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 第9章 叩天门

双鱼结在天门云纹中游动时，谢明璃的冰髓脉已蔓延至颈侧。萧执的羽翼裹着涅槃火掠过九重罡风，将她腕间凝出的霜花灼成星屑。蓬莱仙岛的轮廓自云海中浮现，她望着岛心那株倒生的巨树，忽然记起琅琊阁密卷中的谶语——"扶桑倒悬日，天门洞开时"。

"抓紧。"萧执的银发缠上她腰间宫绦，涅槃火在罡风中撕开裂缝。谢明璃嗅到他衣襟渗出的苏合香，与幼时床头悬挂的安魂香囊如出一辙。仙岛结界突然震动，漫天琼花化作箭雨袭来。

谢明璃挥剑斩落花刃，冰髓血溅在结界上竟蚀出裂痕。萧执突然闷哼一声，后背羽翼纹裂开血口："是诛仙阵......"

话音未落，琼花中浮现青衣仙娥。她手中玉净瓶倾斜，弱水化作锁链缠住萧执脚踝："罪仙萧翊，私盗命盘该当何......"

谢明璃的冰髓脉突然暴起。她踏着弱水跃至仙娥身前，王印在掌心显形："你说谁是罪仙？"弱水触到王印瞬间冻结，冰面映出仙娥骤变的脸色。

"镇北王印怎会在你......"仙娥踉跄后退，玉净瓶坠地碎裂。瓶中飞出的不是杨柳枝，而是数百道刻着"萧翊"的命牌。谢明璃拾起最近的命牌，见背面朱砂批注："庚辰年酉月，私改谢氏命格，削仙骨。"

蓬莱忽然地动山摇。倒悬的扶桑树垂下气根，每根都缠着青铜命盘。萧执的涅槃火突然失控，将气根烧成灰烬："璃儿别看！"

谢明璃已触及最近的命盘。冰髓血激活盘面，浮现出萧执跪在诛仙台的画面——天雷劈碎他仙骨时，怀中还护着块染血的襁褓。

"原来你本名萧翊。"她指尖拂过命盘裂痕，"这些伤痕......"

仙娥的冷笑混着海啸声传来："他为你逆天改命四百八十次，次次受九十九道剐仙雷。"她抬手召出观尘镜，"要看看他现在的仙魂吗？"

镜中映出萧执半透明的魂魄，七百二十道裂痕中嵌着冰晶。谢明璃的泪珠坠在镜面，竟凝成新的裂痕："所以冰髓不是反噬......"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冰脉正与萧执的裂痕同步蔓延，"是在修补你的魂魄？"

萧执的羽翼突然折断。他坠向扶桑树的刹那，谢明璃的王印迸发强光。倒悬的树冠垂下金索，将她拽向树心漩涡。冰髓脉在漩涡中化作锁链，与萧执的裂痕紧密勾连。

"这才是真正的代价。"仙娥的声音忽远忽近，"镇北王印每用一次，就要用你的心脉替他补魂......"

扶桑树突然开花，每朵花蕊都嵌着双鱼结。谢明璃在剧痛中看到走马灯：萧翊在诛仙台剜出仙骨，炼成她腕间的冰髓脉；每次轮回重启，他的仙魂就碎得更彻底。

"阿执，我们回家。"她突然震碎心口冰髓，血雾凝成凤凰虚影。王印在血雨中重组，化作古朴的司南悬于天门。萧执残存的羽翼纹突然活过来，带着两人撞向观尘镜。

镜碎时刻，蓬莱七十二峰齐齐轰鸣。谢明璃抱着昏迷的萧执跌进归墟海眼，腕间魂影尽数没入他心口。海水在触及王印时分开，露出海底的青铜城池——与药王谷地宫一模一样的镇北王府。

"原来在这里......"她抚过城门双鱼结，冰髓血自动绘出星图。萧执忽然苏醒，指尖按住她开裂的心脉："璃儿，你动用了......"

"嘘。"谢明璃将王印按进他胸口的七星印，"这次换我改你的命。"

城门洞开时，四百八十具冰棺自海底升起。每具棺椁都飞出萤火，汇聚成剑灵虚影："小主人终于悟了，镇北王印从来不是杀器......"她指向城中浑天仪，"是修补三界命盘的钥匙。"

萧执的银发突然转黑，后背浮现完整的仙骨纹。他握住谢明璃的手按在浑天仪上，司南指针疯狂旋转："璃儿，看二十八宿的位置！"

鬼宿星位赫然刻着药王谷的曼陀罗图腾，而中央紫微垣悬浮的，正是谢明璃被篡改的命牌。海底突然传来锁链声，两人在震颤中看见——真正的镇北王妃被囚在归墟最深处，周身缠绕着刻满"萧翊"的因果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