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苍苍双目混沌老到辨别不清是男是女的人走上来跪下:“奴婢原是十六皇子近身婢女,一家姐妹都在宫内伺候,一查便知。当年先帝死后奴婢被打发出宫,奴婢是从小伺候十六皇子的人,奴婢与殿下亲如母子,十六皇子不可能打发奴婢离宫。奴婢当年百思不得其解。”
司主簿大笑:“因为这个人不是你的主子!自然对你避之不及!”
“司主簿!你拿这些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证据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老人在众臣的注视下发抖,接着说了下去:“奴婢或许没有再见过小主子也辨认不出其容貌,但奴婢有一个方法可以验明身份!”
“奴婢一直跟着十六皇子,有一次十六皇子拿着玉佩对着烈日,淡蓝玉佩居然变得晶莹剔透,内里居然有一块红色的玉石!此事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司主簿从菊若身边拿了油灯,拿着尸身上的玉佩对着光源一照,湖蓝玉佩里透出丝丝红光。众人虽离得远不能看清,却都能看到那玉佩里确实透着红色!
这玉佩埋了多年,重见天日时确如当年奴婢所说内里有红石。一时,众人心乱。
不用查验,陈如瑟也知道自己的玉佩里没有红色玉石,因为这是自己登基后慌忙照着陈如鹤的玉佩赶制的。这么多年陈如瑟一直带在身边,差点忘记此事。
陈如鹤拿着自己和陛下的玉佩一同放在油灯上,两枚玉佩都没有红光透出。陈如鹤哈哈大笑:“司主簿,你是不是要说本王也是假的!”
陈如瑟一愣。这玉佩的古怪是不像是司主簿胡编乱造的,为何烈亲王和自己的玉佩会有此等怪状?
燕济源走出来:“老臣看着摄政王殿下长大,摄政王殿下绝不可能有假!至于这玉佩…既然摄政王殿下与陛下玉佩一致,陛下自然也是真的!”
燕逸也道:“若是陛下是假的,他为何不为锦氏报仇?!”
风向一转,众臣纷纷跟风。
“是啊,陛下一句话就可恢复锦氏荣光!”
“陛下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怎会是那锦氏小族之子?”
陈如鹤看准风向对陈如瑟拜下,朗声:“陛下英明!”
众臣纷纷下拜:“陛下英明!”
司主簿被抓后大笑着被拖下去。他知道,陈如瑟即便躲过这一劫,也活不了几天,一旦陈如英回来将他的玉佩公之于众,陈如鹤陈如瑟这一对奸人必死无疑!
即使不死也会遭天下人质疑,不得不被逼退位!
陈如鹤大袖一挥:“陛下今日累了,臣等先行退朝!”
“放肆!一个摄政王也敢为陛下做主,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陈如瑟起身:“太傅,朕确实累了。”他这一句话,就在助威陈如鹤。
菊若扶起陈如瑟:“退朝!”
“朕不用扶,菊若,去把摄政王叫来。”
“是。”
.
陈如鹤喝着宫里的茶:“陛下许久未召见臣了。”
陈如瑟头疼道:“你明明每晚…玉佩怎么回事?”
陈如鹤十分庆幸道:“当年臣察觉您的动作,吩咐那人造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戴在身边。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如此一来倒解释的通,陈如瑟继续问:“真的那个呢?”
陈如鹤一笑:“当然消失了。”留着那个后患无穷。
陈如瑟一惊:“那可是…”
“对。或许那个里面也有先帝弄的什么红石,所以,”陈如鹤眸子里带着浓重的杀气,“陈如英的玉佩里也有。”
陈如瑟叫他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陈如鹤的玉佩怎么来的他不在乎,他只在乎陈如英的玉佩里是否有红石,是否会成为指证他的证物。
“陛下您大可不必忧心。他打了败仗被关几个月也是合情理的。倒时找个机会偷过来。”
陈如瑟一脸严肃:“要是你原先的玉佩还在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现造,也不会被发现穿帮。
陈如鹤拍了拍自己的玉佩:“臣去狸猫换太子。”
“小心些。”
“陛下,臣怕陈如英背后再搞什么,觉得这几日不得不做掉几个他的人了。”
陈如瑟闭上眼:“都杀了。”你死我活的事情,容不得他仁慈半分!
陈如鹤没想到他如此果决,想来还是因为身份的秘密。
“你从密道离…早些离开。”陈如瑟都忘了,这里虽与从前相似,却是重建的宫殿,没有密道。
“陛下,您何不连接两地,再打一条小道通往密道入口即可。”
“有理。”
“臣已经给菊若大监几个得力的建造好手,您放心,他们的眼睛看不见。”
陈如瑟抬眸:“有心了。”
陈如鹤知道他在想什么:“陛下,这些匠人可不是臣弄瞎的。他们专为贵人建造密室,眼睛嘛,早瞎了。”
“嗯。”陈如瑟心底松气,各大世家杀人如麻,珉王视人如草芥,还好陈如鹤能让他放心。一个人可以杀人可以杀很多人,却不能一度滥杀。但同时,要是做了什么,也不可心慈手软留下后患。
“菊若,送殿下出宫。”陈如瑟摊在椅子上,眼睛都没睁。陈如鹤看了他一眼,潇洒而去。
陈如瑟想到什么,失笑:“陛下爱民如子…可笑。”懂得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人,才能活的更久,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更稳啊。
今日之事陈如英锋芒毕露杀心已起,陈如瑟无论如何是不能留他了!他可以自己退位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任何一个有能之人,却不能把它交给通敌卖国之人作贱!
这天下最广袤无垠的土壤,该是他的。
从先帝手中接过的那一刻,就是他的!
“沈大人,朕要你派人在烈亲王偷玉佩时,借机行刺珉王。”
“沈岳听令。陛下可要一石二鸟?”
陈如瑟摇头:“不。烈亲王势头太大,这不好。”杀杀锐气,不让人眼红,才更好立足。再说,先帝的血脉,总得留下一条。
沈岳心惊。方才他一直在听陛下与摄政王殿下谈话,想到烈亲王前脚刚走后脚陛下就动杀意,忍不住胆战心惊。
陈如瑟说话时胸口一直堵着,现下躲在床上胸口依然堵塞难耐。“陛下,珉王在城外不远,就要回来了。陛下?”菊若见陛下脸色不对,小心伸手去摸,居然烫得他缩回手!
“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
.
“这几日没有疏导毒性,毒发攻心。”江民弘跪着说。
菊若拉他起来:“如何疏解?”
“这…微臣不知。陛下的情况是有人替其疏解后延缓毒性发作。但具体…臣可拿药压制。”
菊若焦急地跺脚,推他迈出大殿:“太医,您快下去配药!”
不多时,菊若感到脖子一凉:“大人饶命!”沈峰在他背后:“今日之事封锁消息!立即传摄政王入宫!”
菊若点头,立即跑去叫人。沈岳在他身后淡淡地说:“烈亲王,不可信。”沈峰盯着陈如瑟的脸:“能救陛下的,只有他。”
.
.
“朕的毒为何会复发!江太医,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给朕把毒压制下去!”下个月就是宴会,到时候各国使臣来访,陈如瑟不能露出一点病容。
“陛下,您的毒可以说是最毒的春药,既然是春药,只要每日找一些女子来缓解即可。”
“一些?”
“是。您的毒太深,若是一两个女子恐会死于……”
陈如瑟掰断手里的糕点:“滚。”
江民弘跑了,他一肚子委屈,这等解毒法虽然废姑娘,可确实是最有效的。
莫说女子,陈如瑟就是男子都没有怎么亲密接触。作为帝王,他甚至很多事情亲力亲为,除了繁复的龙袍,其余衣物都是陈如瑟自己穿脱的。
陈如瑟为自己担忧,这次发作只是昏倒一阵子,下次呢?自己的功力虽然不能使出,但确实还在体内,只要修复筋脉,他有把握重回巅峰。可触碰女子就是犯禁,会让他一身功夫毁之一旦。
他不能。
他不能失去武力。
他还不能留下孩子。这个天下是陈家的,迟早会还给陈家。
只要他无牵无挂,就能将这江山还给陈家。
“陛下,”陈如鹤堂而皇之一脚迈进来,恭恭敬敬地说出污言秽语,“除了女子的那处,还可以用许多方法。”
陈如瑟很想掰下手边的龙头砸他。
陈如鹤低着头,半晌叹了一声:“臣告退。”
菊若跟上去送人:“陛下近日心情不好,您见谅。”陈如鹤脚步顿住,看向菊若:“我不会与他计较。”
菊若被烈亲王眼里蕴含的的执着和坚韧震惊,可仅仅是一霎那,那份执着淡漠得毫无踪迹,再次让菊若一惊。
“大监,不必送了。”陈如鹤看到自己手下在殿外拿着外衣,走过去低语什么。
菊若对陈如鹤深深一拜,笑着回去:“陛下,您可还有不舒服?”
陈如瑟正看着沈峰交给他的密信:“嗯。有。没有。哦,没有。下去吧。”情况紧急,他没有顾得上理菊若。
菊若端上来茶点,收走一口未动的膳食,默默离开。
陈如瑟攥紧手中带血的布条:“沈大人,赵将军必定要活着回来。”
“陛下,您有何计?”
陈如瑟见来人是沈峰:“沈岳在太后处?朕不管你们如何部署,太后与小皇子,必须安然无恙。大溪已怀疑赵将军,但以他的性格必然不会真的伤我大沅百姓。为今之计,唯有强抢。”
“抢?”
“两国交战时寻找时机,抢回来。”赵将军背负叛国罪名十余年,卧底大溪国换取无数密报保得大沅平安十余年,不该是这个下场。
陈如英打败仗亏的地,本就要讨回来,趁这个机会将赵将军转移到国内,最合适。只是,战争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理由。
契机……大溪…使臣……
大宴!
.
.
一个月后
大沅一年一度的节日到来,各国使臣纷纷抵达恭祝,整个宫内欢声笑语不休,灯火通明,危机四伏。
陈如瑟正在与刘曦月一同梳妆。陈如瑟被勒着头发甚是难受:“皇后,前日听闻郎中令进宫。”
“是。陛下,本宫的确接见了父亲。”
“他说什么?”
“务必扶植亦君上位。”皇后口无遮拦,一众婢女皆惊,甚至有一个小宫女摔了金钗。
陈如瑟却习以为常:“亦稷那孩子留个病根,可已能读书识字,也是聪颖。不该只看一事一人。”
刘曦月在木椅上微微欠身:“陛下说的是。”
陈如瑟看到她的妆容比那日试妆还华丽艳美,却不显繁杂,点了点头。刘曦月一直在陈如瑟身边,两人共同走向高台。宴会场露天而建,足足有十里,在外举行大宴,全因国师测算过,今日天朗气清,无风无雨。
陈如瑟看到众臣与各国使臣已到位,与刘曦月携手走向高台。百余人对着陛下皇后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如瑟坐下,扬手:“平身。”他的另一只手感觉到刘曦月紧张,拍了拍她,收回搭在自己膝上。
“大溪国献烈酒九十九坛!”
“蜀国献绝色舞姬十名!”
“大汉献金银玉器百件!”
……
陈如瑟举起酒杯:“感谢各位千里而来,还请尽情享受我大沅美酒美食。”他瞥了陈如鹤一眼,发现他一直在盯陈如英。
陈如瑟心不在焉地将酒杯送入口,酒入口之时,大溪使臣突然起身:“陛下,我大溪男儿只饮烈酒,今日就以烈酒敬陛下一杯!”
陈如瑟眼睛一动,洒落大沅美酒,高声:“换大溪烈酒!”
大溪使臣兴奋道:“陛下豪勇!我等佩服!”
“过奖过奖。”陈如瑟抢在菊若验毒前拿起酒杯,拿起酒时一愣,但毫不犹豫、一滴不漏地喝了下去。大溪使臣还未坐下,陈如瑟一口鲜血喷出,飞溅高台之下。
一时大乱,再醉的人也醒了。
大溪使臣眼睛瞪得像铜铃,突然转身指着陈如英:“是你!是你一路护送我们,借机在酒里下毒!只有你!”
陈如鹤看向刘曦月,刘曦月不停拍打陈如瑟前胸,让其吐出毒酒。陈如鹤看到刘曦月的信号后立刻拿剑指着大溪使臣:“您送的礼物,我大沅必定加倍奉还!”
这场宴会,随着陈如瑟的倒下仓皇结束。陈如瑟在寝宫内屏退四下,从袖口拿出一个药瓶,扔在桌角。
没想到啊。
一下子发好几章 感觉挺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狸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