习不成?
这是哪个忘八端竟使得华夏陆沉、先祖蒙羞?
“莫不是,这才是天降异象的原因?苍天有感,泄露此番天机,以诫吾等莫要将那小国等闲视之?”
天子之言实在是石破天惊,三位老臣莫不变色,若是如此,连番襄助那倭国的先人——上溯至曹魏,下循至本朝——都成了祸端的推手?
“陛下不必自责,且不说此番不过推论,即使为真也尚未发生,如今吾等得窥天机,自然不会让此景再现!”姚崇脸色严肃,“今日锦帛所示之景已昭告天下,陛下明日再召集百官相议,集思广益采百家之言,必然有解决之法!”
首先,自然就是要把那块破地方划到大唐的直辖疆域下来,比如安北都护府辖下就很适合再加一块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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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时空。
看完天幕的李世民与自己的曾孙脑洞共通了,连夜召了房、杜、魏、长孙、尉迟等心腹的文臣武将入宫,径直入甘露殿商议。
李世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大家先是觉得不可能,大唐武德充沛,打遍周边几乎无敌手,就算子孙后代不争气,区区倭国,乃小国寡民也,也敢一试王军?
后来转念一想,也并非绝无可能,以这几次在天幕所见,实在是颠覆了当世人的认知,此前世上谁人能想到,人世间竟然会有那钢铁所制的巨大器械、那迅若闪电的长车、还有种种不可思议之物,若是以后倭国先一步掌控此等神物,再辅以狼子野心,岂不是祸乱之源?
房玄龄觑着天子的神色,下拜求问:
“臣愚钝,莫非陛下已有决论?”
“朕欲先征高句丽。”
此话一出,在座重臣莫不赫然变色,前隋之炀帝三征高句丽,黎庶受创深重,文帝留下来的丰厚家底也被败得干干净净,以致破国亡家,才有了李唐代隋,中原大地至今未恢复元气。
“陛下!”魏徵下拜,下拜的弧度明明白白地告诉李世民:他马上就要开喷了。
果然,魏徵开口就是引经据典一顿输出,大意就是前隋灭国,种种教训皆在眼前,如今天下初定,大唐立国不过十年,战后百姓尚未休养生息,人口凋敝,内有割据余党暗中作乱,外有异族突厥虎视眈眈,此时起兵征伐高句丽,眼看大唐就要重蹈炀帝灭国的覆辙。
“魏卿宽心,朕非不知轻重的浮躁之人,怎会不知如今的境况?大唐内忧外患,国力不足,朕提及高句丽,只是稍作提醒,万望众卿时时以高句丽为念,居安不忘思危。”
“臣鄙薄无知,不通军事,请圣上示下,高句丽偏安一隅,即便作乱也不过叨扰边境,驻扎大军镇守即可,何必大动干戈,兴兵讨伐?”
“朕欲以高句丽为踏,剑指倭国。”皇帝淡淡地道,此时他的脸上不再有往常的嬉笑怒骂,面色冷硬如同青石,“若是后世倭国作乱,狼子野心欲动摇我华夏根基,高句丽之地即为兵家所必争之地,今若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另外,令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无法宣之于口的是,每每凝视挂在墙上舆图,李世民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移向辽东之地,凝视那个半岛之时总是心怀忧虑,他不能明察忧虑由来为何,只是天策上将那敏锐的、无法言喻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征,必有隐忧。
看着重臣们沉肃的脸色,皇帝面上寒冰渐消,道:“众卿不必太过忧虑,虽朕有兴兵之意,却也知不可贪功冒进,朕欲以十五至二十年之功休养生息,待大唐兵强马壮、人丰粮足再北伐,朕如今年岁不至而立,二十年,朕等得起。”
魏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长孙无忌隐晦地拉住衣袖,他侧脸看去,见其轻轻摇了摇头,于是魏徵不再多言。
“唯。”
众臣叉手下拜,明知这是皇帝的缓兵之计,但好歹让他们心头的忧虑稍稍放下。
陛下为秦王时就曾立志,筹谋夺取高句丽,收复汉时辽东故地,如今借此旧事重提,足见陛下夙愿为此,实在不容金瓯有缺。
罢了,二十年,足够大唐在我等手下再现昔年开皇之景,陛下想打一仗也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