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年新年刚过,大唐开始对后突厥汗国用兵。
这一次可不像之前那样,只要求他们归附,承认大唐的宗主国地位。而是要令北方突厥等民族不再拥有自己的军队,彻底将草原和东北地区纳入大唐版图。
为了5亿亩黑土地和广阔的天然牧场,李治和武则天下定了决心,以老将裴行俭为帅,尽起五十万大军,誓要一战鼎定乾坤。
这种级别的国战,月云也不敢再偷懒,亲自协调国内后勤,让国家机器彻底开动起来,大批大批的物资被调往前线,以保证将士作战用度。
结果自是不必多说,工业国打游牧国,完全就是吊起来打。
弘道年十月,后突厥汗国加上东北的契丹、室韦诸部被大唐彻底剿灭,俘虏八十余万南下,这些人将被用于大唐各个基础建设工程之中。
唯一遗憾的是裴行俭,在战役结束之后,因劳累过度,于大军之中逝世。大兵团作战,指挥官所耗费的心血之巨,根本无法估量。这也是为何很多知名将帅打完仗后,就一病不起的原因。
李治闻讯后大悲,之前他听信谗言,杀害归降的东突厥可汗阿史那伏念,导致东突厥叛唐独立,建立后突厥汗国。
阿史那伏念本是裴行俭所俘,皇帝昏头乱来时,他还上书劝谏过,可惜没有奏效。
要不是月云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止住国家颓势,带飞整个大唐,这事儿怕会是李治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李治本就有愧于他,现在老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死在得胜归来的路上,你让李治心里怎么过意的去,连带着自己也病倒。
这一病,就再也没有缓过来。
弘道元年十二月丁巳日,李治逝世于紫微宫乾阳殿,享年五十六岁,庙号高宗,谥号天皇大帝。
月云对武则天的品味不敢苟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谥号?
再想想她在平行宇宙里改的那些奇葩年号,索性上书新帝,直接启用公元纪年法,开启天文纪年时代,以李显登基的这一年为公元元年。
为了加强公元这个概念,月云还建议李显把一群老大臣打包踢去修史,令他们把史上的年号都给转化成公元前纪年。
这样一来,就算之后再有皇帝想恢复旧年号制度,这群人也绝不会再同意。因为没有人愿意做无用功,只要这群人活着,就会坚决反对到底。
武则天表面不显,内心对此大为不满,就算要改,等她登基再改不好吗?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女皇帝,第一个建立公元制度,想想都带感。
但谁让人家武德充沛呢,她也只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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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元年三月,上位不到三个月的李显,觉得大权都在母亲手里,他这个皇帝当的太过窝囊,想要提拔些自己人,非要让韦后的父亲韦玄贞当宰相。
第一辅政大臣裴炎极力反对,因为韦玄贞并没有当宰相的本事,怎么说都没用,气的李显放狠话:就算是这天下,我也可以给韦玄贞,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侍中?
武则天正愁没借口废掉这位正统继承人呢,简直是瞌睡来枕头。她抓住这句气话大做文章,将李显废为庐陵王,贬去均州,改立李旦为帝,自己临朝称制。
她的野心也因此暴露出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洛阳城外,月云跟李令月前来送别李显。
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哥哥当的,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显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敢有人来送他,但一见是他们,也就不奇怪了。
这两位,一向是超脱于规则之外的。
李令月看着韦后的大肚子皱起眉头,扭脸看向月云,见他点头后道:显哥哥,就让韦姐姐先住在我府上,等她生产完,坐完月子,再去均州找你。母后那边我去说,再怎么样,这个孩子也是她的孙儿。
李显闻言苦笑一声,身在皇家,亲情有时候又算得了什么。
但李令月的保证,全大唐任谁也不敢轻视。某种意义上,她的话甚至比武则天的还要管用:好!好!好太平!哥哥没有白疼你。
正说着话,一边有不开眼的军士催促:好了好了,都快着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一边说着,一边还对韦氏动手动脚。
月云冷下脸,这人莫非脑子有毛病不成?
李显就算不当皇帝,他也是李治和武则天的儿子!岂是一个大头兵可以随意欺辱的?更何况这里还站着一位公主,一位侯爵!
这人是以为他们都得求着他,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他也没惯着对方,一脚踹出,将其踹飞几十米,粘在城墙之上,好似被拍死在墙上的苍蝇,抠都抠不下来。
押送李显的军士噤若寒蝉,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驸马爷的封号叫做冠军侯。
武冠三军,是为冠军!
月云阴沉着脸,声音好似响自九幽地狱:本侯现在,要与庐陵王说话。谁,还有意见?
军士们低下头,一个个全都再也不敢与他对视。
敢有意见的已经成纸了,他们可不想被拍死在城墙上。
但李显终究还是得靠他们护送,万一这些人半路起了异心,那他刚刚所为可就坏了事。
月云冷哼一声,挥手打出一串生死符,在军士们凄厉的惨叫声中淡淡道:此乃生死符!发作之时,便如现在效果,一日厉害过一日,奇痒、剧痛逐步递加。九九八十一日后,逐步减退,再八十一日之后,又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李显等人听的是一阵恶寒,话说这一位啥时候还有这种手段了?
实际上,月云已经扫描过这些军士的记忆,知道这些人惯于欺负流犯,若是不给他们上道枷锁,李显这一路怕是有的难受。
也不管军士们跪地痛哭求饶,他对着自家大舅哥,无不遗憾的调侃道:你要是再撑个半月,说不定就能坐汽车去均州了。
李显闻言哭笑不得:是工部墨家那些人的最新研究成果吗?听上去应该会比马车舒服些?呵呵……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道:大唐有你,真好!
月云不置可否,拍拍他的肩膀:毕竟是亲母子,等过段时间,政局稳定了,我们再去跟岳母大人疏通疏通,争取早日把你捞回来。
李显长叹一声,摇摇头。
以他对母亲的了解,除非她快死了,否则他不可能再有回来的那一天:我已经想通了,我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料。再说现在大唐到处都在飞速发展,均州就算比之过去的洛阳,也没有什么落后的。到时候五年计划实现,各州府的公路、铁路修通,均州到洛阳,不过也就一两日的功夫,所以我也不算太倒霉。
月云点点头,他能这么想最好。
治大国如烹小鲜,别看他办事不喜欢闲等,那是因为他能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一切反对之声,出现任何意外他都有本事兜得住。
但李显却没这本事,他一着急,直接把屁股下面的皇位给急没了,又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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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这边,韦香儿却不肯留下来,她执意要跟丈夫一起走:太平,姐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万万不能让显孤零零一个人去均州。
她将李重照抱过来,含泪交给李令月:好太平,姐姐只求你一件事,让重照留下来,住在你府上,好不好?
韦香儿实在担心,若是武则天以后清算起来,还能不能想起李重照是自己孙子这回事。只有将这孩子留在天下无敌的冠军侯身边,她才能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李令月叹口气,但凡有得选,又哪里会有母亲舍得把自己孩子送出去的?
她接过孩子:韦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重照。等你回来了,我还你一个大胖小子。
她看看韦香儿的大肚子,实在是放心不下:韦姐姐,你且稍等,我去让人把我的马车赶过来,那是云哥哥专门做给我的。本来我们还想着等闲暇了,一起去周游大唐,只可惜一直没有时间。那上面的医疗设备和药材都比较齐全,我再给你配一名新医学产科医生,保证你顺顺利利的到达均州。
韦香儿抱住李令月,眼泪好似断了线一般流下。
身在皇家,还能感受到这份难得的亲情,她默默在心中发誓,若是有得势的一天,一定要十倍、百倍报答这份恩情。
押送李显的军士们哀嚎了半天,已经得到教训,月云取出解药交给他:这解药只能让你们在一年之内,免于承受生死符的惩罚,这一瓶刚好够你们今年的量。明年的解药,本侯会在明年的此时交给庐陵王,只要你们伺候的好,他也不会为难你们。但倘若你们依旧想像往常那样对待流犯,呵呵,那你们的下场,就只能是抓破自己的皮肉,痛苦流血而亡了。
李显心肠善良,不忍心再看他们疼的满地打滚,就要将解药赐下,却被韦香儿一把抢过:七郎,不可!你若现在就给他们解药,他们势必又要与我们为难。
李显看看月云,他点头默认。
连他也觉得,还是将此事交给韦香儿比较靠谱:就依韦姐姐。大舅哥,你性子太急,做事容易冲动。等到了均州,凡事多与韦姐姐参考,多听她的没坏处。
李显被妹夫这么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遥想当年,他还在河堤上准备为难人家呢,没想到已经物是人非……
不多时,李令月的马车到来,除了橡胶越野轮胎,上面还有最先进的减震系统,能比李显家的马车舒服好几个量级,已经是李令月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送别礼物。
几人做了最后的道别,除了月云,显然都把这次见面当成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夕阳中,马车和队列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远。
李令月抱着小小的李重照,目送兄长离开洛阳,长叹一声,靠在月云肩头。母亲太过强势,走了显哥哥,旦哥哥怕是也不会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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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府客厅,月云一边把玩一颗五层象牙鬼工球,一边逗弄沙发上的小团子。
李令月见他老是把李重照挠的咯咯直笑,有点不乐意:云哥哥!那是给重照的玩具!怎么你倒是玩上了?哎呀,你别老是挠他痒痒!
月云躲开她的黑手,一把把鬼工球塞入怀中:这东西不知道凝聚了匠人多少心血,给孩子玩儿太浪费了,他又不懂得欣赏,我先帮他保管着。
说罢一把抓起边上的手鼓敲了敲,吸引小家伙注意:还是用这个吧,皮实又耐用。
李令月无奈,这些天里她也试着哄过孩子,但效果非常一般。无论她再怎么悉心呵护,小小的李重照还是动不动就哭,丝毫不给她面子。
若是光这样也就罢了,让她心理不平衡的是,无论月云怎么逗他、捏他,甚至把李重照丢起来抛着玩儿,小家伙照样乐的合不拢嘴,气的她想打人。
也许是因为这俩人,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孩子,所以才能玩到一起去?
李令月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把抱起李重照,递给一边的乳母:别玩啦!母亲有意亲临庆州,视察大唐第一座油田的建设开采情况,想要带我们一起去。
月云取出鬼工球,躺在沙发上一丢一丢:不去!你也别去。
李令月坐下来,捞起他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诧异道:你在母亲面前,把石油的作用吹上了天,怎么现在又不去了?
月云呵呵笑了几声:你母亲要真是去视察的就好了。
经过月云魔改,这个世界的大唐,彻底狂奔在通往现代化的道路上。这就导致了一些人哪怕不喜欢武则天的领导,也不敢表现出来。
既然如此,武则天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离开洛阳,让这些野心家彻底暴露出来,再一网打尽。
李令月虽然聪慧,但现在嫁给了他,安全感满满,基本没多少动脑筋的机会,且注意力都放在衣食住行上,懒得关心朝局,所以才没看清武则天的谋划。
一听他这么说,李令月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她马上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糟了,那皇帝哥哥他?
月云轻哼一声,张口吞下李令月投喂的葡萄:哼哼,你那皇帝哥哥,可不是一般人,你且放心就是。老实说,论当皇帝,你母亲的心胸还是差了点,但凡她在政治上表现的有那么一丁点,不适合当一个执政者,我可能都会支持旦。
李令月心中一惊,云哥哥可从未表现过自己的立场啊:什么?旦哥哥他有这么优秀?
月云叹口气: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呀,他若是表现出自己的优秀,你母亲还怎么放心?不过她怕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否则怎么会连皇帝接见大臣的权力也给剥夺了?这不是闹么?
李令月沉默,这年头,武则天的心思简直路人皆知,她这个当女儿的夹在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月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一国皇帝,没有优秀的继承人是个大麻烦,可优秀的继承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你旦哥哥,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李令月张张嘴,犹豫半天,还是问:母亲她……她会当上……当上……皇……
月云斩钉截铁的给出回答:会!
他翻起身,将李令月抱在怀中:若李旦早生十年,借助你父皇的威势,他还能有一丝机会。但现在你母亲羽翼早丰,又没有任何人能够制约,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韬光养晦,直到将自己的雄心耗尽。
李令月闭上眼,不想再去想这些破事儿:云哥哥,我只有一个要求……
月云又岂会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放心吧,有我在,他们性命无虞,任何人都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