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境的回响 第7章 默示录学院（二）

清晨的微光透过图书馆三层高窗的彩色玻璃，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落在余寄欢的床铺上。她睁开眼时，正看见鬼道然蹲在休息区边缘，指尖捻着半片从通风口飘落的金属碎屑，对着晨光仔细端详。

“醒了？”鬼道然头也没抬，指尖的碎屑突然迸出细碎的电火花，“昨晚有三只‘窃页虫’试图钻进来，被自律傀儡的巡逻路线挡在了二层。”她弹了弹手指，碎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李明不见了。”

余寄欢坐起身，果然发现隔壁床铺空荡荡的，只有那本她赠予的笔记本被随意丢在枕头上。翻开一看，最后一页用指甲刻着歪扭的字迹：“他们在书架后面……红色的眼睛……”

“被知识聚合体拖走了？”余寄欢摩挲着书页上的刻痕，指尖能感受到残留的、属于恐惧的精神波动。

“或者是自己跑了。”鬼道然耸耸肩，将一块压缩饼干抛给她，“手册更新了，《基础符文识别》的授课教授是‘悖论博士’，提示说‘错误即是真理的另一种形态’。”

余寄欢接住饼干，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让她皱了皱眉：“听起来像是鼓励我们故意犯错。”

“未必是鼓励，可能是筛选。”鬼道然调出平板上的地图，指尖点在西翼走廊的一处岔路口，“去教室的路上会经过‘禁忌书目区’，那里的书能兑换双倍学分，但污染值涨得快。”她抬眼看向余寄欢，红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要不要绕个路？”

“为什么不呢？”余寄欢笑了，将时空观测者徽章塞进衣领，“反正我们的污染值还够低。”

两人收拾好东西，沿着三层回廊向禁忌书目区走去。这里的书架比别处更高，几乎顶到穹顶，书架间的缝隙里流淌着淡紫色的雾气，触碰皮肤时会带来轻微的刺痛感——那是高浓度认知污染的表现。

“小心点，这些书会主动诱惑人。”鬼道然拉住差点伸手去碰一本封面闪烁着鎏金字体的书的余寄欢，“那本《绝对理性的代价》，污染值 30%，但能让人短期内逻辑运算速度翻倍。”

余寄欢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书页传来的、如同低语般的诱惑：“听起来像毒品。”

“本质上没区别。”鬼道然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封面漆黑、没有任何文字的书，“但这本不一样，《静默之语》，能在十分钟内屏蔽所有声音，包括自律傀儡的警报，污染值只 5%。”她将书抛给余寄欢，“杀只聚合体就能抵消的代价，很划算。”

余寄欢接住书的瞬间，平板突然震动：【获得特殊物品：《静默之语》（残页），可消耗10学分修复使用】。与此同时，书架后方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脆响。

“来了。”鬼道然低声道，侧身躲到书架后。

一只由无数残破书页和断裂肋骨组成的知识聚合体从阴影中滑出，它没有固定形态，书页组成的“手臂”上还嵌着半副眼镜，镜片反射出诡异的红光。这是“学者型聚合体”，比昨天遇到的蜘蛛形态更擅长精神干扰。

“它的核心在左胸，那堆写满公式的纸里。”余寄欢迅速判断出弱点，将《静默之语》塞进怀里，抽出金属管。

聚合体发出尖锐的精神冲击，周围的书籍纷纷无风自动，书页边缘变得锋利如刀，朝着两人飞射而来。鬼道然却突然笑了，指尖暗紫色的纹路亮起，竟迎着精神冲击走上前：“正好试试认知防护的效果。”

她的步伐看似随意，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飞射的书页，在靠近聚合体的瞬间，猛地将手掌按在对方左胸的公式堆上。暗紫色的能量丝线如同活蛇般钻进书页缝隙，聚合体发出无声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分解。

【击杀学者型知识聚合体，获得学分30，认知污染值 2%】

“看来负污染值的优势体现出来了。”鬼道然甩了甩手，那些暗紫色纹路在吸收了聚合体的能量后，竟变得更加清晰，“走吧，再不去上课就要迟到了。”

两人赶到西翼204教室时，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这间教室的墙壁上布满了流动的符文，如同活物般不断重组、变形，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讲台上站着一个穿着邋遢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像鸟窝一样凌乱，脸上沾着不知名的绿色液体，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胡乱涂鸦，写出来的却都是工整的符文公式。

“哦？又来两个新学生？”男人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是悖论博士，你们可以叫我B教授。”他指了指黑板上的公式，“看好了，这是‘安全符文’，能阻挡低级污染——”

话音未落，他突然用黑板擦将公式擦掉，重新写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符文：“但有时候，它也会变成‘吸引符文’，把自律傀儡招过来。有趣吧？”

教室里的学生们脸色煞白，没人敢接话。

B教授却似乎很满意这种反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符文石，撒在讲台上：“今天的课很简单，从这些石头里找出三个‘稳定符文’，限时十分钟。找对一个加20学分，找错一个……”他指了指墙角的阴影，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堆扭曲的金属和布料，“就去陪他们。”

符文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表面的纹路不断变化，根本无法分辨真伪。余寄欢注意到，B教授在撒石头时，左手无名指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停顿，三块符文石落地的声音比其他的更清脆。

“左边第三块，中间带三角纹的，还有右下角那块缺角的。”余寄欢低声对鬼道然说。

鬼道然挑眉，却没有质疑，径直走上前，捡起了她所说的三块符文石。

B教授的眼睛亮了：“哦？你怎么确定是这三块？”

“因为你希望我们选这三块。”鬼道然淡淡道，“你的白大褂袖口沾着和这三块石头相同的绿色粉末，而且你在写‘错误符文’时，笔尖停顿的节奏和这三块石头的纹路变化频率一致。”

B教授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狂笑：“很好！非常好！比那些只会死记硬背的蠢货有趣多了！”他挥手示意鬼道然下去，“这节课你们通过了，课后作业——带着找到的稳定符文去遗忘回廊，那里有个老家伙很喜欢这玩意儿。”

下课铃响起时，余寄欢和鬼道然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回廊里，其他学生正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刚才的课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来B教授的‘错误’确实能带来好处。”余寄欢翻看着手册，上面显示【获得B教授的初步认可，在遗忘回廊可向“时光守墓人”兑换一次信息】。

“但也可能是陷阱。”鬼道然调出地图，标记出遗忘回廊的入口，“手册提示那里的时间流速不稳定，可能会遇到‘过去的自己’。”

“听起来很有趣。”余寄欢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混合着兴奋与疯狂的光芒让鬼道然都忍不住侧目。

“别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找‘特殊物品’。”鬼道然提醒道，“根据B教授的暗示，那东西可能和时间碎片有关。”

两人走到回廊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门楣上刻着“遗忘回廊”四个古老的文字，字体周围缠绕着如同锁链般的符文。余寄欢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鬼道然指尖划过符文锁链，“或者用对应的符文破解。”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稳定符文石，按在门上的凹槽里。

符文石发出柔和的光芒，锁链般的符文开始消退，铁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门后是一条幽深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裂痕，空气中漂浮着无数闪烁的光点——那就是时间碎片。

“进去吧。”余寄欢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

回廊里比想象中更暗，只有时间碎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前方几米的路。脚下的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泥，仿佛踩在不同的时空层上。

“小心那些碎片，别碰。”鬼道然拉住差点碰到一块蓝色碎片的余寄欢，“那是‘老化碎片’，碰到会瞬间衰老十年。”

余寄欢缩回手，看着那块碎片在空气中缓缓飘动：“那红色的呢？”

“退化碎片，可能会变成猴子。”鬼道然的语气一本正经，“手册上写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回廊中前进，途中遇到了几个其他玩家，他们大多形单影只，眼神警惕，显然也在寻找特殊物品。余寄欢注意到，其中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手里拿着和她们一样的稳定符文石，正对着一面墙壁发呆。

“她在干什么？”余寄欢低声问。

鬼道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皱：“她在看‘时间倒影’，那面墙能映出过去的影像。”

余寄欢凑近一看，果然，墙壁上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和一个自律傀儡搏斗，那身影的衣着、动作，赫然就是刚才那个女生！

“她在看自己怎么死的。”鬼道然拉着余寄欢离开，“这是回廊的精神陷阱，会让人沉溺于过去。”

深入回廊约百米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弥漫着淡蓝色的雾气，右边则传来隐约的滴水声。

“选哪条？”余寄欢问。

鬼道然拿出稳定符文石，石头在她掌心微微发热，指向左边的通道：“B教授的提示，守墓人在左边。”

两人走进左边的通道，雾气越来越浓，温度也越来越低。渐渐地，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墓碑的轮廓，每块墓碑上都刻着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上是死者的名字和死亡时间。

“这里是‘知识殉葬场’。”鬼道然看着一块墓碑上的名字，“是之前那些失败的玩家。”

正前方，一个穿着破旧斗篷的身影坐在一堆墓碑上，手里拿着一根刻满符文的拐杖，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下，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微光的眼睛。

“时光守墓人？”余寄欢试探着问。

身影抬起头，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来了稳定符文？”

鬼道然将符文石抛给他，守墓人接住后，用拐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时间漩涡’中心，那里有个穿黑袍的影子，他会问你们一个问题，答错了就会被永远困在那里。”

“什么问题？”余寄欢追问。

守墓人却不再说话，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融入了雾气中。

“看来只能自己去看了。”鬼道然看着地面上的符文，那是一个指向更深处的箭头，“准备好了吗？”

余寄欢笑了，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管和《静默之语》：“随时。”

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漩涡中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无数时间碎片围绕着它旋转，形成一道美丽而致命的光环。漩涡边缘，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背对着她们，看不清容貌。

“你们来了。”黑袍人的声音没有男女之分，如同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想要‘时间沙漏’，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缓缓转过身，兜帽下没有脸，只有一片漆黑，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一片微型宇宙：“什么东西，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余寄欢和鬼道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是‘书’。”余寄欢开口道，“一本书的第一章是开始，最后一章是结束，但对于读者来说，打开它是开始，合上它是结束。”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这个答案。漩涡的旋转速度渐渐放缓，中心的光芒中，一个小巧的、由玻璃和金属组成的沙漏缓缓升起。

“有趣的答案。”黑袍人说，“比‘时间’本身更有趣。”他挥了挥手，沙漏朝着余寄欢飞来，“拿去吧，它能让你在危急时刻，暂停周围五秒的时间。”

余寄欢接住沙漏，入手冰凉，沙漏中的沙粒是金色的，正在缓慢地流淌。平板同时弹出提示：【获得特殊物品：时间沙漏（残破），使用次数3/3，每次使用消耗50学分，认知污染值 10%】。

“走吧。”鬼道然拉了拉余寄欢的胳膊，“这里的时间碎片越来越密集了。”

两人转身离开，身后的黑袍人和时间漩涡渐渐消失在雾气中。当她们走出遗忘回廊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彩色玻璃，将图书馆染成了一片瑰丽的红色。

“今天的收获不错。”余寄欢把玩着时间沙漏，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鬼道然看着平板上的学分余额：“足够兑换一门高阶技能了。”她顿了顿，看向余寄欢，“明天的核心课程是《末日伦理学》，授课教授是‘熵增贤者’，手册提示说‘他的提问没有正确答案，只有生存与否’。”

“听起来又是个有趣的家伙。”余寄欢伸了个懒腰，夕阳的光芒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眼底的疯劲，“真期待啊。”

鬼道然看着她的侧脸，红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先去兑换点补给吧，我可不想明天饿着肚子上伦理课。”

两人并肩走向真理之塔的方向，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回廊里，自律傀儡的巡逻声远远传来，夹杂着书籍翻动的哗啦声，构成了默示录学院特有的、诡异而又充满活力的背景音。

属于她们的入学试炼，还有五个学院日。而终焉图书馆深处，更多的秘密和危险，正在等待着她们。

如此有趣

这个副本的代号可能会有点多哈不用记都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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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默示录学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