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送走了一波又一拨人,麦苗火气也是蹭蹭涨,遇见蠢人想骂他你为什么那么蠢,遇见聪明人又暗暗头大想着他怎么那么狡猾。
工作使人疲惫,工作使人生气。好在还有卫七协助,能处理的处理,处理不了问卫七。
当聂家没有聂明隐坐镇,依旧正常运转,且麦苗说有些严肃内容是交给聂明隐看了后才得到的回复时,大家稍稍镇定了许多。
庄园外暂时稳住了,可庄园内流言蜚语那叫一个多。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些多嘴的佣人,这些人让管家们去处理就可以,三两下就料理了,麻烦的是之前外面人送进来的那些男女们,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有靠山,谁送他们进来的,谁就是他们的靠山,轻易不好得罪。
他们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说个没完,把庄园里搞得乌烟瘴气,麦苗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尤其是有胆子大的,还对外传信。
当夜,暮色沉沉,麦苗带着一批人夜访,他们的喧嚣使庄园灯火通明,还没进别墅,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有人玩嗨了,当麦苗推门进入的那一刻,还醉呼呼地笑道:“你是谁呀……”
麦苗轻轻扫了眼他,那人顿时抖了个激灵,结结巴巴,“你、你、我……我……”
麦苗看向其他人,“人都叫一起吧。”
十分钟,不管在不在场的,都在一起了,麦苗道:“我不想伤大家面子,但你们让我难做了。”
说完,调出监控、人证、线索,将对外送信的涉事者全部叫了出来,麦苗坐在沙发上,看向管家,“按规矩来。”
那群人被按在了地上,有人要反抗,大吼大叫,怒骂连连:“你算个什么东西放开我!!聂明隐要是死了,你们以为你们还能猖狂几天!放开我!”
他还要对麦苗骂,但麦苗没给他机会,顺手从桌上抽出一把水果刀,靶心极准,正好扎在了对方喉咙位置,那尖锐的一声甚至还没喊出来,就在汪汪血泊之中倒下来,其余人尖叫呐喊,求饶不已。那一刀,不致命,但足以让他再也张不开口,麦苗动也不动,面不改色:“继续。”
当晚,说句血洗庄园也不为过。
处置了一大批人,个个都是半死不活的,刽子手一般的形象彻底坐实,麦苗也乐得自在,毕竟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然而也就是三天后,变故发生,一辆警车出现在了庄园外。
聂家在官场上人脉繁密,正常情况下,就算有警方要来,提前都能得到消息,不会如此突然,麦苗一刹那心慌,心想,该不会是哪个傻逼坐不住了,想搬出警察来搜查庄园吧,那这可不是他的能力可以掌控的了,硬着头皮,出门迎接。
一出门,一辆警车外,正站着一个人,背影有几分熟悉,麦苗突然睁大了眼,“方煦?!”
方旭猛然回头,惊喜道:“麦苗?!”他狂奔而来,一把保住麦苗,麦苗还没从震惊中度过,看着警车上下来的两个警察,不可思议,“他们是你叫来的?”
方煦道:“麦苗你别怕我报警了,你的伤情我都报给警方了,他们会为你做主的!”
麦苗扯了扯唇角,一时不知该哭该笑,他尴尬道:“我……”
那警察看了过来,说例行检查,一身警服外加证件,还真把麦苗给唬到了,心里没底,在他们要进去检查的时候,麦苗忙拦住,“我的伤是我自己造成的,和别人无关,不用调查。”
几人就在大门外掰扯,门,肯定是不能让进的,但方煦又坚持要为他做主,一再强调,麦苗受到了非人虐待。
麦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暂时不和他讲话,而是盯着那两个警员,心沉了沉,鼓起勇气道:“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如果想要调查山庄,可能需要更高级别的调令,我建议你们回去先和你们的领导沟通,再做决定。至于今天,非常抱歉,你们不能进入。”
后来花了一个小时,硬是把人劝走了。
这一个小时,看似算快的,实际上影响非常大,掀起舆论,惹人猜忌是不是聂家真的要完蛋了,连警方都去聂家要调查了,瞬息间,麦苗辛苦维持的局面,崩盘。
等他们离开后,麦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聂家的势力,远不至于说是那边来人调查了,他们一点消息也没有,更不至于来调查的两个人也不打听下聂家是个什么存在赤手空拳地就来了。
他打电话,联系人,一问,那边说,没有接到通知说是有人要去调查什么啊,麦苗面色大变,心道不好中计了!
方煦。
他喃喃:“方煦……”
……
“哥,刚才演得怎么样?”
“可以。”
“吓死我了,假装警察,我也没那个气场,昨天刷剧学了好久呢!”
方煦眸色深深,开着车,脚踩在油门上,余光轻轻飘向了车窗外,听着后面两人的声音,趁他们不注意,一手搭在了车门上,另一脚又踩在了油门上,即将下压,跳车时,后方突然传来刺耳的车笛声,打断了他的行动,那车疾驰而过,轮胎擦地滋滋响,陡然横档在了他们车头前。
麦苗下车,朝着警车而来,那两个假警察立刻下车,张口就是:“你这是在干什么,你……”
麦苗怒吼:“滚开!”
那两人一愣,如此疾言厉色,吓得他们张嘴说不出话,麦苗一手撑在车窗上,另一手疯狂拍打车门,“方煦!不要做任何愚蠢的事儿!”
车里的方煦无动于衷,掀起眼皮,扫了眼车窗外的麦苗。
麦苗声音发颤:“聂明隐是个怎样的人你根本不清楚,你以为是你抓了他,但想一想都知道,聂家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你扣下?!这是圈套!你会死的知不知道!?”
麦苗声嘶力竭,里面的人却没听见一样,方煦侧首,看了眼麦苗,说:“让开。”
麦苗没听清声音,但看见了口型,眉头紧皱,他用力拍打车窗,车子却已经开了过去,将他摔倒在地。
他早该知道的。
早该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什么狗屁运气,全是步步为营的算计。
方煦出现在医院里不是意外,而自己和方煦相遇更不是意外,方煦怕是知道了他父亲的死因,来找聂家报仇来了。
只可惜,聂先生已经不在了,他便将目标转移到了聂明隐身上。他针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聂家。
就像现在,风雨缥缈的聂家。
可这也恰恰是他无法实现的点啊,聂明隐心机深沉,能被这么轻松地抓到,还能被你扣到现在?除非是他自己愿意。
聂明隐早都想铲除异己,正找不到机会呢,如今自己佯装落难,也正好看看哪些人有异心,这才是他的目的。
麦苗联系卫七,动用一切力量,查到了聂明隐被绑架的坐标,孤身闯入。
不过是为了救人吗?
不纯粹。
聂明隐腿部有伤,活动受限,如果真的被绑架得牢固,他不介意送聂明隐升天,他一定是第一个杀了聂明隐的人,哪怕违逆了卫七的意思,聂明隐死了,聂家乱,但再乱,早晚也会有新的聂家人上位,不论那个人是谁,肯定都比在聂明隐手下生存要好得多。
如果聂明隐自如随意,看起来胜券在握,那他就得明哲保身了,装出一副是营救他的样子,顺带竭力劝阻方煦冷静清醒。
郊区,荒无人烟的废弃平层,视野开阔,不好进入,麦苗在外面蹲了许久,趁天黑,钻了进去,方煦有本事,监管者还是两个外国人,看身形,像是练家子,麦苗又朝四周扫了眼,感觉不太对,太安静了,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隐藏能力这么好,按照流程,不应该是他进来以后,他就被人抓了,再然后装出一副我真的尽力来救你了的悲壮模样?
可人呢都。
麦苗身形靠前,借了快木板挡住了自己,再次观察,这次发现了,那把椅子上的人根本就没有被绑着。
聂明隐面色不怎么好,闭着眼睛,手腕血管暴起,像是在强忍着多大的苦楚,麦苗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禁佩服方煦,可以,很可以,原来是用这种手段控制下了聂明隐。
聂明隐这人哪哪都不逊色聂先生,唯独忍耐力上。
他之前也效仿聂先生的做法,给自己注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剂,失败居多,最后只能靠药物,强制戒断。
宋特助说,聂明隐由于腿部本来就有伤,注射后,难以忍受的折磨都会集中在腿部,那滋味,可比聂先生要承受的多得多,故而抗不过去也能理解。
这会儿的聂明隐,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又或者,他也不想走,想突破自己的忍耐力,就想扛过去呢。
麦苗正在想对策,身后忽然一道声音:“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
麦苗脊椎一僵,微微挺直了身子,
“就是这样。”方煦直视前方,没有任何感**彩地说道,“他现在有多痛苦,我父亲当年就有多痛苦。”他看向麦苗,“我做错了吗?”
麦苗沉默半晌,“没错。”他低了低头,“你比我有勇气。”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他吗?”
“我不知道。”
“那你说他会杀了我吗?”
麦苗一愣,“就他目前的状态,杀不了你。”
“我们之间,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总有一伤,可我要的不仅如此,我要的是聂家再乱点,最好土崩瓦解,最好彻底消失。”他又看麦苗,“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麦苗迷茫,“我不知道……”
方煦对他笑笑。
他走了过去,站到聂明隐面前,蹲下身,将手枪递到了聂明隐手里,麦苗懵住了,再一看那边的摄像头,他尖叫:“方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