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花接过手机往远处走去,不知道她背着大家和手机那头的人说了点什么,等她回来的时候,只把手机递给刀疤,双方默契点点头,刀疤就留下剩下的货,一挥手,带着兄弟们转身离开。
两辆皮卡很快消失在十二号仓库,阴三儿率先反应过来,狞笑一声,嘲讽的看向王金斗孤身一人被留下原地。
王金斗还扭着上半身,对远去的车屁.股尔康手。他现在要枪没枪,要人没人,总有机会收拾他。
王金斗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刀疤根本没管自己,离开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想起村子里那些人的下场,不免抖了一下,默默往朱宏胜身边挪去。
朱宏胜懒得掺和他俩的事儿,但阴三儿这个刺头确实不太受控制,还有身边的元子,也有一些怀疑。
章哥把这次的事情交给自己,千万不能出差错,生怕有人坏事儿,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损招,试探一下他俩。
踱步朝杜金花走去,掏出雪茄一人点上一根,商量道:“花姐,那姑娘借我使使?”下巴朝祁麟的方向抬了抬,打量货物般扫了一圈,扭头问杜金花。
“你要干嘛?她可是我外甥女儿。”杜金花疑惑的眼神看向朱宏胜,语气警告,让他悠着点,想强迫她肯定是不能的,她最讨厌男人干这个,朱宏胜如果真的敢说,她就敢和他干起来。
朱宏胜哈哈大笑,“哪的话,我不好这口,我知道是你外甥女儿,但你这不是也刚认亲没多久么,我想着把她彻底变成咱们的人,到时候也不用担心被捅刀子不是。”
杜金花立马明白朱宏胜什么意思,毒贩自己不吸毒,但手下的小弟得吸,这样才好控制对方。
朱宏胜的意思是让祁麟吸毒,这样不管她究竟是什么人,最终也只能和他们站在一起,不然大家都得死。
她皱眉看了祁麟一眼,见她吊儿郎当的,实在颠覆以往的认知,仔细思考过往,权衡利弊良久,货这么多,够她吸一辈子,旋即点了点头。
郑娟坐在祁麟身边的一个大石头上,百无聊赖拎着枪转圈,
祁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热闹。
见杜金花一个亿给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心底纳闷,不由得挑眉,心下调侃,诶呦,小姨这生意做得,实在暴利。
一个亿的现金,她拿的是不是太痛快点?
现在取五万块钱都要提前预约,超过一万柜员就要问干什么用,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祁麟只要一想到柜员问她取这么多钱的用途,她说购买毒.品,就感觉好笑。
□□都能用大数据查到,毒贩大额支出,竟然没人管。
祁麟迷茫、祁麟不解、祁麟怀疑世界。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偶尔捂着嘴窸窸窣窣偷笑,跟偷了灯油的老鼠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狡黠的小表情,放在别的地方是古灵精怪,但在十二号仓库,一群毒贩面前,就成了有病。
朱宏胜一言难尽看向杜金花,眼神示意,她没病吧?神经病犯起病来,杀伤力可是巨大的,一般人扛不住,能控制住不?
杜金花明显看懂了,无奈摇头。
她现在明显对自己很有自信,自认为可以控制住祁麟,智珠在握呢。
一点都不知道祁麟此人,啧,平静的癫狂更令人害怕。
虽然双方之间存在一段距离,大家都以为祁麟没听见。
祁麟不知道他们什么想法,不然非得一人啐一脸,她年纪轻轻,耳朵好使着呢,听得明明白白!
耳机里褚年的嘱咐声就没断过,这一刻祁麟共情了猴哥,自己只是一两天就受不了褚年絮叨,猴哥当年究竟是怎么忍受唐僧的。
这个话题注定无解,她懒得搭理褚年,歪着头看朱宏胜试探身旁的男人。
“元子,你觉得咱们现在该怎么弄。”
叫元子的男人是个冷酷美男子,扫了一眼周围的货,言简意赅:“和花姐合作,一起运出去。”眼神疲懒,好像在说他问的什么蠢问题,这不明摆着嘛。
被鄙视了,朱宏胜深吸一口气,勉强一笑掩饰尴尬。
还不等他说什么,元子浑身抖了一下,抽着鼻子眼神迷离,紧接着看也不看周围的人,满脸不耐,手忙脚乱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注射器,往静脉注射。
整个动作十分丝滑,任谁看都是经历过很多次。
没一会,元子一扫烦躁,舒服的坐在地上,背靠着一袋货,头往后仰,享受飘飘欲仙的感觉,狠狠吐出一口气。
这样一副糜颓的瘾君子摸样,让朱宏胜前不久还在怀疑他是卧底的心思退却不少,警察就算再有信仰,也不可能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模样。
但这次的行动太大,必须要确认忠心,不然大家都得玩完,还得最后再试探一次,才可以放心。
祁麟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脏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着,喉咙里有千百只蚂蚁攀爬、啃食,必须咬紧牙关,才能不让自己泄露一丝一毫的不忍。
元子毒瘾过去,朱宏胜语气明显好了几分,用一种诱哄的语气告诉他:“元子,你去给花姐的外甥女,叫……”杜金花接了一句祁麟,“对,祁麟,你带着祁麟去那边,也让她舒服舒服。”
明明话是对着元子说的,眼睛却看向阴三儿,可惜阴三儿的注意力都在王金斗身上,抛媚眼给瞎子看,眼神收回,若无其事的掩饰尴尬。
元子顿住,不可思议看杜金花,你就这么糟蹋外甥女?
杜金花不可知否笑一笑,外甥女算个屁,闺女来了也不好使。
祁麟见元子还准备反驳,心里暗道不好,生怕元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们警察对自己狠,对人民群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股慈悲心。
也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毒贩,但他却做不出来对着别人下手,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罪犯。
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说你牺牲我就得了呗。
嘿,他偏不,刚刚自己注射刚安了朱宏胜的心,这会还没完全结束呢,就开始幺蛾子。
祁麟最烦的就是他们这一点,两害取其轻的道理都不懂,有舍才有得,什么都想要的下场就是什么都没有,怎么和褚年一样轴呢。
她暗暗瞪了元子一眼,这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一丝惊慌,冲着杜金花大喊:“你要给我注射毒.品?凭什么,你怎么不给自己注射,我让你也舒服舒服!”歇斯底里,哪里还有刚刚玩世不恭的熊孩子模样。
元子……
他现在也一头雾水,怎么瞅着祁麟不像是小毒贩的样子,这是什么情况。
人质?
看她这熟悉的模样,也不像肉票的样子。
元子愣怔的一瞬间,那边小姨和外甥女已经吵起来了。
当然是祁麟单方面的,杜金花只说了一句:“为什么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说她前后表现不一致,担心她是警察呢。
祁麟冷笑:“哼,你现在怪到我头上?”大拇指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杜金花,还不等她说什么紧接着喋喋控诉:“是谁在医院把我迷晕,换上一身病防护偷出来的?”
说着拽了拽条纹衣服,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你看看这好看吗?我皮衣呢?”
杜金花被这泼皮气得深吸一口气,郑娟麻溜去后备箱拿出来一个袋子,祁麟没好气扯开病号服,直接把扣子崩了一地,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换衣服,这叫一个浑,杜金花都嫌丢脸。
只有羊富贵这个老淫棍,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换好衣服,没注意裤子穿反了,把周围人逗得低头闷笑,谁也没提醒她。
她顺手从郑娟兜里掏出来一盒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烟头对着杜金花继续:“我从头到尾做什么了吗?还不是孔浪这孙子,要把我掏空。嗯?你们倒是会利用,内脏卖钱,身体运毒,尸体最后还能结个冥婚,你咋不让我变成鬼也给你打工呢?”
祁麟最气的就是这个,孔浪个鳖孙,把你姑奶奶安排得明明白白,咱俩不定谁先下黄泉!
祁麟一席话直接把周围的毒贩都说不会了,眼瞅着杜金花和看恶鬼也没什么区别,这是人?
花姐的业务范围这么广吗?
连外甥女都不放过。
阴三儿也不可置信,看看祁麟,又看看杜金花,她的心别是在冥河里泡过吧?
杜金花再是个恶毒的人,也顶不住这么多人看她的眼神,捏着眉心咬牙切齿:“我不是没同意么。”
“哦,合着我还要感谢你。”祁麟翻脸不认人,她向来不会尊老爱幼,及其没素质。
赶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大步迈上前,孔浪胳膊已经抬起来指着她,她一把拽着元子的胳膊,就往不远处一个房间里走去。
被拽着的元子扭头看朱宏胜,脸上难得有一些无措。
朱宏胜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闹剧,点头让他按照自己刚刚说的办。
元子被祁麟拽着往前走,看她的背影神色难辨,刚刚粗略看了一下她的手,白白嫩.嫩没有一点老茧,不像干这行的,但她又是杜金花的外甥女,人还混不吝,他实在说不出来她是个好人。
祁麟拽着元子的胳膊把人拉进屋子里,这间屋子以前应该是一个办公室,清一色的胡桃木,两米长的办公桌横在眼前,她看也没看元子一眼,径直朝着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走去,转身、大马金刀坐下,翘着二郎腿歪头露出脖子,“来吧。”
元子……
我是谁,我在哪,对面那个小恶魔又是谁。
不是,她有病吧?
元子懵了,看祁麟的眼神跟看怪物似得,把注射针头往桌子上一扔,抬脚坐在她对面,放松腰背靠在座椅上,和祁麟同款动作,歪头看她。
两人就这么僵持住,谁也没说话。
直到门口又传来响动,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yu~”祁麟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俩又不上.床,怎么还派你过来监视。”
这叫一个混不吝,把元子都闹得没话说,口水呛到嗓子里,扶着桌子拼命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