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果然不是随便说说,莫名其妙地,在胤祥缩躺在炕上的时候,看完一个折子就发赏。工部尚书李先复一把年纪了,廉亲王不能处理好的事总由他完善,便赏他紫檀木盒白石砚一方,火镰包一个。直隶巡道常德寿配合李维钧做得不错,赏黄辫合包一对、红熏皮火链二把、紫檀木盒白石砚一方。御史莫尔浑就要去东北巡查,赏貂皮一张。外卫千总叶大熊、四川把总何登朝,最近认真上折,赏每人缎一匹。詹事府少詹塞楞鄂一个满族人字写得比廉亲王好,赏墨一匣,火镰包一个……
“胤禛,够了。”胤祥终于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真要被胤禛说成真的了,他用力揪了揪胤禛的袍摆。胤禛回头抱起胤祥:“不够,小吉都可以,万一我的王子真的可以,不是大清的福分么?”胤祥推了推胤禛,“没有的事。”胤禛轻轻挑起了胤祥的下巴:“那王子看什么太医?”胤祥嘟囔道:“我说了,就是身体略微不适。”胤禛点头,貌似相信,接着从方才苏培盛端上来的药所放的盘子底抽出一张信笺,郑重地读起来:“奴才禀皇上,怡亲王今日来诊脉,称近日来头晕、嗜睡、疲弱,命臣诊脉。臣断之,先言,此脉如女子之喜脉,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恍有以一人之身支撑两人之命样貌。王惊问,‘莫不是说我有孕?’……”胤祥听到这,忍不住将胤禛扑倒在炕上,羞愤地咬住了他的嘴唇。胤禛被咬得不能再接着读,从他那儿抢过信笺后,胤祥才松了口,控诉到:“刘声芳太过分,说过了不会多话的!你更过分,一定是你要他什么都告诉你,一字不漏。”胤祥坐在胤禛腰上抗议。胤禛揽着胤祥的腰,示弱哄道:“我要好好看看刘太医能不能给你用对药,万一又用错了……”胤祥听胤禛这么仔细的关心,眉头刚放下一点,又听胤禛紧接道:“将朕的孩子不小心失了,可如何是好。”胤祥的小脸皱了起来,更是愤愤,捂住了胤禛嘴,一下子跳下了炕台,胤禛拦都拦不住地到了地上,气愤地回头示威:“你看,我好着。”说着就往外走去了。
胤禛摇了摇头,也不知自己这只小狗着急跑哪去,看着手上的信笺也不禁失笑,把方才没说完的话,看着胤祥背影心中接着想到:“如果不是真的,那便是我的福气。以我之福换大清之福,这样的买卖,不做也罢。”
大概是今日皇上传谕赏了不少东西,造办处的便也突然想起养心殿一些整改好了的物件也要快些送到殿去才好。其中一个,就是将尺寸按照皇上的吩咐又改小了一点的圆形狗笼。但是这次,一个小厮才将此笼捧出造办处就被不知是从哪来的怡亲王截住了。
“你们这是要送哪去?”胤祥看着这个眼熟的玩意儿,心里发怵。方才也就是逗胤禛一下,跑了出来,不过是准备让胤禛冷静冷静,不要再送东西了,干脆直接来造办处传谕,今日不能再赏,谁知刚好遇到了新笼子,难道这个是给造化的?搬运的小厮恭敬答:“回王爷,皇上上次不满意那个笼子的大小,这回又改小了些,这是要送过去了。”胤祥背在身后的手指默默打了打掌心,抬头自信吩咐道:“这个本王负责,递给我吧。”小厮也知道王爷向来不亲手取大件的物件,不知今日是为何,但也没多想地递了过去。
胤祥看着这个笼子也不算太大,应该不重,上方还有一个把手,于是自信地想出了一个主意,自己偷偷将笼子通过密道送回养心殿西暖阁,胤禛这会儿在东暖阁,就将笼子放在西暖阁后的小室里,这样胤禛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发现。胤禛,让你总在背后掌控我,轮到你了,胤祥心想,觉得仇报了一半。
一切都很顺利。笼子被胤祥成功地通过密道运到了养心殿西暖阁后的小室。胤祥一般只会让人将造办处造的一些多余玩意儿放在这,自己却是不怎么进来的。上次来这找赏赐给蒙古王时,也只是就黑随便挑自己不够喜欢的,却是没有观察周围。如今带着笼子进来,可算是吓了一跳。角落里放着的,不就是上次瀛台用过的秋千吗。胤祥顿时觉得胤禛可怕得让自己难以想象。真不知道他是准备何时再用还是要如何。不管如何,自己是不想再试一次,太累,很不安,虽然很有趣。胤祥抱紧了自己手中的狗笼,当他在这间屋子里注意到那架秋千时,更加相信这只笼子并非给造化的了。
这个屋子也并非是暗室,更像是皇帝的藏宝库,只是除了自己从造办处领来的,胤禛也没放什么,只是许多件自己两人用过的物件,大到秋千,小到以前放香液的玻璃瓶。胤祥又怪胤禛,看了一切保存如此,又不禁心中感动。最特别的是,这个宝库竟有窗子,还不是长春书屋那种,而是开在侧边,刚好通向养心殿旁的那间竹屋。被竹子挡了一部分,倒好像墙上只是挂了张竹子画,至少也让外面的人是怎样也都看不到里面的,毕竟窗子开在竹林深处,竹屋附近胤禛是不准下人停留的。
胤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笼子,不禁觉得,笼子呆的确是很舒服,放在这个窗口,也许也能恰好看外面的竹,如果真是只小狗,还是很快乐的。造化它们就没这个福分了。这个时辰,胤禛一定在会见什么大臣,或者早上闹了一通,一定在批一些折子,自己不如进去呆一会儿,看造办处是不是真的改得贴切。
胤祥产生了这个念头,不时又看了看门口,悄悄走过去听了听,感觉外面寂静无声,又回到笼边站住了,看着,犹豫着。
胤禛确实在看折子,但密道与密室相通,被人打开了,东暖阁便会有铃响,这实在是没法装作听不到。造办处的小厮来了,向皇上回禀了笼子被怡亲王带走一事,因为是皇上说必须要直接取到养心殿,不准转手他人。但皇上也说过,见怡亲王如见皇上,所以小厮不甚纠结地将笼子给了怡亲王,见王爷走向了一个不通往养心殿的方向,于是快步跑来养心殿,向皇上禀告。皇上非但没说什么,还打了赏,让小厮很快乐。
胤禛放下了手中“总理户部事务和硕怡亲王臣允祥等谨奏为钦奉上谕事”的折子,才看到“臣等派臣部员外郎马礼善、郎中江承玠前往通济库将现在实存库银确查,存库银二十二万七千七百八十七两,所有未完银两作何着落扣追之处。于图临折奏案内议覆。其新旧坐粮厂不行交代之处。应令仓场速催交代。逐一查明造册……”怡亲王又带领户部赚到不少钱,皇上怎么能不赏呢,胤禛站起身,往西暖阁走。
胤禛推开了小室的门,还没走进去,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可爱声音:“别进来。”胤禛知道那是胤祥,也没打算掩藏自己,便道:“求我,或是给个理由。”胤祥刚刚下了很大决心,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才再次进了这个小笼子,这次他聪明许多,他在笼子上盖了一张绿色的锦布,未关笼门,也未褪去衣服,更不敢睡着,时刻警惕听门外是否有声音,一边享受窗外竹景。
果然没多久,胤禛还是进来了。胤祥一边拖着胤禛,一边退出来:“因为……因为我可能有孕了不是吗?”此话一出,胤祥自己都心中捶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己这是说了什么啊。更是紧张地抓紧时间退出。
然而当他退到一半,只觉自己已是抵坐在熟悉的大腿上,胤禛的声音终于还是从身后传了过来。胤禛跪着,眼看着藏在绿锦布中的弟弟,正一点点地快速往外挪,还要一边焦急地稳住自己,回出那样让人心动的答案,更是爱得不得了。压向前,胤禛的手臂一下子环住了胤祥趴着的腰身,细长的手在胤祥腹部揉了一下,两人贴在了一起,胤禛俯下身去,在胤祥的脊背上隔着袍子轻轻一吻:“让哥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
胤祥被胤禛碰到的刹那已是一惊,随着胤禛片刻间的动作与声音,更是身体整个激灵地抖了一下,身体更多的重量被胤禛的手臂扶住了,软而紧的腹部在胤禛的手心中更陷进去了一点,好像真的有什么被胤禛拿住了,胤祥不知所措了。
胤禛托着胤祥的小腹,另一手臂垫起胤祥的膝盖,身体往前靠了靠,声音更沉厚了:“祥,哥哥怎么能舍得你有孕呢。谁也别想抢走你的爱。除了你,谁也不能分走我的。”说着胤祥觉得胤禛揉在自己腹部的手松开了,以为胤禛恐吓完自己了,也没打算让自己再进笼去,约略是愿意看在方才那个玩笑的份上放过自己。当然,他很快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当他尝试接着往后退时,胤禛并未让开地方,还是将自己上半身严实地挡在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