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回到府衙,换上了舞女的衣服,又画了一个妩媚的妆容,倒失了从前的清纯,平添了一份妖艳。薄如蝉翼的轻纱只能遮住重要的部分,纤细的腰肢隐在红纱内,盈盈一握,许之念这次倒是先红着脸,手指放在鼻边掩饰尴尬,屋内氛围一时有些凝固。许之念试探地开口:“要不,要不里面再穿件内衬?”
“那……那还怎么像红袖姑娘呢?”沈清也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为了计划,也只能羞着脸回复道。
“那,那清儿你一会速战速决,把郭槐的眼睛蒙上,别让他乱看。”
“好,那我先出去,一会你再出去。”
暮色四合,夕阳照在沈清红艳艳的面纱上,再配上脚踝上的银铃,一时间居然真可以以假乱真。沈清推门而出,见四下无人,直奔郭槐的房门而入。
郭槐正在房里看账本,抬头看见来人,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匆匆把门关上,狐疑道:“你怎得今日就来了,还穿成了这副模样,不是每月十五日才来吗?这离十五还有三日,可是有急事?”说着急急把沈清拉进了房间。
沈清心里不屑,恨不得把他的脏手剁掉,郭槐回头仔细看了沈清一眼,瞳孔瞪大,惊呼:“你是谁?”话还没有说完,沈清就一个手刀,把郭槐劈晕了过去。沈清假装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挟持了出去。为了让人看得清楚点,沈清故意打碎了一个花瓶。
是个打扫的小厮先发现的,顿时吓得往地上一摔,双脚向后蹬着,大喊道:“救……救命啊,老爷被人劫持啦。”沈清故意装作惊慌,让这个小厮再喊一会儿。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赶来的时候,沈清在空中踏上几步,便带着郭槐从房顶上逃走,空留一群捕快们手持棍子,茫然地站在庭院里,往郭槐消失的方向张望。
不多时,席允便匆匆赶来,一边扶着官帽一边跑:“何人这么大胆,竟敢挟持县令?”
他的心腹靠近他,低声道:“是红袖姑娘。”
席允瞪大眼睛,指责道:“这怎么可能,糊涂东西。”
心腹被骂,自是不甘,辩解道:“真是红袖姑娘。”
席允看着他肯定的眼神,半信半疑道:“你可看清了?”
“属下看得真真切切,跟红袖在茶馆里穿得一模一样的衣服。”
席允惊慌失措,转圈道:“可曾看到往哪个方向去了?”
心腹往楼顶指了指:“就从楼顶逃走了。”
“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追啊,多派些人手,全程搜捕,定要把县令找回来。”席允急道。
这些衙役听了吩咐,道了声是,便提着棍子四散去寻找了。心腹还留在旁边,席允看着生气,这个人拍马屁也不看什么时候,这个时候肯定是找县令要紧,围在自己身边干什么!于是怒斥道:“你怎么不去找县令,你莫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吧?怪不得这么笃定是红袖!”
“大人,小的冤枉呀,小的只是有个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
心腹凑近,贴在席允耳边说:“我们不如找许将军帮忙,他武功高强,找人比我们容易多了。而且县令是被劫走的,万一出什么岔子,有许将军在上面顶着,比大人您顶在前面强呀!这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席允一沉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走到许之念房门前,他几次伸手想敲门,却又不敢,缩了回去,就在门口来回踱步。许之念早就听到外面有人来了,听着外面犹豫的样子,决定帮他一把,打开了门。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
“席大人这么在干什么呢?”许之念微一努嘴。
席允恭敬地鞠躬抱拳:“许将军可还用了晚饭?”
“哦?席大人这是想请在下喝一杯?”许之念挑眉。
“啊,这……”
“席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实不相瞒,刚刚有人来县衙劫走了郭县令,下官,下官想请将军帮我们把郭县令找回来。”席允一口气把话讲完,擦了擦一头的汗。
“可有看清来人特征。”
“这……这没有看清。”
“大人,怎么没有,下官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红袖姑娘。”
席允咧着嘴,要不是许之念在这,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你给我闭嘴,是不是红袖我能不知道吗?”
“红袖是谁?”许之念故作糊涂。
“红袖只是个舞女,舞女而已。”席允打着马虎。
“那就从她查起吧,既然有人说看到她,就算不是她,肯定也有什么渊源。”
“真不可能是红袖,将军。”席允就差拉着许之念的衣服了。
“哦?你如何得知?你对红袖甚是了解?什么关系?”许之念轻靠在门框上,挑眉问道。
“没……”席允捏了一把冷汗,“下官只是觉得一个舞女,哪有那胆量和能力挟持县令呢。”
“那可未必,兰城就在边境,说不定就是匈奴的细作,总要查清楚点好。”
席允也不敢再反驳了,只得说道:“那郭县令就拜托将军找回了。”
许之念一路向北,来到了一处山窝窝处,吹了一声口哨,沈清试了一下郭槐绑得挺紧,看着也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这个地方寻常人根本不来,所以也放心地去和许之念汇合了。
许之念见沈清穿得单薄,在晚上的山林中显得更加冷凄,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清的身上:“快点穿上,暖和些。”
沈清推过去:“那可不行,你这衣服扎眼,会被郭槐认出来,而且你回去后没有了大氅会惹人怀疑。”
“那你现在先穿上。”说着便霸道地把衣服盖在沈清身上。
“府衙现在情况怎么样?”
“乱成一锅粥,衙役都四处出动去寻找郭槐了。席允倒是聪明,来找我帮忙。很奇怪的是,他似乎很肯定绑架郭槐的人不是红袖。”
沈清接言道:“郭槐似乎和红袖也很熟,似乎每个月十五号都会见红袖,难道这是他们约会的时间?”
“看来得想点办法让他们开口了。”许之念沉思道。
“不如就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狗咬狗。”沈清就把计划告诉了许之念。二人又腻歪了一阵子方才分开。
等许之念回到府衙,发现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前去寻找的衙差们都垂头丧气地回来,然后对着席允摇摇头,席允打骂废物!席允看到许之念回来,赶紧起身相迎:“怎么样,许将军,可有找到郭县令?”
“尚未。”席允的眼神暗了下去,只失望地“哦”了一句。
“不过我发现了这个。”说着许之念二指之间捏住了一根银铃串儿,还叮叮咚咚地作响。
席允看了一眼,瞳孔微睁:“这是……这是……”席允指着银铃,“敢问将军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屋顶上,可能是绑架的凶匪留下来的。”
“可否交于下官仔细瞧瞧?”许之念松手,席允拿着银铃左瞧右瞧,还甩了甩,靠在耳边听了听,然后脸色大变。
“怎么,席大人认得这银铃?”
“不,不,下官不认识,想必可能是女子的饰物。”席允含糊着。
“哦,巧了,我今日去找红袖姑娘,也没找到,不知去了哪里。”许之念故意说给席允听,席允明显身子一怔,许之念假装没看见,便告辞了。
而山的那边,郭槐已悠悠转醒,沈清拿了根布条把他的眼睛挡住,然后把他的衣服扒了,忍着一股子汗臭味,套在了自己身上。郭槐冻得发抖,牙齿不住打颤:“英雄,英雄,有话好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乃兰城县令,只要你提,我都能满足你。”
“哦?都能满足?”
“是,是,英雄,你要多少钱财?我有的是,容我出去,送予你。”
“你一小小县令,如何有这么多钱财?”
郭槐一下警惕起来,慎言道:“你是何人?你不是奔着钱来的。”
“哼,我奔着的是什么,郭县令你不知道?”沈清故意和郭槐打心理战。郭槐干脆闭口不言,怎么问都不答话。
“哼,你不答可以,红袖已经被我绑了,你不说,我自然会问她。”说完,用刀背拍了拍郭槐的脸。郭槐本就冷得直打颤,看不见的情况下又触到了寒冷的刀身,顿时感觉腿都软了。但嘴上仍在嘴硬:“你把红袖绑了?那不可能,你没那个本事。”
沈清心里一惊,看来红袖真是个人物,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但她干脆也不说话,就这样磨着郭槐,迟早他的心理防线得崩塌。
沈清就闭目养神起来,郭槐一会冻得一个喷嚏,求饶道:“大侠,女侠,求你饶命啊,你要什么你倒是说,只要能给的,我自然双手奉上。求你给我口热水吧,这天儿也太冷了。”
沈清不接话,就让郭槐干着急,郭槐又说了许多讨饶的话,沈清一概不理,最后郭槐都快说得没力气了。沈清丢了一句:“你可以不告诉我,等明儿红袖来与你作伴,看你还赖不赖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