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 第8章 烬照幽都

青铜城门在冰髓血中轰然洞开，谢明璃的绣鞋踏碎满地玉牌残片。腕间魂影忽明忽暗地跳动着，映出甬道壁画上镇北王妃执剑的身影——她眉心的火焰纹竟被刻意刮去，取而代之的是曼陀罗刺青。

"这些画被人改过。"螭龙剑突然发出嗡鸣，萧执的残魂凝成虚影，指尖拂过斑驳金粉，"你看倒影。"

谢明璃将冰髓血抹上铜壁，暗纹遇血显形：二十年前的壁画里，王妃手持的并非螭龙剑，而是药王谷圣物蚀骨香炉。画中婴孩襁褓上绣着的也不是凤翎，而是曼陀罗图腾。

"他们篡改了所有记载......"剑灵的声音在识海震颤，"连你的血脉印记都......"

地宫深处传来编钟声，四百八十魂影突然列阵前行。谢明璃跟着幽蓝光晕转过回廊，见穹顶垂落的青铜锁链吊着数百冰棺，每具棺椁都嵌着刻有"谢明璃"生辰的玉牌。她触到最近的冰棺，棺盖突然炸裂，里头的尸身竟与她容貌别无二致。

"这是......"谢明璃踉跄后退，腕间魂影突然发出悲鸣。萧执的残魂裹住她颤抖的手："药王谷用你血肉造了四百八十具傀儡。"

冰雾中浮现走马灯：沈砚跪在药王谷主面前，将沾血的襁褓投入丹炉；每具傀儡睁眼时，萧执的魂魄便碎裂一分，直到银发如雪。

"原来我的每次重生，都在消耗你的......"谢明璃的泪珠凝成冰晶坠落，砸在冰棺上发出编钟般的清响。魂影们突然聚成星阵，甬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青铜巨门訇然中开，谢明璃望着殿中旋转的浑天仪，瞳孔骤缩——仪体表面布满细孔，每个孔洞都嵌着半块玉珏。她腕间的冰髓脉突然暴起，将四百八十魂影吸入浑天仪缺口。

"终于等到你了。"药王谷主的声音自仪顶传来。他黑袍上的曼陀罗泛着磷光，手中蚀骨香炉腾起青烟，"若非你娘亲盗走冰髓，这镇北王印本该......"

螭龙剑突然脱手飞出，萧执残魂凝成实体："当年是你用蚀骨香惑我母亲！"他后背羽翼纹身渗出金血，在浑天仪表面灼出焦痕，"什么王印，不过是想窃取涅槃命格！"

谢明璃的冰髓血突然沸腾。她跃上浑天仪，见中央凹槽与自己胎记完全吻合。蚀骨香炉青烟化作利刃袭来时，她毫不犹豫将胎记按进凹槽："那就看看谁才是真凤！"

地宫穹顶应声碎裂，星光如瀑倾泻。浑天仪表面玉珏尽数飞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镇北王印。谢明璃在强光中看见母亲执剑剖心的画面——冰髓不是天生，是王妃用九百九十九道天雷淬炼出的神格。

"璃儿，接印！"王妃残魂自玉印中浮现。谢明璃伸手刹那，药王谷主的蛊链缠住她脚踝："你以为萧执还能撑到你......"

话音戛然而止。谢明璃看着穿透谷主胸膛的螭龙剑，剑身正缓缓吸收他的精血。萧执残魂愈发凝实，银发却开始透明："快！王印要认主了！"

浑天仪突然逆向旋转，谢明璃的冰髓脉与王印产生共鸣。她看见二十年前的天象记录——自己出生那日，紫微垣出现双星争辉之象，原来另一颗是萧执的将星。

"以镇北之名——"王印没入胎记的刹那，地宫所有冰棺腾空而起。谢明璃挥袖间，四百八十傀儡尽数化作冰晶，融入螭龙剑身。萧执的残魂突然实体化，掌心浮现完整的七星印。

药王谷主在狂笑中化作飞灰："你可知催动王印的代价？"他的声音在地宫回荡，"每用一次，冰髓便蚀一寸心脉......"

谢明璃的指尖已凝出霜花。她转身扶住踉跄的萧执，发现他心口的七星印正在修复："阿姊用魂飞魄散换来的冰髓，岂会输给......"

螭龙剑突然发出裂响，剑灵虚影自裂缝中溢出："快走！地宫要塌了！"她推着两人跃向星阵，自己却化作光点没入浑天仪，"用王印开天门，去寻真正的......"

地动山摇间，谢明璃握着萧执冰凉的手，看四百八十魂影托起星阵。王印在掌心发烫，映出天门上熟悉的双鱼结图腾——与萧执剑穗的纹样分毫不差。

"抓紧我。"萧执突然将她揽进怀中，羽翼纹身燃起金焰，"这次换我陪你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