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程希珏没再回后台找吴虞,直接上了来接的车。
来之前,她认真听了Delay的专辑,可不得不承认,Delay的演唱会确实又给了她不同的感受。
很难一下精准形容出,但能留在回忆里很久。
回程的路上,程希珏从包里翻出小舅舅在演唱会之前塞给她的——Delay第二张创作专辑,《Delay主义》。
墨绿色的屋顶上,Delay四人以各自最闲适的姿态排坐,或仰望、或手指天空。
封底坦率直言《Delay主义》的概要 —— 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了恢复力,Delay也就不存在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大部分音像店还没到营业点,门口已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
—— 都是来抢购Delay突然发布的新专辑的。
而此时的“黄金时代”,不仅大门敞开,店里也已开始循环播放Delay的新专辑。
店里几处最显眼的位置,都是Delay的新专辑。
老板还将一年多以前,Delay与今全然不同的签名框裱后,挂在墙上。
得知在“黄金时代”是Delay出道前的聚集地之一,一些乐迷跟着老板套近乎。
能说的,老板都满足;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
下午两点,Delay在公司的练团室召开新专辑的发布会。
他们以最日常的形象和状态出席了他们的第二张原创录音室专辑的发布会。
发布会流程与先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来的媒体更多了,相机的闪光灯戳得他们睁不开眼。
群访结束后,吴虞给他们安排了三个专访。
有了去年Delay腾空出世后的意料之外,接受采访的这三方媒体都在提前收到新专辑后,做了功课。
三家媒体都很照顾Delay,也非常具备职业素养。他们从三个层面着手,同时讨论了关于Delay主义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除却关于专辑的基本问题外,三场专访都默契地指向同一个问题:Delay主义为什么是胡克定理?
Delay的这张专辑的每一首歌下方都附着一句小注,三家媒体都注意到,《胡克定理》的小注,就是封面上的标语 —— 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了恢复力,Delay也就不存在了。
胡克定理由17世纪物理学家罗伯特胡克发现,通常适用于任意复杂度的弹性物体。该定理认为,在一定范围内,拉伸弹性物体所需的力与弹簧的伸长成正比,只要形变和应力可以用一个正数(或负数)表示。
由此,胡克定理揭示了,弹簧能够在形变和应力后重回原状。
Delay的底色,也适用于胡克定理。
Delay的底色是他们对摇滚乐不变的哲学和信念,他们诚恳又坦然地审视过自己,并得出结论 —— Delay可以不断学习吸收和自我压榨,只要能做出满意的作品;Delay也可以被市场不断放大,只要他们不忘记最开始上路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他们再也无法做出他们满意的音乐,又或者是向市场妥协或者被更多的利益驱使而抛却了本初,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叫做Delay的华语摇滚乐队。
因此,关于这个问题,Delay对外发言人宋聿这样回答。
他说:“Delay的第一张专辑的中心概念是‘Delay是什么,以及我们对摇滚的态度是怎样的’,所以第二张专辑,我们就从《摇滚不摇滚》进行延伸,向内去探索‘我们自己’,所以就有了第二张专辑的主义—— 胡克定理,也就是Delay主义。”
主持人开玩笑似的问他们为何有一种“少年老成”感,才开始红,就对媒体镜头有一种敬而远之感。
面对这个问题,队员们齐心一致地再次交给宋聿。
宋聿眉扬目展,无奈一笑,说:“公司很保护Delay,媒体的哥哥姐姐也很爱护我们,我们也知道Delay的音乐不可能获得每一个人的喜欢。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我们对‘红’这件事没有很明确的概念,我们也不认为我们是明星,需要保持一个非常完美的状态。别人喜欢听我们的歌,我们就会很开心,但是你知道的,镜头会放大、编纂我们生活化的举动,造成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误会。我们的‘少年老成’感,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这个夏天,因时制宜,Delay的“跑校园”计划变成了“路演大逃亡”。他们去了更多的城市,有一二线的,也有三四线的,不同地域都有因地制宜的生活方式和作息时间,他们相似,又或全然不同。
在地域经济和城市发展领先的城市中,Delay常在大型商场的中庭进行他们的新专辑演出和签售会;而在发展相对没那么发达的地区和城市中,Delay往往选择在最热闹的商业街上开展他们的签唱会。
这是两种不同体验经历,Delay很难评判哪一种更好,唯一相似的是,在沿路的每个城市,他们的停留几乎不会超过24小时,每天凌晨才睡,一睁眼就是去演出现场,有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去下一个城市的飞机上。
虽偶尔也会感觉心疲力竭,可他们心甘情愿。
Live演出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唯一性,它看似是重复性的,但每一次的情感分化都存在差别。
整个夏日路演期间,Delay只在7月末的《我有我Young》的总决赛现场,受邀演出《初生》(热血版)。
这是Delay为该选秀节目定制的热血限定。
作为这个夏天最热烈的选秀节目,主题曲《初生》让更多人认识了一个少年摇滚乐队,Delay。
Delay夏季的最后一场签唱会是在一个内陆三线城市。
较于H市,这里的天黑要迟上一个多小时,扑面而来的干燥热气闷起几分焦灼,安全栏后聚集大量人群,黑压压一片,人潮的前几排,Delay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庞。
城市的晚霞沦为背景,前前后后的观众举起蓝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只简单的写着“DELAY”。
随着Delay的出场,横幅汇成呐喊。
夜幕交界的片刻,团员接住每一站主持人的老生常谈,人群中的蓝色灯牌结成另一片蓝河,照亮周围的横幅,宋聿望着底下的人群,蓦然放空。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要比Delay大几岁,也有叔叔阿姨辈和同龄人。在这个一生只一次的2007年夏末,他们因为一个叫Delay的乐队聚集在此。
不顾夏日炎炎,不顾路途迢迢。
宋聿突然浮现出“没有Delay的夏天...”,这半截话在脑海中久久盘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