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贺都听他这样讲还挺开心的,你不就是这样吗。
陈列低头靠着玻璃门听陈炎和商允澄讲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地上的烟灰,老实说才离开短短半年,心狠手辣的二把手突然对一个小傻子有怜悯之心,叫以前的兄弟看了,怕是以为他陈列被附身。
“啊!我们要回去了,真的吗?都都事情忙完了吗?”隔着玻璃门,商允澄惊讶地声音传来。
“是的,不过暂时我先过去。”
突然说要走还不带自己走,商允澄消化半天才反应过来,不高兴地跟在陈炎旁边:“为什么都都不叫我回去。”
“事情还没有办完,收尾后贺总会亲自来接你的。”陈炎耐心地解释。
“那都都什么时候来?”
“嗯……大概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是什么?”商允澄不死心追着陈炎不停问。
陈列听不下去了,拉开门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帽子,“你自己说要照顾海苔的,要走的话海苔就只能去外面流浪了。
“流浪就等于没饭吃,被人打,生病难受,啧啧,海苔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非要照顾海苔,直到老太太回来的。”
“是我,总行了吧,”商允澄闷闷不乐,“我又没说不和海苔耍,而且都都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作为助理,陈炎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以及贺都的底线,因此面对商允澄的提问,只是一味的安慰。
反反复复就那几个词,陈列都听不下去了,用力一拍商允澄的背:“好了,过不久肯定就来接你,现在我们让这家伙的钱包出大血,叫他请我们出去吃大餐!”
上次逛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听见出去商允澄眼睛一亮,然而一想到陈炎,“才不稀罕大餐。”商允澄扭头口是心非道。
“好了,好了,我稀罕,只有我稀罕好吧。”陈列笑着,不管不顾推着商允澄进主卧,“去换衣服吧,大少爷,就当陪我去。”
“哼,不去,不去。”
所谓的高级餐厅也是小镇限定版,与往常和贺都一起去的那些肯定是比不上的,然而每次出去商允澄看重的都只是“出去”。
贺都日常很忙,一周也只能见一次,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住在空旷的房间,和玩具电视相伴。
跟着陈炎的这些日子,是他见过人最多的一次。
商允澄内心一边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一边又想……
“发什么呆呢!”陈列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沉思中的商允澄回过神,撇了他一眼,撅着嘴不理人。
“嘿,你这家伙,气还挺重。”
“哼。”
陈列看着他这模样只想笑,不过为了不火上浇油,他憋着笑,连猫带笼子把海苔塞进他怀里,“别让海苔到处乱跑,我去看看陈炎,顺便问问有什么适合猫咪吃的。”
说着,陈列起身离开包房,下楼转向厨房。
这会儿还是下午,人不多,厨房正在准备材料,倒是找到一些刚好没盐没调料,适合海苔吃的食物。
陈列端了一碟后在下面绕了一圈没找到陈炎才上楼。
这家伙真是的,跑哪里去了。
陈列一边吐槽,一边在路过其他包厢时,下意识一瞧,恰好就在第三个包厢瞄到陈炎的背影,陈列推门正想叫他,却听到陈炎低声道:“您放心,他没有那个胆子。”
“他只对大胸妹子感兴趣。”
“我回去的时候多转乘几个地方,不会让夫人查到这里的。”
陈列垂眸,捏着门把手微微带一下门悄无声息离开。
—
第二天一早。
早早地,三个人就出发在车站坐着等车,由于镇比较小,往外的交通工具就只有大巴车,又因为售票员是熟人,陈炎便用陈列的身份证买了一张大巴车的坐票。
清晨阳光将将从地平线升起,空气中还泛着一丝凉意,商允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两兄弟一左一右站着,提防着周围的人,陈列小声道:“你说追你那伙人会不会躲车站附近。”
众所周知,车站附近无名小旅馆最多,藏人一般都藏在这里。
陈炎皱眉:“贺总那边一切恢复正轨,这会儿应该不至于再插手,到时候闹翻被抓住,可就不好过了。”
“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如果是贺总的家人,贺总没打消念头前,大概还会继续找澄澄。”
陈列”啧”了一声,“合着他后面还得藏着?”
“反正出门还是做一点掩饰为好。”陈炎,想了想道。
陈列还想说什么,大厅的喇叭忽地响了起来。
“开往S市的车开始检票了。”
S市正是陈炎转的第一个站,听见广播他蹲下身和商允澄对视一眼:“澄澄,我走了,和你陈炎哥乖乖地等贺总来接。”
商允澄低下头,脚蹭着地,直到广播响了三次,才点点头:“哥哥再见。”
陈炎深吸一口气,没忍住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澄澄就麻烦你了。”他起身轻轻拍了一下陈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忘了,澄澄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
陈列黑脸:“要你说。”
直到确定看不见车的身影,陈列微微侧头:“走吧。”
“嗯。”
陈列也没个车,两个人只能坐公交车回去,这段路因为维修的原因摇摇晃晃的,商允澄也不嫌弃,透过玻璃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
真是,每次出门都是这样,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阳光下他柔软的闪闪发光的金色长发顺着肩膀滑落,随着风落在他的脸颊,下巴,脖子和半身。
其中一缕飘在陈列手掌,细细软软给皮肤带来舒痒触觉。
陈列握住手掌心的金色长发,轻轻一拽低头轻声问:“你,要不要,把头发剪短。”
“啊?什么?”商允澄转过头。
“你要不要去剪头发。”陈列低声重复道。
这家伙在说什莫?
没等商允澄反应过来,陈列拉着他就在下一站下车。
商允澄跟着陈列来到一家理发店,茫然的站在店门口,有些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忽悠答应剪头发的。
透明的玻璃大门,里面坐着几个剪头发的人,穿着白色衬衫的理发师们,个个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绕着头剪切。
好可怕。
商允澄用力拉下帽子半遮着脸,忽地转身就走,“澄澄,不要剪头发。”
“啊?”陈列赶紧一把住他,好不容易劝过来的,这祖宗怎么想法说变就变。拉开帽子,就见商允澄脸色有些白,黑长黑长的睫毛紧张地抖个不停。
这家伙。
该不会是害怕剪头发吧。
陈列推着商允澄靠近玻璃,“剪头发并不可怕,你看大家都没事。”
剪子一顿咔嚓咔嚓,头发就掉了,商允澄用力甩头:“不要,会剪掉澄澄的耳朵的。”
陈列:“……”
“不会的,你看那些都没有剪到。”
“不要。”
……
“好吧,那你陪我剪。”陈列叹口气,决定以身作则。
于是原本是蛊惑商允澄去剪头发,最后变成了他坐在椅子上。
商允澄全程很紧张,眼睛紧紧盯着陈列一动不动,当剪刀剪到他的耳朵时,他大气不敢出。
陈列看着他这模样,暗自发笑,“没事的,不用担心。”
剪完吹干后,陈列给商允澄展示:“看吧,一点事都没有。”
商允澄纠结半晌,坐在位子上。
闭着眼睛不敢看,直到听到理发师说好了,才睁开眼睛。
陈列:“喜欢吗?”
五官精致完整显露的青年,金色碎发落在漂亮的眉目上,乌黑闪亮的眸子像玻璃球一样清澈天真,使他既有棱角分明的冷淡又有充满稚气的烂漫。
商允澄懵懵懂懂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突然飞快闪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熟悉的画面。
【爸爸,我也要留长长的头发。】
【不行。是男人必须留短发。】面容严肃的男人冷漠道。
【商允澄,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女的。】
【不对,我是男生。】
【快拉他裤子瞧瞧。】
商允澄一瞬间有些怔然,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镜子里的青年手也跟着搭在头上。
“怎么样,不习惯吗?”看他半天不说话,陈列摸摸鼻子靠过去问,希望这祖宗待会儿别撒泼才好。
哪知,商允澄抬头望着他,轻声道:“澄澄是男孩子啊。”
陈列不明所以,“对啊,你不是男的,难道还是女的啊。”
“男孩子都是短头发的。”商允澄低头喃喃道。
回去的路上都显得格外漫不经心,陈列那叫一个忐忑,不停观察他的表情,该不会给人整得心情抑郁了吧?
没想到商允澄一回到房间,在衣柜一通乱造,他翻出所有的衣服粗暴地丢在地上。
“商允澄,你干嘛呢,”
“哥哥,我是男孩子啊,这些不是澄澄的。”
陈列目光向下,落到他手指的一堆衣服上,各式各样的裙子,再看看他难得绷紧的小脸。
靠,陈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商允澄这是性别意识回神,矫正过枉了都,这……
陈炎这才刚离开,他就干出这种事来,等贺都过来看到恢复男装的青年,会不会打死他呢。
陈列沉默一瞬,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那也不能乱丢东西。”
算了,死贫道不死道友,大不了到时候让商允澄戴顶假发。
从这天开始,商允澄盯上了陈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