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 | 杀死那个假面青梅 第11章 长夏无熄

*Summary：这个夏天太漫长了。关于破镜重圆，让我们用接吻代替吵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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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个世纪时，科学家说，宇宙的开始和结束都由爆炸开始，万物轰塌，万物复活。这话未必适用于监察员小姐 01 本体所存在的时空，但对于她的工作环境而言，是个亘古真理。

在每个超级英雄传奇故事走到终点时，所有事件即将重新开始洗牌，排列组合成崭新的一天。

在无尽的漆黑之中，她睁开眼来，环顾着四周陌生而熟悉的一切，谨慎地判断着当前的处境。感受着脖颈处异常的束缚，她顺着定时炸药的火线，僵硬地将视线缓缓抬起，瞥向了沙发另一头那个被紫色西装覆盖的危险人物，他阖着眼，仿佛与世长辞。

该死的，这不是她第一次重新回到哥谭这个世界了。

从爆炸开始，从爆炸结束，循环往复的剧情线一直延伸，像是永远不会结束。她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夏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很明显了。

变数，又一次突兀的变数。当韦恩大厦那场慈善晚会随着他的意外落幕后，当他成功搞垮了这座城市的光明骑士，将哈维·丹特变成双面人，逼得蝙蝠侠隐退后，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的故事仍未结束。

三个月前，盛宴，韦恩庄园，慈善募捐晚会。一切温馨可人，觥筹交错之间，某个不速之客突然闯入其中。

那人穿着一袭暗紫色西装，一张完全破碎的面孔映入众人眼帘。湿漉成绺的卷发，惨白油漆涂满全脸，黑惨惨的烟熏覆盖着他的眼眶，嘴边撕裂的长疤在口红的掩映下更加骇人惊魄。

是他，Joker，哥谭新冒出来的头号疯子。

活泼的小丑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拎着枪，闲庭信步地走到会场中间，漫不经心地朝天花板扣下了扳机。吊在空中的水晶灯颤抖摇晃，从高处坠落。尖叫声掺混着碎玻璃回荡在室内，显得格外刺眼。

他拿起桌上蛋糕沾满奶油的樱桃尝了口，又皱着眉吐掉，开口问道：“我只说一遍，那个新晋的检察官，哈维·丹特在哪里？”

场内的人们看着他那副可怖的模样避退不及，沉默不语。

小丑只好不耐烦地往身侧的人开了一枪，用力敲了敲桌子，加重音调，随即晃晃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够了。”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小丑挑了挑眉，对此似乎颇感意外。他捋捋额角湿漉下垂的卷发，如毒蛇吐信般舔舔唇，走到她身边，眼神明确，却如同**般地问道：“嗨，美人。你这次叫什么名字？凯茜？瑟琳娜？诺拉？不不不，我想你或许应该叫莉莉。这个名字适合你。”

瑞秋抬眼看向小丑，抿着唇，指骨因紧握而泛白，看上去竭力保持着镇定。她对于他的话感到迷惑。

“喔！你有点冷酷，嗯？甜心，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别急，让我把故事讲完？”

小丑古怪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瑞秋。他径直走向了那个端着餐盘的侍应生。

“白巧克力曲奇，喔，我的最爱。谢谢。谢谢。”

他拿起了一块饼干塞进了嘴里，像是陷入回忆，随意闲聊道，“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有个爱人，和你一样漂亮。我们在圣诞节时也时常烤烤小饼干什么的。呜……可惜我们之间都不够坦诚，她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幽默感，忧心忡忡，对于我的心意拒之千里。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和她告白时——”

这是真话。可笑话的艺术是真假参半。

于是小丑看着面前监察员小姐那张同过去截然不同的脸，语调突转，接着往下编织：“啊，她倒是受不了我脸上的疤而崩溃了。好不好笑？我只是想再看看她的笑脸，所以我将刀塞进她的嘴里，再给了她一枪。”

他接着转过身来，强行紧掐着瑞秋的脸颊，将枪口抵在她的下颚，舔舔唇，面上挂着诡异笑意。

“就像这样……砰！她便永远都在笑啦哈哈哈……就像现在的我这样，哈哈哈哈哈我总是不停地笑。嗯？不好笑吗？这位小姐，你那么严肃干嘛？”

在精心计算的全场爆炸终于发生时，望着即将英雄出场的蝙蝠侠，小丑贴在她的耳侧阴沉沉地呓语道：“Oops！亲爱的，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如今舞台已经落幕，这次她被小丑热心“邀请”到了他的临时驻点。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在破烂的废弃仓房里，她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项圈，又再度看向熟睡状态的小丑。这是一个好时机，但她的内心却没有一点想要逃跑的**。她只是静静地盯着他，思考着在这个时间线未明的断片世界里，他们之间到底是哪种关系。

她记得，在上上一周目里，当一切故事落幕后，她曾是他的心理诊疗医师，负责评估他的暴力变态评级。在刚刚过去不久的故事里，她是哈维·丹特那不幸被炸死的可怜女友。但这一次，一切应该还未开场？

他应该不认识她。

虽然……她对他可太熟悉了。

老旧的仓房像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净土，灰扑扑的断墙上涂鸦着残言片语，细读其中的字句，显得污垢不堪。满月稀薄的白光从爬满污垢的碎玻璃里潜入，洒在他的惨白掉漆的脸颊上，忽略掉那血淋淋的破烂唇角，看上去倒是带着几分脆弱的圣洁。

她歪了歪头，近距离地打量着小丑的五官。和从前一样，当小丑陷入沉睡时，他看上去是那么地可怜，仿佛冬日里被扔在下城区街头垃圾桶旁快冻死的弃婴。但她清楚地知道，在这副躯壳之下如今藏着一只多么危险的怪物。

监察员小姐伸出指腹，轻轻地触摸了一下他如雾般的睫毛，劣质的油性颜料使得他皮肤的触感变得粗糙。她开始猜想，当他的意识被包裹在这一层薄薄的眼睑肌肉之下时，他的脑子都藏着怎样疯狂绮丽的梦境。

然而下一刻，她被拉至了他的怀里。这只怪物睁开了眼，雾绿色的瞳色使看上去仿若深夜丛林里的鬼魅。

“嘘——亲爱的，可千万别乱动。”

男人像是哄孩子般，语气戏谑又散漫。他收紧了她脖颈上的项圈，嘲弄地拨弄了一下那颗定时器吊坠，这比起**更像是威胁。

见她不语，他可怜兮兮地撇了撇嘴，“抓住你了。这位…神秘的妖怪小姐，嗯？所以是你偷偷往我的眼皮上洒沙子了吗？”

她陷入沉默。他倒打一耙的能力向来可以，比他讲的冷笑话高明多了。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谁才是这里真正的绑匪和受害者。

或许……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止步于此？

他的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指尖从她的脊背一点点往下滑，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禁微微颤抖。她能闻到他身上汽油火药爆炸后的余味，他如同小猫般细微的呼吸声。

这很危险，但更致命的是她的肋骨处正抵着一把上了膛的左轮手枪。

她再度想道，他果然还是躺在停尸间时显得比较乖。

如今那双疲惫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它像是一把手术刀，能将她内心每个诡秘角落加以分解。她停止了脑内的胡思乱想。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举起手来，乖乖投降。她对他说：“抱歉，我以为她向来是不需要睡眠这种东西的。”

小丑挑了挑眉，他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副破碎的脸蛋令他总是看起来在笑。

他按下了扳机，对着她的心口随意开了一枪，空弹。他瘪瘪嘴，看起来对于她的幸运属性颇为失望。又像是为了犒赏她今日的幸运，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把枪支塞到了她的手里，接着好似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医生小姐，何出此言？”

“因为你是一个‘角色’。”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经思考地将这个世界的真相脱口而出。

像是被他所蛊惑，她下意识接过他递给她的枪支，对准了他的心口，动作熟练的程度令她自己感到意外，像是她已然做过无数回一样。他们之间的交谈，好似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所幸，小丑看似没有任何被她惹恼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察觉出她话里的漏洞，他甚至没有放声大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得以继续为自己的话找补。

监察员小姐快速扔掉了手上的枪，垂眸替他整了整凌乱的领口，系好了领带，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般欲盖弥彰，小心翼翼地恭维道，“您是一个大人物。”

当然，他是一个大人物，是这个世界最难以揣测的反派。

然而在现代社会里，如果当你过分了解某人的构成时，从生理装置到脑内每一个思想零件的组合，对方在你的面前就全盘祛魅了。

因此须知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想要保持神秘最佳的方式就是成为一个鬼魂，永远活在传闻里，行踪莫测，时而闪现，只因令人琢磨不透，所以暗自生怖。所有大人物都是这样行事的。

J，他是个聪明人。

失踪，早逝，毁容，暴毙，遇害，都会是一桩黑暗秘辛不错的选择。

在每个失败的故事走到尾声时，她便是靠着这些手段成功逃脱出许多惩罚回目。

“所以最重要的是，作为在舞台上掌控全场的明星演员，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他落幕后的样子。”

她再度抚摸上了小丑的眼皮，一直划到唇角。她故意捏了捏他的耳垂，放低语调轻声地对他说，“亲爱的，当你陷入沉睡时，这会让人不禁想起你死掉的模样。”

这是威胁的话，可她却讲得暧昧至极。她试图遗忘目前糟糕的处境，过去的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代码，一个正常的观察对象；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开始变成一个定时炸弹。

她尽量把**的话说得恳切，以麻痹他的神经。

然而听罢后，小丑却突然像是被她的话逗乐了，他开始弓着腰狂笑不止，但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愉悦情绪，只有一抹无尽的疯狂和深邃的绝望。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细微的恐惧，不禁意识到这个反派角色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隐秘。

但是……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呢？她不明白。

毕竟她在观察时期惯常选择使用边缘角色，背景空白，经历空白。低调，谨慎，不做任何出格事迹。因此即使从这个世界突然蒸发，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除了那一次，她丢掉了记忆，开始觉得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成员，对一切角色报以真情。接着……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

她交友，她相爱，她大哭，她痛失一切。

小丑收敛起了他的笑声，“甜心，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别操之过急，要知道……我们的故事不会一直这样的。这个夏天实在太漫长了。今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汇让她感到愉快，却也造成了庞大的压迫。“我们”，这象征着一种集体主义，一种利益共同体。它让她想起了如同一个影子般被捆绑在某人身后的那些幽暗岁月。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其中。她感到一丝冷意爬上了脊梁骨，但这种感觉并不坏。隔着那张薄薄的扑克牌，他吻了吻她的颧骨处，温热的气息入侵她的耳垂。

在静默的月光下，他打了个响指，将她藏在衣袖下的刀片取了出来，他将它挡在自己的右眼前，微微晃动了一下。霎时，它变成了一张流血的扑克牌，Joker。

监察员小姐愣住了，她想死，是的。他一眼就识破了她惯常采纳的逃跑方式。

但她早应该知道，这是他的舞台。

他像是恶魔引诱凡人堕落般，解开了自己领口最上颗的扣子，“告诉我，这位可爱的小姐，你是那种会在好戏散场后，依然意犹未尽的女孩儿吗？”

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因为她太沉浸于想象了，她总是太过于好奇，追问着每个悲剧收尾的故事。但秩序监察员这项工作使得她被迫违背本心。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她看上去更像是那种在万众高呼时依然保持缄默的女孩，一个冷峻又公允的局外人，秉持绝对中立的态度。

上帝是没有情感的。因为它拥有神性的一面，所以缺乏人性。它从不同情任何人。

关于这一点，这只小丑再清楚不过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为了捉住她，需要做多少功课。他想，这就是为什么……即便如此，她总是能够一遍又一遍地从他的身边逃跑。

但是当他面对神时，他可以拿什么要挟祂呢？

他只能堵上他自己。

嘭——顺便点燃了整个世界，字面意思上的。所以笑一个吧？小姐？

这个周目是一年后续写的，和前面的篇目或许有一点点割裂。本篇适配玛丽莲·曼森的Day 3，形而上学混乱哲思的成人片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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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长夏无熄·上