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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吧。”
卧槽。
凌飞联想到谢琰这几天上课的状态，对钱明德口中所谓的“成绩非常优异”产生了怀疑。
也对，只看他做题，也没人检查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样子。
“其实，在我们学校，成绩好不好的根本没人在乎。”凌飞说：“你没必要每节课都做样子，除了老钱，没人管你的。”
谢琰又看了他一眼。
“老钱难得看走眼啊。”凌飞笑着说：“月考你要是打了老钱的脸，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谢琰问。
“操场十圈，外加一份检讨。”凌飞笑着说：“他居然还让我跟你学习，咱俩这半斤对八两的，成绩出来谁也别笑话谁。”
谢琰看着他，随即笑了下，说：“不用。”
“嗯？”凌飞看向他。
“不用准备。”谢琰说。
“好好好，当我没说。”凌飞拍了拍他的肩说：“加油吧美少年，我看好你哦。”
谢琰看着凌飞落在他肩上的手，刚想挥开，凌飞已经拿开了。
“就放这吧。”凌飞站到校门边：“谢了啊。”
谢琰把包放在他脚边，转身走了。
看背影，谢琰很难让人把他和不良少年联系到一起，看正面，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凌飞往那一站什么都不做就是本不良少年反面教材，谢琰更像是被不良少年欺负的无辜少年。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居然能一架把自己从实验打到腾飞。
有点东西。
凌飞正看着谢琰的背影出神，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把他拉回现实，凌飞诧异地看向喊他的人。
“看什么，不认识你老娘啊。”说话间，陈小美已经到了他面前，“哟，这才两个星期，怎么瘦了。”
“小美？你怎么来了？”凌飞张望一圈，看到了大爷的车，以及正在关车门的凌雪。
“没大没小，不想看到我？”陈小美拿起他的包。
“我不是怕你还没消气么。”凌飞嬉皮笑脸道。
“确实没消呢。”陈小美说。
“凌飞。”凌雪跑过来，从陈小美手里拿过凌飞的包，“小娘，我来拿，你扶着他吧。”
凌飞坐到车上接受陈小美的检查，上下左右看了不下于二十遍后，陈小美又叹了口气，“一暑假的排骨汤白喝了。”
“没白喝，都在这呢。”凌飞抬了抬受伤的腿。
“别乱动。”陈小美按下他。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凌飞才发现不是回家也不是去大爷家的路线，“这是去哪？”
“今天是大姑生日。”凌雪从副驾回过头说：“大表哥居然破天荒的定了桌酒席。”
凌飞嗤笑一声，“鸿门宴？”
“我也觉得是。”凌雪和他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别胡说。”凌刚说。
陈小美在后座没出声，一直到了酒店门口，凌飞才问：“奶奶也来了？”
“尽讲废话。”陈小美说。
凌飞下来后，凌雪扶着他进了酒店，在去包间的走廊上，两人迎面碰到了大表哥石建。
“凌飞，你的腿还没好？”石建问。
“快好了。”凌飞回。
“包间在尽头那间，我去车里拿酒。”石建说完就走了。
两人刚到包间门口，二表姐石兰正好看到了他们，“凌雪凌飞来了。”
凌飞和凌雪喊了声二表姐，又喊了姑姑，接着到奶奶边上坐下。
“小雪你也放假了？”奶奶拉着凌雪看，“瘦的全剩骨头了。”
“奶奶，我没瘦，你看凌飞瘦了没。”凌雪笑着说。
“他不用看，肯定瘦了。”奶奶又拉过凌飞的手在掌心摩挲，“你的腿还疼吗？”
“不疼了。”凌飞说。
“别急着下地走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养了多久。”奶奶说。
凌飞笑着点头，两人陪奶奶聊了会天，一个小孩跑到凌飞面前。
“表舅，你带我去踢球吧。”小孩仰着头说。
凌飞一看，是二表姐家的小外甥。
“下次吧。”凌飞指了指自己的腿，“舅舅腿受伤了，踢不了球。”
“小斌，过来，别去舅舅那调皮。”石兰把小斌拎到旁边，“凌飞，你这腿什么时候能好啊？”
“快了。”凌飞回。
“好了带我踢球。”小斌喊道。
“好。”凌飞大声应道。
说话间，凌飞的爸妈、大爷大妈和大表哥一起进了包间，大妈手里拎了个蛋糕。
“他们在外面这么久是等蛋糕啊。”凌雪说。
凌军坐到凌飞旁边，凌飞喊了声爸。
“腿感觉怎么样？”凌军问。
“和之前差不多，没什么感觉。”凌飞如实回。
“在学校没惹事吧？”凌军问。
“没有。”凌飞回。
“待会给你妈敬个酒，还气你呢。”凌军嘱咐完就走了，石建喊他打牌。
“又和你妈吵架了？”奶奶见凌军走了问凌飞。
“没有。”凌飞笑着说。
大姑带着大表哥家两儿子坐到了凌雪旁边，先让两小孩喊人。
石建结婚早，两儿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五年级，从小就不喜欢喊人。
“喊人呐，这是大姑，那是大爷。”大姑催着两孩子，两小孩被催了几遍才喊。
凌雪和凌飞一直不喜欢大表哥一家，对俩孩子也不热情，只是笑了笑。
大姑说：“凌雪凌飞，今晚跟大姑去吧，到大姑家住两天。”
“下次吧大姑，我明天要补课。”凌雪说。
“飞飞呢？”大姑又看向凌飞。
“大姑，等我腿好了再去。”凌飞笑着说。
“凌飞打牌吗？”石建冲这边喊。
“你们打吧。”凌飞回。
“兰子你问问乔敏什么时候到，准备吃饭吧。”大姑说：“你们也别打了，过来坐。”
“才打一局，等乔敏到了再说。”石建说。
石兰出去打电话催她老公，一会进来说：“到门口了，吃完再打吧。”
牌场散了后，石建开始安排位置。
主位让奶奶和大姑坐了，依次是大爷大妈，凌飞爸妈，接下来小辈就随意了，凌飞左边是凌雪，右边是乔斌。
“大表嫂和小表哥一家不来么？”凌雪悄声问。
“别管。”凌飞说。
这顿饭虽然是打着给大姑过生日的名头，但明白人都知道，这顿饭还有其他用途。
果然，石建在东拉西扯一通后，开始诉苦：“妈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幸亏没大事。年纪大了，照顾自己都难。”
他手里夹着烟，一句话叹了八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说啊。”大妈问。
“就上个星期，骑三轮车去买菜，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翻家后面的沟里了。”大姑说：“要不是有人路过把我拉出来，今天哪能在这吃饭，现在这后腰还疼。”
“你那个车动力不小，骑的时候得带着刹。”凌刚说。
“家里不是还有辆脚踩的么，不远的话尽量骑那个，还能锻炼身体。”凌军说一半的时候，陈小美在下面踢了他一下，凌军没会意。
“脚踩的早不能骑了，就这辆电动的也骑了两三年了，主要是带外婆出去方便。”石建接过话。
“你外婆年纪大了，最好是在家附近转转就行。”陈小美说：“路上车多，不安全。”
“话是这么说，老人家想出门，总不能给她栓家里吧，要是车稳当点也没什么。”石建七拐八绕，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上次掉沟里，里里外外都得修，整个车散架了。”
“这么严重？”大妈不可思议地说：“那大姐没事真是走运。”
“谁说不是呢。”大姑说。
“要我说，这车就是修好了，也开不了了。”石建又点了根烟。
凌雪皱着眉在鼻子前扇了扇，她最讨厌有人在饭桌上抽烟。
“修好了怎么就不能开了？”陈小美问。
“那车也就看着还行，其实一身毛病。”石建说：“我开着都控制不了车把手，更别说我妈还带着外婆。”
“你意思，是想换车？”凌刚也点了根烟，一口气吸了半截才接石建的话茬。
“用不着吧，这车才开两三年，修修和新的有什么区别。”大妈第一个反对。
“区别大了，一上路那四个轱辘抖得跟筛子似的。”石建说。
“轮胎有问题吧？”陈小美说：“你换个轮胎试试。”
石建在凌飞大妈和陈小美的左右夹击下逐渐没了耐心，把烟往面前的残羹里一扔，“大舅妈小舅妈，但凡那个车还能将就我都不开这个口，而且我也是为了外婆好，那天幸亏外婆不在车上，不然外婆出了事谁能担起这个责任？”
“你外婆好端端在这呢，要谁负责？”大妈说。
“这次没事，那下次呢？”石建涨红了脸，声音越说越大，“我妈为了省钱连医院都不去，要是车好点能出这个事？”
“你妈省钱不去医院是你们兄妹的责任。”凌刚也来了气，“兰子你待会就带你妈去检查，你们兄妹要是连这钱都拿不出，我来给。”
“有你什么事。”大妈喊了声。
“你闭嘴。”凌刚猛地拍了下桌子，“吵嚷什么，今天什么日子。”
“是啊，今天是大姐生日。”陈小美说：“咱不是来给大姐过生日的么，提这些干什么。”
凌雪和凌飞从石建诉苦开始，就知道接下来要闹不愉快。
两人是小辈没资格插话，但在这种氛围下也吃不下，只有小斌兄弟三个该吃吃该喝喝。
凌飞时不时看一眼奶奶。
奶奶垂着眼皮，布满皱眉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她坐在姑姑和大爷中间，显得格外瘦小。
这一桌都是她的血脉延续，今天更是她六十二年前初为人母的日子。
或许六十年太久，久到这一桌人早就忘了他们是从何而来。
“建子，你和兰子明天带你妈去查查，”凌军说：“其他事明天再说。”
“听见没。”凌刚敲了敲桌子。
石兰应了声，“知道了大舅。”
“行了，先吃饭。”凌刚招呼大妈去拿蛋糕，“把蛋糕拿上来给孩子们吃。”
石建虽然没有达到最终目的，但凌刚和凌军的表现说明这顿饭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他后面也没再提起车的事，只起头聊了些家常话。
这大概就是大人厉害的地方，前一秒争得面红耳赤后一秒又能无所事事的聊天，倒是凌雪和凌飞，拉着脸一直到家。
“我告诉你凌军，你要是敢给钱，咱俩就离婚。”陈小美到家撂下这句话就进屋把房门摔上了。
凌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凌雪发来的信息。
——石建果然不安好心！
——我妈开错两个路口了，你大爷一句没敢吭声。
——到家了，电梯里就干起来了。
——你家战况如何？
——小叔还好么？
凌飞仔细听了会外面的声音，没听见什么异常后才回凌雪的信息。
——FFFFF：你小叔今晚大概要睡沙发。
——凌小雪：呵呵，你大爷已经被赶出家门了，我现在出去给他送水。
——FFFFF：这么惨烈？
——凌小雪：我妈一顿翻旧账，我爸压根插不上嘴。说到爷爷去世的事，我妈正哭呢，我送完水还得上去哄另一个。
——凌小雪：我妈坚决反对给大姑换车，小娘呢？
——凌小雪：换辆车能有多少钱？
——FFFFF：好点的一万多。
凌雪回了个白眼的表情。
凌飞起来到客厅，见他爸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于是到房门口听了听动静。
“哎。”凌军喊了声，“别去惹她，过来。”
凌飞坐到沙发上。
凌军说：“等你腿好了，和凌雪一起去看看你奶奶。”
“嗯。”凌飞看了看主卧的方向，小声说：“换车的事，石建应该和大姑商量好了。”
“肯定的，不然也不会今天说。”凌军说：“你大姑这几年不容易，石建不正干，你嫂子正闹离婚呢。”
“离婚？”
“今天你大姑说的，别跟你妈说。”凌军掏出烟准备抽，凌飞刚要提醒他，他站了起来往外走，“你洗洗睡吧。”
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太多，凌飞和凌雪因为心疼奶奶也试图从中调和过，但效果甚微。
次数多了，他俩也懒得管了，只能一边有空就去陪奶奶，一边哄自家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