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风尘的戏码实在庸俗。
傅淮年更喜欢看人主动摇尾巴求饶。
江予计划失败,他被那群Alpha作势拖回房间的时候,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求饶呼救声。他拼命哀求傅淮年,可怜兮兮的模样倒真像是在逼.良为.娼。
傅淮年不能这样。
这是江予救回哥哥的最后机会。
傅淮年忽地发难:“走廊里熏的什么香。”
一旁的老板从善如流地答道:“没熏香,这味道是刚刚那孩子的信息素。”
走廊里,江予还在奋力挣扎,像棵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野草。
一个洋相尽出,一个作壁上观。
江予猜不透傅淮年,他所有的伎俩在傅淮年面前无处遁形。傅淮年分明知道他要什么,但他不给,像是在介意对方哀求的姿态还不够诚恳。
于是江予把眼哭红,嗓子哑得厉害:“求求您……求您帮我这一次……”
“我真的不想跟他们走——”
可怜、卑弱,但又绝对臣服。
傅淮年终于意犹未尽地喊了停。
会所老板一个眼色,江予被人带到傅淮年的跟前。
Omega的信息素抑制贴早被撕开,过度惊慌导致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涌出,走廊里萦绕着一股清新的花木香气。
傅淮年似有察觉:“垂丝海棠。”
下一秒,Alpha微微抬指,“过来。”
江予被松开,又往傅淮年身前站近了点。
他无心判断这一次的“温情”是陷阱还是恩赦,前后都是地狱,怎么选都是死。
晦暗灯影里,Alpha眉骨深邃,轮廓锋而冷,黑沉一双目,古井无波。
傅淮年被止咬器束缚着,连带着腔调都带了点隐忍的意味:“信息素是海棠香?”
“对。”两人隔得近,江予也闻到了空气中遽然升高的Alpha信息素。
苦郁沉敛,是浓重的中草药味。
强横而肆虐的Alpha信息素顷刻间吞没了江予周身的那股浅淡清香,意识昏沉间,江予听见Alpha沉冷的声线:“想跟我走?”
匹配度高达99%。
这意味着于江予而言,Alpha的信息素不仅是压制,还是赤.裸裸的引诱。
江予撑着昏沉的脑袋,很重地点了点,咬牙道:
“跟您走。”
那晚,江予跟着傅淮年一同上车离开。车一路疾驰到滨江别墅区停下,但按资格,江予并没有被带回家的资格,于是司机匆匆停好车便离开了。
这一带是新建好的枫树林,人少,车身肆无忌惮地猛震到后半夜才逐渐消停。
第二天,江予就被送回了会所。
张经理气得到处逮人,最后在后厨找到了江予,他愤愤质问道:“怎么就被送了回来,你又闯什么祸了?”
江予躲在杂物柜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好像遭遇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伤害的可怜样。
张经理警告他:“你哥现在可躺在医院,你要是打算继续当缩头乌龟,那医院地址你也就别想知道了。”
江予浑身筋骨抽痛,慢吞吞地挪出来:“他嫌我技术不好,让我滚回来重新学。可我只是个洗碗扫地的,本来就不会这些东西,而且……”
他丧眉搭眼,揉搓着手腕和腰间的伤,万分苦恼地抱怨道:“而且他真的病得不轻,癖好那么古怪,脾气也那样差,我又是第一次,怎么可能适应得过来嘛。”
张经理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眼他:“难不成还要让傅总倒过来去适应你吗?”
“如果可以那当然最好啦。”江予小心翼翼地接茬,用一副唯恐说错话的表情说着最为顶撞的话,“他掐我掐得那么凶狠,我白天来上班洗碗的时候,腰会很疼的。说不定到时候连扫帚都拿不稳了。”
张经理不可理喻地看了眼他,这个江予虽然看上去乖巧安分,但实际上不知道心里憋了多少小心思,总是摆一张乖顺的脸,闯那么多的祸,难怪总挨那么多的打。
他就看不惯江予这副拿乔的模样。
于是故技重施,又嚷嚷起来:“你哥——”
“好了好了,我好好学还不行嘛,你别再折腾我哥了。”江予打断他,轻叹口气,“我可以学,但你们也要信守承诺,等我被傅淮年接回去,必须让我见到我哥。”
就这样,江予被迫开启了他的漫漫学习路。
他白天洗碗打杂,晚上偷偷躲被窝里看视频学习,视频里的“嗯.嗯.啊.啊”被他依葫芦画瓢地照搬到床上,最后学成了四不像的“哦哦额额”。
于是后来傅淮年不仅嫌他技术差,还嫌他喊得难听。罪加一等。
“像会打鸣的鹅。”这是傅总原话。
江予很不服气,愈发勤学苦练。白天在洗碗洒扫时用舌头练习给樱桃梗打结,下班后在出租房挑灯夜读,对照视频逐帧临摹学习。
这期间,傅淮年也来过会所几回。
傅淮年一来,江予就不能按时下班回家了。
他需要等傅淮年和会所老板谈完事情,然后坐在事先安排好的房间乖乖等傅淮年进来,迎接一顿惨绝人寰的非人折磨,然后第二天再撑着快散架的骨头去上班。
床、出租屋、后厨,江予三点一线,高强度地连轴转。
终于——
在第三次因腰酸而摔碎碗碟并滑倒主厨、第四次遭到邻居举报深夜怪叫扰民、第六次差点被自己用颈圈勒死、第七次被蜡烛烫伤、第n次在床上被傅淮年勒令不要学鸡打鸣后,江予觉得自己顿悟了!
他决定学以致用。
当晚,应酬完的傅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江予浓妆艳抹,脸上糊满了夸张的高光亮片,穿着一件紧身露背豹纹皮衣,黑丝渔网袜配铆钉高跟鞋,空气里,甜腻的廉价香水味盖住了那股浅淡的海棠香。
傅淮年酒醒了大半:“哪位。”
江予怕崴脚,于是没像前几次那样冲上去抱他,而是坐在床边噘着嘴展示他的荧光口红:“淮年哥,你看我今天漂不漂亮?”
廉价、低俗。
傅淮年很淡地扫了他一眼,而沉浸在即将被夸奖的喜悦中的江予忽视了空气中陡然升高的Alpha信息素,很有成就感地在床边晃脚。
“谁教的你。”傅淮年声线微愠,“去洗干净。”
江予愣住,一副闯祸的表情。
还没等他自己去浴室洗干净,傅淮年便上前来,动作不带一丝温情地把人拽到浴室,直接拧开了花洒。
入了秋,夜里气温下降了很多。
江予被扒得干干净净,像落汤鸡一样站在花洒下,悻悻地垂着脑袋不敢看傅淮年。
傅淮年做.爱没前.戏、很寡言,今天少见地说了足足三句话,句句都是劈头盖脸的否定。江予很受挫,随他摆弄,连一点讨巧的技巧都不再愿意使出来,完全出乎本能地“嗯嗯啊啊”起来。
Alpha今晚格外凶残,江予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敢弱弱地求一次饶。
好不容易撑到结束,江予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
温热的水流冲干净那些浮夸的亮片和高光,露出那张脸原本的面目,清秀乖巧,乍一看楚楚可怜,又难免有几分装乖的嫌疑。
“淮年哥,是我今天哪里做得不好嘛?”江予的手圈着Alpha的脖颈,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抽抽噎噎地小声问,“我知道错了,可以原谅我吗?”
实际上,傅淮年并不怎么同江予说话,往往放任江予一个人在身下求饶、哭喘。
也许是江予今晚并没有使用那些拙劣的调.情技巧,而是表现得予取予求,所以傅淮年很难得地心情愉悦了些,没有像之前那样把江予一个人扔房间直接离开。
江予抽噎着,忍着害怕,试探性地把脸凑过去,在得到默许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蹭了蹭Alpha的面颊:“拜托了,淮年哥。请原谅我吧。”
他很紧张地观察着傅淮年的神色,察觉到Alpha有开口的征兆,吓得一缩,下一秒耳边传来Alpha并无起伏的腔调:“明后天不来。”
江予强压内心的雀跃,强装遗憾地表示:“没关系,我会在心里一直想你的。”
不会**就算了,演技也拙劣得可以。
傅淮年懒得戳穿,没什么表情地宣布噩耗:“下周我易感期。”
江予谄媚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他慢吞吞地缩回手,准备从傅淮年身上下来:“这么突然吗,可我的胸部还是很痛,屁股也是,可能不……”
傅淮年显然不关心这些。
他有瘾,而江予恰好能解瘾,这就够了。
江予咬紧牙关,将心一横。
他转而又赖在了傅淮年身上,明明抖得不行,可还是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模样:“那如果我表现得好,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其实我很想每天都待在淮年哥身边呢。”
傅淮年无甚耐心地把人扯了下去,起身,居高临下。
眸底兴味幽深,像在睥睨一只早已跌入圈套的猎物:
“表现得好,可以考虑。”
江予还不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内心充满希望地等着傅淮年把自己接回去,然后好从张经理手中得知哥哥的下落。
等他找到他哥,就找机会带着哥哥一起跑,离开京江市,远离会所,以及傅淮年。
江予勾引人的技巧仍旧拙劣,但张经理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从这段时间傅淮年出入逐渐变高的频率中,推测出江予一定是真的学有所成,拿捏住了其中的要领。
“小江,你表现得好,说不准马上就能和你哥见面了。”张经理这么鼓励江予。
但江予不知道的是,哪怕他表现得再好,他也逃不掉了。
会所突然出事,哥哥被人玩废,江予再也没有退路可言。
——傅淮年要他,他没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