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降雪过多 第12章 天台

“我们在学习，老师。”

秦鸣飞说出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撒谎，尽管这就是事实。

王老师的眼睛看向放在二人中间的试卷上，看到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步骤。短时间内应该写不出这么多，感觉应该不是伪装。

于是他又看向秦鸣飞，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学习了？”

“当然是因为快要高三了啊。”秦鸣飞嬉皮笑脸的回答，“我还想继续上大学呢！”

看上去不正经，但是乔栖却知道他应该是真的这样想。王老师似乎并不相信，但也没有继续多问。

他转头又看向乔栖，眼神里满是欣慰，感叹道：“不愧是从城里来的学生，能让你这个不爱学习的同桌爱上学习！”

乔栖：“……”

她只能尴尬的挤出一个笑，没办法接话。

王老师却认为乔栖是谦虚，竖起大拇指对着乔栖说道：“真是个好学生，不但想着让自己学习好，还会让同学跟着一起进步！这种精神值得表扬！”

乔栖被表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对着王老师说了句：“帮助同桌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乔栖这么说，王老师又表扬了她一番，让他们继续学习，之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等王老师彻底离开，乔栖长舒一口气。她看向秦鸣飞，说道：“还好你反应快，要不然你假装学习差的事被知道了，恐怕很麻烦。”

“没事儿，王老师应该不相信我是假装学习差。”秦鸣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乔栖不会的题他都讲完了，在学校也没什么事，于是提前离开了。

她则是把所有作业都写完才回去了小卖部。

不知道为什么，跟秦鸣飞偷偷一起学习，有种莫名的开心。

她想，也许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同类的缘故。

*

第二天一大早自习课，王老师特地在班里说起了乔栖给秦鸣飞讲题的事。他一方面欣慰乔栖会热心帮助同学进步，另一方面也在欣慰秦鸣飞开始想要学习了。

袁野听的一脸震惊，还不忘转头问秦鸣飞：“你居然开始热爱学习了？”

“当然，毕竟快高三了，我不能一直保持倒数第一吧？”秦鸣飞挑眉回答，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袁野并不是很相信，还稍微凑近他一些，小声问道：“老秦，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追学霸？”

“你想什么呢！”秦鸣飞踹了袁野凳子一脚，“我是真热爱学习。”

“你说你突然喜欢上老班，都比说喜欢学习让我信服。”袁野调侃道，“你从高一开始就特别讨厌学习，跟学习仿佛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秦鸣飞瞪了他一眼：“这个成语是让你这么用的？”

“成语就是拿来用的，管它是不是正确呢。”袁野回道，在对上秦鸣飞有些生气的眼神时，乖乖的闭上嘴巴转过去了。

乔栖看了一眼秦鸣飞，两个人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

恐怕整个苏平镇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秦鸣飞是真学霸。

*

距离五一假期不过一周，又因为刚刚期中考试完，班上的同学们都有些浮躁。下午的自习课，于憧管了几次纪律都不管用，最后索性也就不管了。

大家乱哄哄的聊着天，没有人想过要学习的事。他们期待着五一假期，还在讨论假期应该怎么度过。

大概是因为班里实在太吵，秦鸣飞实在没办法在班里睡觉，自习课还没上的时候，就已经去了教室外面，到现在还米回来。

班里实在太乱了，乔栖被吵到几乎做不下去题。

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抱着练习册走出了班里。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思索半天后，最终决定前往天台。

天台上面有很多废弃的课桌椅堆在那里，平时讲题的时候就可以趴在那上面学习。

她还带了一包纸巾，方便擦课桌椅上的灰尘。

推开天台上门的时候，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平时除了秦鸣飞，难道还有人也在天台这边？

乔栖有些疑惑，进入天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秦鸣飞躺在天台的长椅上，一只手捂着眼睛，似乎在忍着哭声。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眼来，正好对上了乔栖的眼眸。

他的眼眶还有些泛红，一滴泪挂在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与乔栖对视一眼，他顿时感觉到尴尬，从长椅上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乔栖没想到会遇到秦鸣飞哭，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她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练习册。

“你看到了我哭，是不是准备嘲笑我？”秦鸣飞一张脸通红，声音颤抖的问道。

乔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哭是人之常情，但我觉得教室里太乱了，我没办法学习，所以想要借用一下天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在旁边学习，你可以继续哭。”

秦鸣飞：“……”

他怎么可能无事乔栖接着哭？

见秦鸣飞没说什么话，乔栖就随便找了个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拖来一张桌子，用卫生纸擦了擦之后，坐下就开始写题。

他尴尬的坐在长椅上，半晌后才问道：“你刚才看到……那些，不好奇吗？”

他说的是自己刚才在天台哭的事情。

乔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漠的说道：“你想说，我肯定听。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只会静静地做题，不会打扰你。”

她的回答理智的仿佛是机器人，让秦鸣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秦鸣飞确定乔栖对自己刚才哭的事不感兴趣，于是注意力转移到她手中做的练习册上，转开了话题：“你做的练习册是前几年的高考题，没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他这些题几乎都做过了，不会的题也大体搞清楚了。

乔栖回答：“目前没有，不过如果有不会的题，我会标注下来顺便问你。你在旁边比较方便，我也不必特地去找你了。”

她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先过一遍高考题，把不会的都能懂，之后再去做拔高题。

她从杨楚心那里打听到，齐城实验高中这次的期中考试题目就是前几年高考题的变形，很多同学都考的成绩很不理想。

这周讲完期中考试题目，杨楚心就把题目和步骤发过来让乔栖看看。

秦鸣飞稍稍放松下来一些，又躺回长椅上，淡淡的说道：“你做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我做了三套卷子到凌晨两点，现在困得不行。”

“嗯，你睡吧，我做题很安静。”乔栖说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题本上。

秦鸣飞说完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栖则是做了不少题，发现这些题目很多套路都一样，甚至挖坑的点都在同一个地方。等到放学铃响起，她已经做完一整套试卷。

她想着时间还早，于是拿出来作业开始做起来。

躺在长椅上的秦鸣飞似乎也没被动静吵醒，依旧保持着仰面朝天的睡觉姿势。他的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大部分光芒。

楼下放学的人熙熙攘攘，还有人叫嚷着晚上找个地方去吃饭。

声音有些大，秦鸣飞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好像是被吵醒了。

他坐起身，呆呆的望着前面，好像是在缓情绪。缓了好一会儿，他目光转向乔栖，问道：“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目前没有。”乔栖低着头回答。

秦鸣飞并不准备走，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台游戏机，开始玩起了俄罗斯方块。他大概是怕打扰到乔栖，游戏机的声音调的很小。

一局游戏玩了一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信息，脸色阴沉下来。游戏机上的俄罗斯方块缓缓降落，很快堆满了整个屏幕，显示游戏失败。

他沉默着把游戏机收起来，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看。

【阿飞，你弟弟五一期间过百日，你就先别回来了，免得他看到心里不舒服。】

他沉默的关掉屏幕，眼眶又有些发酸。在这一刻，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今天下午，他得知母亲在新家里生了一个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他有一瞬间难受，但也明白妈妈组成了新家庭，有了孩子也很正常。

他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想着怎么也该去买些保健品看看妈妈，所以发过去信息，说自己要去看看她，顺便看看弟弟。

没想到妈妈却不让他去，担心新任丈夫看了会不开心。

就算过去父母再婚没有一个要自己的他也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父母们有了新家庭，不想因为他的存在破坏和谐的家庭，他都理解了。

只是这一次，母亲拒绝他的探望，他却不能理解。

他也总算是清楚的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去父母任何一方的家里。

他现在是真正的外人了。

秦鸣飞还在发着呆，突然一张卫生纸递过来。他抬起头来，就迎上了乔栖关心的眼神。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秦鸣飞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乔栖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你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