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 第17章 桃花

周六上午，程申带着朱苒苒驱车来到玄武街上的一间餐厅。餐厅的整体色系以黑白灰为主，走商务简约风，正适合商务谈判和宴请。进了门，机器人服务生便带着二人来到订好的包间。

团队负责人邹启已经到了，此刻正在包间等候，听到声音，他起身往门口走去，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助理。

程申带着朱苒苒一进门，邹启就把手伸过去，笑着说：“程总来了！”他长相沉稳厚重，像是个搞研究的人。

程申也伸出手去和他一握：“邹总久等了！”

“我们也刚到，程总请坐！”他边说便摆了个请的手势，将程申引到主位上坐下，朱苒苒坐在他身侧的位子。

为事情而来，双方坐定后也没多客气寒暄，直奔主题。

程申先开口：“相信我的助理已经将我们的条件和你们说过了，这方面就不细说，今天来主要是说说你们的条件。”

邹启想了想，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入驻贵司之后，我不希望有人干预我们的研究。”

“请详细说明。”然后他转头对朱苒苒说：“你都记下来。”朱苒苒点头。

邹启解释说：“这个干预主要包括，公司内部员工不得以任何理由来改变、暂停或插手我们的研究。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入驻了贵公司，但我们仍然能够保持独立。还有就是，如果过程中有研究人员加入，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我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能保持正常的研究进度。希望程总能理解。”

这些要求都很合理，程申点点头：“理解，这件事公司会好好考虑。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邹启回头和助理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转过头来说：“暂时没有了。不过冒昧问一句，贵司原本是做医疗器械的，为什么突然想开展脑研究？”

程申明白他的顾虑，闻言应道：“你们也知道，现在医疗器械市场竞争激烈，泛城科技虽然占据一定比例的市场份额，但未必就能持久下去。而现在患脑疾的人越来越多，脑研究却进展缓慢，公司认为这是一条不错的赛道，且前景广阔。趁现在进入该领域的企业还不多，公司觉得时机正好，而且公司对此很重视，所以一旦你们加入，能使用的资源肯定都会是全公司最好的。”

邹启和助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中有数。他之所以愿意和程申详谈，考虑到的也是这个原因。脑研究复杂又耗时，还不容易出成果。而入驻企业研究不出成果的话，企业方肯定也会重新进行评估。是以为了保证双方都能获得最大利益，这些条件必须要放到桌面上来谈。丑话说在前面，后面的事才好继续。之后，双方又陆陆续续谈了一些事项，涉及很多方面。吃完午饭后，双方才告辞离去。

隔天，邹启的团队就收到了泛城科技的书面通知，说公司审核通过，可在指定日期内入驻等云云。邹启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团队内所有人员。虽然眼前的资金危机解除，但之后面临着什么，他心中也有数，所以他并不十分欢喜，反而更加谨慎。

泛城科技很快在指定网站上披露了这个消息。消息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各路资本的关注。

由于世界对脑研究成果的重视日益增加，各路资本也开始疯狂关注进入脑研究领域的企业和机构。尽管泛城科技在该领域并不具备先发优势，但因为是首次公开，所以今后一段时间也会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

融景科技总裁办公室。许融景正在和另一家公司的CEO谈及合作事宜，就响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许融景喊了一声“请进”，就见安恒手里抱着一叠资料神色严肃地进来了。

许融景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叠不薄不厚的资料，诧异地问：“怎么了？”

见安恒不好开口，他就先结束了和那家CEO的对话，然后看向安恒。

安恒将资料放在许融景面前的桌子上，说：“老板，这家公司今天宣布开展脑改造研究。”

许融景挑眉，低头看着资料最上面的那张纸，上面写着《泛城科技脑改造研究计划说明书》。

“泛城科技？脑改造？”

“嗯，听说这家公司董事会昨天才刚刚通过这个决定，而且说这个计划是泛城科技今年的研究重点，由公司CEO程申亲自带队。”

听到“程申”这个名字，许融景一愣，随即便想到吴非曾经说过的话，没想到还真给他说对了。程申受不了刺激，准备反攻了。

“程申？”

“对，听说他的话在泛城科技很有分量，董事会一听就直接拍板定下来了。”

“这家公司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医疗器械的，现下各大医院使用的高端机械手臂基本都是出自泛城。”

“他们以前开展过脑相关方面的研究？”

“没有，所以我更倾向于他们直接收购研究团队。”

“现在大多数团队的研究成果都比较有限，他们拿什么来做脑改造？”

“这也是我比较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他们这步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许融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凝神思考着。开展脑改造研究庞大繁杂，需要的人力、财力、物力也都不是小数目，所以一般企业都不会采取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做法。就算程申再有分量，也不会轻易开展与本公司主业关系不大的研究。他这样做，多半是为了报复他，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理由才说服的董事会。

不过……许融景唇角微微勾起，正好他最近应付那些攻击应付得烦躁，既然有上门来送死的，他倒也不介意助程申一臂之力。

旁边还不知道他想法的安恒问：“所以，我想问，咱们的发布会还开吗？”

许融景转身重新坐回椅子，神色淡淡地说：“开啊，怎么不开？不仅要开，还要开得更像样儿。”

安恒一头雾水：“许总，那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发布？”

“对。”

“那岂不是泛城科技那边刚打瞌睡我们这边立刻就送去了枕头？”

许融景看着他，脸上却满是笑意：“你怎么知道是枕头？万一是毒药呢？”

安助理看着自家老板轻松的表情，听他说着那些惊悚的话，只觉额头冒汗，脊背犯凉。转念一想，老板这么说，可能心中自有妙计，他只需照做就好，没必要为难自己。想及此，安助理方才还提着的心，这会就慢慢地落回了肚子里。

泛城科技CEO办公室。

朱苒苒正站在桌前和程申汇报资本和市场对这件事的反应。同预想的一样，资本关注度高，市场反应热烈，股价更是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直线上升，董事会原本还抱着担忧的态度，但最近看起来对程申的决定倒表现出十分满意。

“简总那边怎么说？”

“简总说趁着现在公司的关注度高，让赶紧研究出更多的成果，这样公司在这一领域才能占据一席之地。”

“融景科技那边有什么反应？”

融景科技？朱苒苒闻言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哪家公司。她歪头想了想，说：“没听说融景科技那边有什么反应。不过，前几天融景科技发布消息说要举行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

“具体还不知道。融景科技前段时间宣布开展脑改造研究之后，也受到了资本市场的关注。这个时候举行发布会，应该是和脑改造有关的。融景科技比我们有先发优势，不知道这次发布会是不是为了公布成果。”

程申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声音沉沉道：“是不是都没关系，谁说先开始的就一定能笑到最后？”

“程总说的没错。”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在朱苒苒心里仍旧不大看好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程申问起融景科技之后，她就更加担忧起来。他从来没提过融景科技，此时提起，肯定不只是说说。

泛城科技和融景科技一向都是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井水不犯自来水。现在泛城科技跑来抢融景科技的饭碗，融景科技能坐以待毙善罢甘休吗？明显不会，放谁都不能干看着。况且，听说融景科技的总裁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不知道会对这件事作何反应。朱苒苒虽心里有些期待，却又没有勇气去看。

程申见她并没有多高兴，问：“你好像不太看好。”

“怎么会？”朱苒苒勉强露出微笑：“程总您一向说到做到，之前您做的事也都有始有终。只是这件事，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谨慎一些。”

程申叹了口气，“说说你的想法吧。”

“融景科技一直以来都以脑研究为主，这次我们跨行业去抢他们的饭碗，我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应对。”

程申勾起唇角，说：“商业竞争，在所难免，难应对又怎么样？这个领域又不是融景科技的专利，谁都可以进，他们要恼羞成怒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需要早点拿出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