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如歌 第40章 难舍父皇

“陛下”御驾亲征，携宇文昭仪同去，随行无数车马，举着旗幡的长队浩浩荡荡，望不到头。

皇宫内，政权完全落到了摄政王手中，朝政被陈如鹤一手控制。

沈峰坐在陛下的马车里，看着陛下寄过来的信，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宇文欧阳虽然一直觉得陛下不对劲，可一直没能近身，以为她的锦瑟师兄不想理她。

沈峰每日提心吊胆地扮演陛下，出征后整日待在马车里，生怕露馅。宇文欧阳被安排在后面的马车上，排场一样大。

“陛下”一路不适，三不五时休息，还带着美食美酒、宇文昭仪和许多貌美宫女，酒池肉林的，大军不得不走走停停，引得底下敢怒不敢言。

大溪边界

荒原一望无际，只有零星的草色。一路向北，水源越来越少，不说清洁伤口，连喝的水都快用完。陈如瑟已经半天没饮水，整个人昏昏沉沉：“改道。”

沈岳：“现在改道，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这个地方，我们都活不下去，怎么能养得起几万人的军队？在这里驻扎，先耗死的是我们。”陈如瑟身上伤口翻开，不能愈合，疼得厉害，脸色惨白。

齐玖一直待在身边治伤，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空有一身医术，没有药材和工具，也只能干着急。

罗勇娃就在一边闷闷的。前几日，罗勇娃跑出去，陈如瑟发现后叫沈岳去抓，没想到他就是去小解。罗勇娃为这事气得不行，他又不是逃跑，为什么每天都得被当个犯人似的看着？

陈如瑟却只是淡淡道：“没有规矩。回去吧。”

这无边的沙漠，罗勇娃根本不能独自回去，何况他们总共只有一个水壶。罗勇娃崩溃：“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老子可不是做下人的！”

陈如瑟冷道：“既然你不服，那你说，在场之人，你能打的过哪一个？”

罗勇娃呆愣住，然后自愧不如，脸上五颜六色的：“是！老子是打不过你们，可是我会领兵打仗！我能杀好多人！”

陈如瑟摇了摇头。就是齐玖也能一次性杀数十人，更遑论他的一身医术毒术。

罗勇娃：“我能跟你们比吗！我是…我是……”齐玖道：“既然你跟了公子，就要唯命是从。我们这种人，早该明白这道理。”

沈宇也道：“你若是不忠，我第一个杀了你！”

所以罗勇娃这几天都在怨愤和不服。陈如瑟看着他，摇摇头，罗勇娃有勇无谋，不懂谦虚少言，他在犹豫该不该用他。

这几日沈宇沈岳连番审了那女杀手，可一句话也审不出来。他们的手段陈如瑟是清楚的，不死也要脱层皮，那女子确实十分刚烈，不过陈如瑟倒是想试试。

沈岳沈宇听到马车里折腾一会儿，传来女人的哭声，不一会儿那女人被踢出来，马车里传出陈如瑟的声音：“再审。”沈宇惊奇，多了一分敬佩：“是。”

没过多久，二沈递交上一份口供，陈如瑟看了一眼，她在指证陈如鹤，他轻笑一声，撕了。这女子果然不愧是杀手，到如今都没有说真话！

沈宇好奇道：“公子如何做到的？”他已经略施小计，最后都用上了酷刑，可那女人就是不开口，声音都不出。陛下只是跟她待了一会儿，为什么她就愿意说了呢？

陈如瑟淡淡道：“我让她做我的女人。”幕后黑手想杀他，想必极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宠爱，那人一定会认为她背叛了他，还会杀了她，到时候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得投靠陈如瑟。

沈宇一看就没听懂：“公子英明。”沈岳：“公子，是杀是留？”

陈如瑟想起自己一身的伤，眸中寒光凛冽，掏出一瓶药：“给她吃了。”这种毒药可以让她神志不清，控制她的心智。

二沈出去后齐玖进来：“锦公子，该换药了。”陈如瑟点点头，习惯地闭上了眼。

宫内

不知为何，摄政王与皇后私通的流言越来越多，压都压不住，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像模像样，有鼻子有眼的。陈如鹤暂代陛下处理政事，自然住在宫中，又难免需要和小皇子碰面、和皇后商议要事，和刘曦月一来二去的，就被有心之人传开了。

陈如鹤倒是不在意，不过刘曦月被太后叫去斥责了几次，这几日都闭门不出。

过了不久，陈如鹤的暗卫查到这流言是往宫内送水果的人传播的，而这人的妻子，恰好跟陈如英正妃一家的旁支有些关系。陈如鹤听到陈如英的名字呵呵一笑，反手让他们传陈如英的“趣事”。陈如英也不遑多让，见皇后为了避嫌闭门不出，又开始暗示小皇子的血统不纯，出身不干净。

这还只是最浅最幼稚的较量，不过也仅止于此。因为陈如鹤掌控着大权，陈如英不得不退让三分，只能背地里干些小打小闹的事。

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陈如鹤那般自大，甚至不屑于看他一眼，焉知流言蜚语不能毁掉一个人、一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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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一行人深陷荒漠流沙，车早已翻了摔了，马匹也被几人分食，几人早已筋疲力尽。

众人饿得两眼发绿光时，披着黑金云纹袄子的陈如瑟突然一笑。齐玖抬头一看，惊呼道：“有座城！咱们有救了！”

罗勇娃的步伐不禁加快。

沈宇沈岳向陈如瑟示意，而后一头一尾护着陈如瑟走进去。那黄沙堆积的城堡看似很近，可他们足足走了一个时辰。陈如瑟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他天天坐在马车上，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几个人来到高耸的城墙下，上方立刻有弓箭手准备着。沈宇高举令牌，再加上陈如瑟穿着非凡，城门立刻就打开了。罗勇娃啐道：“守城人这样轻易开城门！真是什么都不懂！”

其余几人心底笑笑，都不理他。陛下和沈家人都知道，这座沙漠中的孤城一般人找不到、进不来，即便进来了也有层层盘问，根本不存在引狼入室的可能。齐玖看到这里的黑衣武士在城墙下站成一排又一排，不动如山，纪律严明，心底打怵，不敢说话。

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黑武士走过来：“令牌何在？”

陈如瑟从腰间解开一块扔给他。沈宇沈岳立刻跪下，高声道：“参见陛下！”黑武士立即跪下，接着，一个又一个黑武士整整齐齐地跑过来跪在后面。齐玖吓傻了，也跪下，罗勇娃更是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小白脸……居然就是…陛下？

所有人跪倒后，陈如瑟从他们之中走过，立刻有了陛下的威严，边走边道：“都起来。军事图给朕拿来。齐玖，整理一间屋子给朕。”齐玖听到锦公子语气不变，立刻放松下来：“是！”

沈宇沈岳将那女子丢给黑武士，然后跟着陈如瑟走进去。罗勇娃呆呆地跟着进去，一路上还躲着这些黑衣武士，生怕他们把他杀了。

陈如瑟走进去，看到这里有一面墙画着一张大地图，走上去看。他看了一会儿：“沈岳，你去交接冲锋军。沈宇，你去将军中名册收集一份递上来。”二人接到任务离开，房间内只剩罗勇娃战战兢兢。

陈如瑟两指指着地图上一处高山：“罗勇娃，此处是否可作为埋伏点？”

罗勇娃紧张后，终究还是男子气概，一人做事一人当，赴死般跪下：“一路不知陛下身份，多有冒犯，请陛下赐死。”

陈如瑟兀自思考着：“不行。此处不行。但地势太过平坦也不好。这只军队是大沅最后的底牌。”哪怕是输，也要保存这些人。因为有冲锋军在，足以撑起一个国家。

陈如瑟看都不看他，不过把话说开了：“不必紧张，朕也不是不能宽恕你，先说说，这一战，该如何兵不血刃地取胜？”陈如瑟虽然不怎么记仇，但罗勇娃一路上说了多少次他是小白脸，他总得惩戒一番。

罗勇娃道：“不知冲锋军的实力如何？带领的又是谁？”

陈如瑟一笑：“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一敌百。”

罗勇娃大为震惊，这样的人，训练出一两个都已极不容易，可外面站着的，岂止一千个？

陈如瑟心底冷笑，若非他整日费尽心力挣钱，养点军队怕是都要将国库掏空了。

罗勇娃不得不重新看待眼前二十出头的年轻皇帝：“陛下，若是陷阵军真有如此本领，那只需选一位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领头人，此战便无悬念。”

陈如瑟点头：“可这只军队只能留在最后，你可懂？”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样的力量。

罗勇娃心底冰冷。陛下这是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他也必须在陛下身边了。

不一会儿，沈宇走上来：“陛下，这是名册。”陈如瑟看到那陈旧的封皮，头疼道：“朕让你自己整理，不是拿……唉。”旧的名册一是不全，二是他不信。只有沈宇亲手亲耳得到的，他才放心。

沈宇：“属下立刻去。”

陈如瑟：“罗勇娃，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三日之内接下沈宇一百招。”前些天沈宇跪在陈如瑟马车里求死，陈如瑟还以为是什么事，哪想到是沈宇天天记着他未穿衣服的样子觉得冒犯……陈如瑟久居宫中，其实有一个原因是他容貌太过俊美，被各家小姐追求，曾经因为陈如瑟出宫，还在街道上生生踩死了一位娇生惯养的小姐，陈如瑟也被丢了一身的手帕，所以他此后都是盖着脸出去，再也不会让小姐们有可乘之机。

尽管如此，求着送入宫的也不少，而那些身份太卑微的不能入宫的，居然因为见不到他吊死，于是大家见过的没见过的都知道，这位久居深宫的陛下相貌极为俊美，无与伦比。而他越藏着，就越有人想看，越有文人墨客传颂，不久后，连邻国的公主都想要嫁过来。

陈如瑟一直觉得只是他位高权重所以才有人追捧他，听到沈宇的忏悔哭笑不得。沈宇还以为陛下生气：“属下护送陛下到安全之地后，请陛下杀了属下。”

沈宇虽然只比陈如瑟小一些，陈如瑟就像看小孩子一样看他。这个问题陈如瑟不好回答也不好说话，于是沉默，让他继续半跪着。

这就是前几天的事了，陈如瑟也不怎么在意，不过沈宇却再不敢看陛下一眼。

舟车劳顿风尘仆仆，陈如瑟急于养伤，跟着黑衣武士到一间屋内。屋内案几镶金，灯罩都是昂贵的紫水晶镂空雕刻而成，床更是玉床，珠帘也是用莹莹发光的珍珠和金丝线制成，好不奢华！

陈如瑟面色微微一变：“这是谁准备的？”

带路的黑衣人：“回陛下，是五八七。”这里的人只有编码，没有名字。他们都是孤儿、死士，是一群没有情感没有自我的杀人机器。

但一旦有了讨好的情感，就是死期。陈如瑟做了一个手势，黑衣人下去了。齐玖捧着果盘走进来：“陛下，您不会也杀了我吧？”

陈如瑟冰冷地抬眼，齐玖立刻收起讨好的笑容，放下吃食：“陛下，该敷药了，这几日伤口未曾处理，再不上药会溃烂。”

几天水米未进，陈如瑟望着玉盘里的果子，掩盖住眼里的渴望，不紧不慢地吃起来。这个鬼地方，居然有水果，也不知道齐玖怎么找来的，真是辛苦他了。

陈如瑟看着兵备图，突然啧啧起来，这仗根本没法打嘛，都不知道派谁去。双方势均力敌，大沅倾尽举国之力必定能胜，可那时大沅岌岌可危，也许会被周围邻国吞并。这次沈峰带了二十万士兵，说少不少，说多，毕竟御驾亲征，也确实少了。历朝历代为了保护陛下安全，至少要出小一半兵。

为了减少损耗，这第一场仗一定要出奇制胜，而且要打出威势，鼓舞士气，这样对于省力大有帮助。可这个冲锋将军，陈如瑟怎么也挑不出来。燕逸虽然是年轻一辈中强劲的一人，却少了魄力，也没有资历统领全军。

能让首战告捷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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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难舍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